25
阴沉的天飘起了雨丝，温灼坐在屋檐上，抬着头，雨滴从她的脸庞穿过，落在房顶上，又顺着砖瓦滑落，她盯着这滴雨，一人的手忽然从窗边伸了出来，接住了它。
温灼探出头去，身体全留在外面，室内的房顶上，出现了一个单独的脑袋。
房内很空旷，只有一张床，其他什么都没有。虐待老人？
她先看见的是一个杂乱的头发，和一身年份很长的道袍，看上去年纪蛮大的道士手指捻着这滴雨，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他好似感觉到了什么，抬头扫了一眼，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
温灼眼睛亮了亮，这人能看见她？刚想飘下去玩，手腕上忽然出现一根红色的丝线，温灼拉下了脸，将手腕撇到一旁，她这才刚走几分钟！粘人！
温灼扯了两下丝线，示意她暂时不回去，虽然不清楚温照野能不能懂她的意思。
就算没懂，她也不回去。
和尚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雨幕，云雾缠绕在被雨洗刷得愈发青葱茂密的树林上。
她弯腰紧紧盯着这个老头，总觉得有些熟悉，他身体好像僵了僵，咳了一声，转身坐在床上，温灼还在盯着他。
他面不改色地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部手机，很快，视频的声音从手机里响起，又被迅速调低。
温灼：“......”原来是在偷偷玩手机啊，还以为是发现她了呢。
她慢悠悠地往下飘，衣摆在空中划出九曲十八弯的轨迹，和尚玩手机的手停顿了一瞬，目光不动。
温灼已经凑在了他的面前，仔细盯着他的五官思考。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这位小友，你也想玩手机吗？”他的声音平静而无力地响起。
温灼睁大了眼，低头看向他，老头的眼睛忽然有神了起来，他看着温灼手腕上再次亮起的红线。
“你才是那个鬼？”
他喃喃自语：“上次见你身上阴气极重，还以为是你家里进鬼了还不愿意走，没想到你才是鬼。”
道士目光上下扫着温灼的全身：“你这也不太像鬼啊，”
温灼瞧着他问：“原来是你！那个骗子！”她看着这老头身上破旧的道袍：“你个道士怎么呆在寺庙里？”
道士还在盯着她，手指上不知掐什么诀，眼睛忽地亮起，温灼霎时间感觉自己像被看穿了一般，道士一脸新奇地绕着她转圈，嘴上啧啧称奇道：“你这半人半鬼的，看上去没什么东西是你自己的啊。”
温灼疑惑，什么意思？
道士看着看着却忽然皱起了眉，他双指并起敲在温灼的头上，温灼想躲开，却发现她居然无法动弹，双脚像被粘在了地上，她眼睛瞪圆，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指落下。
清脆的敲击声响起，脑子好像也震荡了一下。
好响，一听就是好头。
她捂着晕乎乎的脑袋，没发现自己身上缓慢亮起的隐隐约约的红色纹路，与她身上血色碎痕重叠，显得很不起眼。
道士面色凝重的看着她：“你可有执念？”
温灼迷茫的摇头，她总感觉脑子还在一阵阵地晕，他说的话像清风一样拂过了她的大脑皮层，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道士目光越过她，看向远处的深山，叹息着说：“强留下来一个不该存于人世的亡魂，也不知道对你来说是福是祸。”
他看着温灼似懂非懂的神情，忽然笑了起来，神情俏皮，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罢了，你到时候不想活了可以来找我。”
温灼：“？？？”她像刚吃了一斤肥肉一样被他腻得皱起了脸。
原来是来催命的吗？哈哈真幽默。她盯了道士片刻，发现他居然没在开玩笑。
“不管怎么样，活着就是件好事吧。”温灼认真回答到。
温灼手腕又被用力牵拉了几下，她脸上的高深莫测的神情一下消失，她撇着嘴嘟囔抱怨着：“真是的催什么催，不就出来玩了一会吗？”
她顺着红线往外飘，在门口撞见了正要进来的温照野，他蹙着眉，握住她的手腕带她离开，温灼还在原地等他唠叨呢，忽然被拖走了，跟个风筝一样飘在空中。
她艰难道：“别人看不见我，你不觉得你现在的姿势有点奇怪吗？”
温照野转头瞪她一眼，手指脱力似的向下滑落，攥住了她的手指，将她带到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里，温灼奇怪，这里居然还能有没什么人的地方，她四处看了看，才发现远处拉了一条警戒线，温照野显然无视了它。
哥，你能不能有点道德。
温灼有些拘谨地拉开了些距离，想将手抽出来，却没能成功，她盯着不说话的温照野：“....你想说什么？”
温照野垂眼看她，另一只手轻触她的头发，又被她隐晦躲开，他笑了。
温灼听得头皮发麻，她偷偷摸摸将脑袋移了回去，求你了别笑了，好吓人啊，感觉自己快要被杀人分尸了一样。
温照野的手拢住了她的脑袋，将她蓬松的头发按下去几分，温灼偷偷蛐蛐他按塌了她的发型。
温照野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向下，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温度很低，淋了雨后的手指湿滑粘腻，温灼不适地摇头避开，被他单手捏住了脸。
温灼被捏得嘴巴翘起，声音含糊：“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他捏了又捏，温灼的表情越来越愤怒，他才疑惑道：“你怎么总是不爱待在我的身边，明明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温灼：“......”再次强调，小时候我们拥有，出差的妈，偷情的爸，虐童的保姆，你是唯一正常的选项了哥。
温灼眨了眨眼：“晚了十年的叛逆期来了。”
温照野冷笑一声，手指又开始捏她的脸颊肉：“你的叛逆期还能卷土重来？”
温灼一边喊着疼，一边反驳：“我明明一直很听话的好吧！”
温照野又开始笑了，笑得温灼背后凉凉的，他按住温灼的后脑勺：“你还没记起来，先不跟你算这个账。”
他阴恻恻的说完后，收起了笑，语气归于平淡：“现在，你可以说说刚刚那个道士和你聊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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