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的二人没再出现过眼神交集，说话的时候也在避开目光。
但是池秋野能感觉到，洛抚舟不是在远离他，是在慢慢接受他。
真有意思。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这种现象只维持了不到一天，看来洛抚舟接受能力挺强的。
池秋野还没看够。
洛抚舟这半天多的时间，不和他接触，也不同他说话，别扭的像个打结的蚯蚓，滑到打结了解不开结。
池秋野每次看他，洛抚舟手上的所有动作都会顿一下，然后胸膛缓缓起伏，深呼吸后继续做事。
池秋野也就在心里笑笑。
到了下午第五节语文课，洛抚舟这种行为就不再出现了。
正上着课，洛抚舟突然换了只手开始写字，没一会他的那只手就勾住上了池秋野的小指。
“嗯？”
池秋野有些疑惑的抬头，“冷落”我一天了，终于想起身边还有个人了。
洛抚舟没抬头，甚至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只是抓着他小指的那只手收回去了，身子往他这边倾了倾。
池秋野有些好笑。
小猫尾巴不会打结。
……
次日晚自习前。
池秋野正托着脑袋看洛抚舟做题。
“怎么样？”“C。”“可以。”
池秋野伸了个腰，转头看见刚离开没一会的林钦又回到教室。
手里还拿着几张纸。
林钦走上讲台，叩了叩桌面示意消音，这才开始讲话：“上个月推迟举行的校运会将会在本月中开展，唯瑞风，晚自习带着同学们把报名表填好。晚自习前的所有活动，要安静。”“好。”
林钦把报名表递给唯瑞风，池秋野见状抬手用笔帽戳了戳洛抚舟的胳膊。
“嗯？”“运动会，你要参加吗？”
“可以试试。”洛抚舟收了书，稍微整理了下桌面，有些松散的开口。
“你上次运动会，报名了吗？”
这句话出来的一瞬间，池秋野的呼吸突然急促了几秒，随后轻了下来，贴在洛抚舟胳膊上的那块肌肉也很明显的绷紧。
洛抚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看来上次运动会发生了些事情。
池秋野正在尝试平复自己的内心，那些画面好不容易快要被埋没在记忆深处，现在一被提及到，瞬间翻起了不小的浪花，在脑内不断徘徊，挥之不去。
“上次……取消了。”
池秋野思考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去年我们学校有个学长自杀了。”
洛抚舟看着他插进口袋里的手，露在外面的手臂崩起青筋，“我想报短跑。”他开口，随后带着殷切抬头。
池秋野抿了抿唇：“那我，跑长跑。”
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听得见笔尖蹭在纸上的的摩擦声，还有时不时有谁因为思路阻塞发出来哀叹。
但进到洛抚舟耳朵里的只剩下池秋野的呼吸声。
……
这星期大休，两天假期过后就是期待已久的校运会。
池秋野带着耳机正在打电话。
“妈你现在在哪呢？”“不用，我自己可以。”“嗯，尚阿姨也在？”“嗯好记住了。”
洛抚舟一只手撑着椅子，另一只手在草稿本上演算着，时不时用余光看向池秋野，随后又迅速收回。
“洛抚舟，你……要留校吗？”“嗯，留校。”
“两天假期，不出去逛逛吗？”
洛抚舟停了笔，抬头看他。
“我不认识路，没人带我走。”
虽然手机上有导航。
池秋野收拾书包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几秒后不急不缓地拉上书包拉链，向洛抚舟伸出手。
“我带你走。”
池秋野把包放在凳子上，洛抚舟笔还没收好就被他拽着出了教室。
教室里学生已经不多了，看见两个人跑出去也没觉得奇怪，毕竟都盼着放假呢。
楼下零零散散的总共不到二十个人，落干净叶了的悬铃木光秃秃的，有点丑。
池秋野拉着洛抚舟走到校门口，“留校生只要晚上十点之前回去就行了，我们花不了这么长时间。”“对了，你卡带了没。”“带了。”
“大爷，高二一班洛抚舟。”
池秋野拿着他的校园卡，嘴里吐出他的名字，跟保安大爷说他是住校生，在本子上登上了他的名字。
他又回头对他说，这次我跟你一起回来，回来的时候来这儿签字，下次出去也要这样，记住了吗。
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洛抚舟有些无可奈何，他明白凡事都要有个限度，但他还是不可抑制的关注着他，任由这个人一举一动，牵动着他一思一绪。
这可能就是……喜欢吧。
太难控制了。
“走吧，我带你逛逛。”
洛抚舟跟在他身后，盯着他的影子看了一会，才想起来要看看路。
他来的时候走的是另一条路，虽然有着一样的悬铃木，但这次感觉很不同。
他不需要做些什么，只要跟在他身后，走着他走过的路就好了。
“好多小区。”“嗯。”“你家在附近吗？”“不在，但是离得不远，骑车十几分钟。”“这样…”
“那为什么还要住校？”“嗯…我妈经常外出，家里……没人。”
池秋野皱了皱眉，这句话说完后好像还有些什么停留在嘴边，在口中几番滚动还是没能说出来。
那种针扎的刺骨的痛，好像在日渐一日拆解着他的灵魂，他做不到放下，也做不到不去想。
他只是不想让洛抚舟勾起他的回忆。
所以他伸出手勾住了他的手腕。
“今天中午没吃饭，你饿不饿？”
洛抚舟点了点头。
“我带你去个地方。”
池秋野步伐加快，洛抚舟也就不再分神去记路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往前走了些距离，池秋野带着他拐进一个巷子里，来到一家店前。
是个普通的面馆，店里没什么人，店前木质的门牌上刻着四个白色的大字，“玉琴面馆”。
洛抚舟推开门，面馆很干净，也没有刺鼻的油烟味，很舒服。
他看了看四周，目光定在后厨门口的一个小桌子上，桌前坐着一个小孩子。
“小晖。”“小秋……哥哥。”
落唯晖手里拿着个快拼好的魔方，嘴里咬了半天才吐出这四个字，池秋野蹲下身来蹲在他面前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孩好像有点害羞，耳尖通红又开始打乱他的魔方。
洛抚舟看着两个人如出一辙的发色，只是眉眼不像。
池秋野看着他眼神里带了些好奇，挑了挑眉起了玩儿心。
“洛抚舟，你看我们两个像不像兄弟？”
“我不知道。”
不好玩。
“噗…只是发色像，你看，我和他的眼睛，眉毛都不像。”
“小秋来啦？欸这是你朋友吗？要吃点什么？”后厨里走出来一位女人，她面上带着笑，脸上因为疲惫显得有些发白。
“严阿姨你这几天没好好休息啊，脸都发白了。”“不碍事不碍事，老毛病了。”
“阿姨我来碗面，素汤的就好，洛抚舟你要什么？”“一样，谢谢。”“好，那你俩先坐啊。”
洛抚舟走到落唯晖身边，看着他拼好魔方后有些无聊，于是沉默的拼起来手影。
落唯晖被一只小动物吸引了目光，睁着深蓝色的眼睛看着那个不断变化的影子。
池秋野也盯着那团影子发愣。
他记得这个手影是他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
洛抚舟也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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