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发商的考察队狼狈撤离后,靠山屯关于林小满的传言彻底变了味道。
以前人们提起他,最多是觉得“老林家那小子跑回山里犯傻”,带着点不解和轻微的同情。而现在,传言越来越离奇,越来越负面。
“看见没?那小子邪性得很!开发商那么大的阵仗,硬是被他搅和黄了!”
“肯定是在山里学了什么歪门邪道!一个人住那儿,不人不鬼的。”
“连李小娟那么好的姑娘都看不上,指不定琢磨啥呢?说不定那山里藏着啥见不得人的东西!”
“离他远点没错!那地方不干净,他也不是啥好东西!”
这些话或多或少会传到林小满耳朵里。他下山换东西时,能明显感觉到村民们看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是以前那种看“可怜傻小子”的眼神,而是带着恐惧、疏远、甚至一丝厌恶。人们不再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而是远远看见就避开,或者在他背后指指点点。
黄大爷气得尾巴毛都炸开了,几次三番想要晚上溜进村里,给那些嘴碎的人床头扔几只死老鼠,或者搞点更厉害的恶作剧。
“呸!一群愚民!敢这么编排俺们!看俺不吓破他们的胆!”
柳小哥的风声也带着寒意:“小满子,只要你说一句,今晚就让他们家家户户屋外鬼哭狼嚎一晚上!”
连最温和的白婆婆,传递来的意念都带着不悦。
大个儿更是烦躁地在林子里跺脚,震得地面微颤。
面对邻居们为他抱不平的义愤,林小满却只是笑了笑。
他拦住了摩拳擦脚的黄大爷,对着山林轻声道:“大家的心意我领了。但没必要去吓唬他们。他们只是不理解,害怕他们无法解释的东西。”
他坐在院子里,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语气平静而豁达:“他们说他们的,我过我的。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很自在。这山里的一草一木,你们每一位,都比那些虚名和旁人的眼光重要得多。他们的话,伤不到我的。”
“这,”他顿了顿,像是在总结,又像是在感悟,“或许也是一种修行吧。”
他的心胸,在日复一日与山林万物打交道中,早已变得开阔而坚韧。
他不再需要从外界的认可中获得价值感,他的根深深扎在这片土地,他的价值由这片山林和他的内心共同定义。
别人的闲言碎语,如同山风过耳,再也无法在他心中掀起波澜。
邻居们似乎感受到了他这份沉静而强大的内心,逐渐平息了怒气。但它们对他的态度,却在悄然改变。
不再仅仅把他看作一个需要照顾、可以亲近的“两脚兽邻居”,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和信赖。
它们遇到一些小纠纷(比如黄大爷和大个儿争抢蜂蜜),会下意识地跑到林小满这里来“评理”,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会第一时间来告知他,甚至偶尔采摘到特别稀有的山货,也会想着给他送一份过来。
林小满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已经从一个需要山林庇护、被精怪们好奇观察的“外来小可怜”,逐渐成为了这个特殊小社群中一个无形的核心,一个受到广泛认可和信赖的、具有裁决力和凝聚力的角色。
他身上,居然隐隐有了一种沉静而包容的“领袖”风范。
他依旧每天劳作,打理果园,喂养鸡鸭。但他的眼神更加沉静,步伐更加沉稳。他不再仅仅是为了生存而劳作,更像是一个守护者和陪伴者,悉心照料着这片与他命运相连的土地和生灵。
花花依旧保持着它的高冷,但待在林小满身边的时光明显变长了。它有时会蹲在较高的地方,看着林小满从容地处理各种事情,看着其他精怪们对他流露出的信赖,琥珀色的猫眼里会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类似“欣慰”的情绪。
夕阳下,林小满扛着锄头从果园回来。蔷薇篱笆花开正好,院子里炊烟袅袅(他新搭了个更像样的灶台),鸡鸭们自行归笼。
山林无声,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温和地注视着他归家的身影。
他或许在世人眼中是个不可理喻的“怪人”,但他自己知道,他拥有的,远比世人想象的要多得多,也珍贵得多。
他的王国不在繁华都市,就在这片被误解却无比深情的山林里。
而他,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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