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山林,万物复苏,生机勃勃,却也暗藏着弱肉强食的法则。
这天,林小满摘野菜,回来的路上,在灌木丛旁发现了一团灰褐色的、微微颤抖的小东西。
他小心地拨开枝叶,看见一只半大的猞猁幼崽蜷缩在那里,一条后腿受了伤,血迹已经干涸,粘住了周围的毛发。
小家伙看起来虚弱无力,琥珀色的圆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恐惧,发出细微的、呜咽般的叫声。
林小满认出来,这猞猁的毛色和瞳色,像极了前些日子那群突然出现、试图袭击他,却被蓄水池中突然腾起的蛟龙赶走的猞猁。看来,是当时仓皇逃窜时,落下了这个受伤的孩子。
看着这只无助的幼崽,林小满心情复杂。它的父母很可能参与过对自己的攻击,是潜在的威胁。但放任不管,它在这充满危险的山林里绝无生还可能。
“算了……祸不及幼崽。”看着那双充满求生欲的湿润眼睛,林小满终究狠不下心肠。
他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上前。
小猞猁惊恐地想后退,却因伤动弹不得。
林小满尽量放柔动作,轻声安抚着,用清水稍微清洗了它的伤口,然后脱下外衣,将它轻轻包裹起来,抱在怀里。
回到小院,他心里还有些打鼓,不知道花花会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入侵者”作何反应。毕竟,猞猁和猫,某种程度上算是竞争对手。
出乎意料的是,花花只是从炕上抬起头,淡淡地瞥了他怀里的小猞猁一眼,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又捡麻烦回来”的无奈,但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或不满。它甚至调整了一下姿势,给炕头让出了一点空间,仿佛默许了这个伤号的存在。
林小满松了口气,心里对花花的“大气”感到欣慰,还有点老父亲看到女儿长大懂事了的骄傲。
他找来干净的布条和自制的止血消炎草药,仔细地为小猞猁清理伤口、敷药、包扎。小家伙起初挣扎得厉害,但在林小满温和的坚持和花花的无声“威慑”下,渐渐安静下来,或许也明白对方是在帮它。
林小满给它准备了肉糜和清水,它起初不肯吃,后来实在饿得受不了,才小心翼翼地舔食起来。
在林小满的精心照料下,小猞猁的伤恢复得很快。没过几天,它就能拖着还缠着布条的伤腿,在院子里怯生生地活动了。
它对林小满依旧警惕,但敌意减少了很多,更多的是好奇。对花花,则是保持着绝对的敬畏,从不敢靠近炕头那块“禁区”。
然而,伤好了,小家伙却变得焦躁起来。它常常蹲在院子边缘,朝着密林深处,发出一声声悠长而悲戚的鸣叫,声音里充满了迷茫和思念。
林小满知道,它想家了,想它的父母和族群了。
他并没有束缚它,只是每天依旧提供食物和水,任由它在院子里徘徊鸣叫。
果然,几天后的一个黄昏,林小满敏锐地察觉到院外林子的气息有些不同。一种庞大、警惕的气息潜伏在树林里。
他透过窗户,看到一只体型健壮、毛色深沉的大猞猁,正小心翼翼地、借着灌木的掩护,一点点靠近他的小院。它的眼神锐利而紧张,不断扫视着院落,尤其是窗户和门口,显然对这里心存极大的忌惮。
院子里的小猞猁也嗅到了熟悉的气息,立刻激动起来,朝着那个方向发出更加急切的叫声。
大猞猁听到幼崽的叫声,明显焦躁起来,但又不敢贸然上前。它犹豫了很久,最终,或许是确认了暂时没有危险,它才以极快的速度猛地窜到院篱旁,低低地吼叫了一声。
小猞猁立刻跌跌撞撞地奔了过去。
一大一小两只猞猁隔着篱笆急促地互相嗅闻、低鸣交流了几句。然后,大猞猁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小满的小屋,随即叼起小猞猁的后颈皮,转身迅速消失在了暮色笼罩的林子里。
林小满站在窗前,看着它们消失的方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又隐隐有些空落。
自那以后,林小满发现,那群猞猁似乎并没有远走。它们依旧活跃在这片山林里,但明显收敛了许多。偶尔远远看到他,不再是龇牙咧嘴的威胁姿态,而是警惕地观察片刻,便悄然退走。
或许是因为那次意外的救助,让它们意识到这个两脚兽并非纯粹的威胁。也或许是蓄水池中的威慑让它们不敢造次,又或者,仅仅是林小满日复一日散发出的、与山林和谐共处的平和气息,让它们多少卸下了一点戒心。
慢慢的,它们迁移了回来,在距离林小满小院不算太远的一处岩壁附近安了家。
它们不再攻击林小满,也不会靠近他的院子和鸡鸭。有时林小满清晨出门,还能看到雪地上新鲜的、属于猞猁的足迹绕过他的院子。夜晚,偶尔能听到它们捕猎时短促的叫声,成了山林夜曲的一部分。
它们成了这片山林里的新居民,彼此保持着一段安全的、互不侵犯的距离,共同生活在这片山林里。
林小满有时劳作间隙抬头,会看到远处岩壁上,一只大猞猁正蹲在那里晒太阳,身边围着几只调皮的小猞猁崽。他会微微一笑,继续低头忙自己的活计。
在这里,仇恨与恐惧并非不可化解。有时,一点微不足道的善意,就能悄然改变一段关系。
他又多了一群野性、却彼此尊重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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