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一颗石子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噗”地一声闷响，精准地砸中了蜷缩在巷口阴影里、一团被随意丢弃的黑色不明状物。
那东西似乎极其痛苦地蠕动了一下，表面黏腻的黑色波纹剧烈震荡，又强行压抑下去，归于一种死寂的伪装。一丝极淡、却尖锐如冰针般的铁锈血腥气逸散出来，又迅速被垃圾的酸腐味掩盖。
“我和你说，我今天那个方案改了不知道多少次！从PPT动画到字体间距！”一个穿着皱巴巴白衬衫、脑后扎着个小揪揪的Beta青年骂骂咧咧地走过，对着手机那头大倒苦水，“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端着咖啡过来眯眼看了半天，给我来句：‘还是第一版最有灵气’！”
他越说越气，飞起一脚，又一颗石子溅射到那团黑色不明物上。
“我靠了！祝福他家十八代祖宗！”Beta青年——名叫戚玺——发泄地吼了一句，打工人可怜的怨气在夜风里飘散。
就在他即将走过巷口时，那团黑色的东西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布料摩擦般的嘶嘶声。
戚玺脚步一顿，疑惑地扭头。他似乎听到了一点……哭声？还是呜咽？
同情心暂时压过了怒气。他小心地凑近那团被塞在破旧垃圾袋里的东西。
“喂？流浪猫吗？怎么被塞袋子里了？”他皱着眉，下意识地伸手想去解开袋口的束缚。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袋口的刹那——
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却异常有力的手猛地从黑色黏液中破出，冰冷的手指如铁钳般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
“！”戚玺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跌坐在地，手机都摔了出去。
他对上了一双眼睛。
一双在黏腻黑色物质中缓缓睁开的眼睛。瞳孔是某种冷血动物才有的、令人战栗的竖瞳，此刻正因痛苦和混乱而剧烈收缩。但那眼底深处，却翻滚着一种与脆弱外表截然不同的、近乎疯狂的偏执和阴郁。
“放…开……”戚玺吓得声音发颤，试图挣脱，却发现对方力气大得惊人。
那团“黑色不明物”似乎用尽力气抬起头，更多的黑色黏液滑落，露出小半张脸。脸庞轮廓精致却苍白，唇色极淡，嘴角甚至沾着一点诡异的蓝色液渍。
他看起来体型娇小，甚至比戚玺还要瘦弱，但此刻散发出的气息却危险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
“……吵……”破碎沙哑的嗓音从那张漂亮的唇里溢出，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与他脆弱娇小的外表形成骇人的反差。
同时，那股铁锈般的血腥气再次弥漫开来，虽然对Beta效果微弱，却依旧带着一种高阶Alpha才有的、试图强行压制一切的威慑本能！
戚玺彻底僵住了。手腕被冰冷的手指扣住，皮肤相贴处传来一阵阵诡异的麻痹感。他作为一个Beta，人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被一个Alpha的气息如此近距离地冲击——不是诱惑，而是纯粹的、暴力的、令人恐惧的禁锢。
“你…你是什么人？！”戚玺声音发抖。
那娇小的Alpha似乎因为爆发而耗尽了力气，攥着他的手微微颤抖，竖瞳里的疯狂和阴郁却丝毫未减。他艰难地扯动嘴角，竟然露出一个极其扭曲却依旧能看出原本温柔底色的微笑，气若游丝，内容却让人毛骨悚然：
“找到你了……我的……Beta……”
说完，他头一歪，仿佛彻底昏死过去，但那只冰冷的手，却依旧死死地、偏执地锁在陈言的手腕上，仿佛焊死了一般。
陈言跌坐在冰冷的巷子里，手腕上挂着个来历不明、半人半怪、说话病得不轻还力气奇大的娇小Alpha，整个人都懵了。
“不是你别睡啊！喂！醒醒！大哥！祖宗！”戚玺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脏了，用没被抓住的那只手疯狂摇晃挂在自己手腕上的“人形挂件”。
可那个娇小的Alpha软得像没了骨头，随着他的动作无力地晃动，脑袋耷拉着，湿漉漉的黑色发丝黏在苍白的额角，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真跟死了一样，半点反应都没有。
只有那只冰冷如铁钳的手，依旧死死扣着他的腕骨，纹丝不动，甚至因为他的挣扎而收得更紧，仿佛生怕这唯一的“浮木”跑掉。
“这…这算怎么回事啊……”戚玺欲哭无泪，心脏砰砰狂跳。扔下他不管？这手掰不开啊！而且这怎么看都是个重大刑事案件现场吧？！带走？带哪儿去？回家？他身上这黑乎乎黏唧唧的是什么啊？会不会有毒啊？
晚风吹过空荡的小巷，卷起几片落叶，更添几分阴森。戚玺打了个寒颤，感觉手腕上那冰冷的触感正在一点点吸走他的体温和勇气。
不行，不能待在这儿了！
他哆哆嗦嗦地用还能动的手指，在自己摔裂了屏的手机上艰难划拉，屏幕光映着他惨白的脸。求生本能最终战胜了混乱，他颤颤巍巍地按下了“110”。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几乎要哭出来。
“喂？是、是警察局吗？您好……我、我拾到了一个人……”他声音发飘，语无伦次，“啊对，我在……我在那个重雨路和后枫街交叉口，就、就是那个绿色大垃圾桶后面……”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想用被抓住的手比划一下，结果刚抬起，那挂着的“尸体”就跟着晃了晃，吓得他立马不敢动了。
“呃……情况有点复杂，他、他好像受伤了，或者……呃……变异了？身上全是黑色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而且……”戚玺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绝望地看着自己仿佛被焊死的手腕，“而且他抓着我！掰不开！警察叔叔你们快来啊！他力气好大！他还说胡话！”
电话那头的接警员似乎也被这离奇的报警内容弄懵了，反复确认地点和情况。
“是的……一个人，男的，看着挺小只的……但可能是Alpha，气息怪吓人的……对，昏迷了，但手有劲得很……我没开玩笑！真的！你们快来！”
挂了电话，戚玺脱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挂在自己手上的“天降横祸”，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和细微的麻痹感不断从接触点蔓延上来。
夜更深了。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闪烁的光划破巷口的黑暗。
戚玺从未觉得警察叔叔的身影如此高大过。
而当两名警察皱着眉头，拿着手电筒照清楚角落里的情况时，表情也瞬间变得无比精彩——一个穿着白衬衫、吓得快哭出来的年轻Beta，手腕上挂着一个裹在诡异黑色黏液里、昏迷不醒却死抓着不放的Alpha少年……
戚玺这辈子没想过，自己第一次坐警车不是因为见义勇为，也不是因为作奸犯科，而是因为……手上挂了个“人形挂件”。
警车后座，气氛诡异。
两位警官一左一右，试图在不伤及“挂件”的情况下，将那只冰冷苍白的手从戚玺手腕上撬开。然而无论他们是小心地掰手指，还是试图找到什么机关窍门，那只手都纹丝不动，仿佛天生就长在了戚玺的腕骨上，指节因为用力甚至透出一种僵硬的青白色。
“小伙子，你再试试放松？也许他感觉到你没敌意就松开了呢？”年纪大点的警官擦着汗提议。
戚玺都快哭了：“警察叔叔，我放松得都快瘫了！是他不放松啊！”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指尖无意识地在他脉搏上轻轻摩挲，带来一阵阵冰麻的触感，像是在确认所有物。
另一个年轻点的警官没忍住，上手用了点巧劲，结果刚一用力，那昏迷中的Alpha喉咙里立刻发出极其威胁性的、低低的嘶嘶声，像是被激怒的毒蛇，那种顶级掠食者的威慑本能依旧让车厢内的空气瞬间紧绷。而他抓着戚玺的手，更是猛地又收紧了一圈！
“嗷——！”戚玺痛呼出声，感觉自己的骨头快要裂了。
两位警官立刻不敢再动。
于是，戚玺就只能保持着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半边身子被拽得倾斜，手腕上挂着个昏迷不醒、散发着微弱但危险气息的精致“挂件”，在警车一路诡异的沉默和路人惊诧的注目礼中，驶入了派出所。
下车的过程更是尴尬到足以写入戚玺的人生黑历史。他得先挪出车门，然后半拖半抱地把那个软绵绵却重得要命的Alpha弄出来——还得小心不让他身上的黑色黏液蹭脏警车。
派出所大厅的灯光惨白明亮，将一切照得无所遁形。
值班的警察、还有几个因为打架斗殴或者小偷小摸被带来的嫌疑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一个穿着皱巴巴衬衫、头发凌乱、一脸生无可恋的Beta青年，手腕上像戴了个最新款人体手镯一样，挂着一个昏迷不醒、容貌极其出色但浑身脏兮兮、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娇小男性。
窃窃私语声瞬间响起。
“卧槽，什么情况？”
“这哥们犯啥事了？拐卖人口？”
“不像啊，你看那抓得多紧，像是被拐的舍不得撒手吧…”
“那黑乎乎的是啥？行为艺术？”
戚玺恨不得把脸埋进地缝里。他被迫坐在询问室的椅子上，那个Alpha则被警察们小心地安置在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但由于手分不开，两人几乎是胳膊贴着胳膊，腿挨着腿。
做笔录的警察看着这连体婴般的造型，笔尖在记录本上悬停了半天，艰难地开口：“所以……姓名？”
“戚玺。”
“……他呢？”警察指指挂件。
“不、不知道啊……”戚玺欲哭无泪。
“事情经过就是你下班路上捡到的他？然后他就抓住你不放了？”
“对……”
“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绝对不认识！”
“他之前说了句‘找到你了’？”
“……是。”戚玺想起那句话就后背发凉。
警察的表情更加复杂了。这看起来不像案子，倒像是个……大型情感纠纷或者极端跟踪事件？可这Alpha昏迷着，却又抓得死紧，怎么查？
有警察拿来了温水毛巾，想帮那个Alpha清理一下脸上的污渍，看看能不能辨认身份。然而湿毛巾刚碰到他的脸颊，那Alpha即使在昏迷中也猛地偏头躲开，眉头紧蹙，发出不适的呜咽，抓着戚玺的手又是一紧，仿佛只有身边这个Beta才是唯一的安全源。
戚玺：“……”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清理工作只能作罢。警察尝试扫描他的指纹或者进行人脸识别，但都因为那层诡异的黑色黏液和昏迷状态而效果不佳。
询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看起来级别高些的警官走进来，目光凝重地落在两人无法分开的手腕上，又仔细看了看那个Alpha即使昏迷也难掩精致的侧脸和异常苍白的皮肤。
他沉吟片刻，对做笔录的警察低声道：“联系一下特殊人口管理部门，还有，把信息素监测仪拿来，小心点，别刺激到他。”
戚玺心里咯噔一下。特殊人口管理？信息素监测？他捡到的这个“挂件”，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的大麻烦啊？！
他低头，看着那只死死箍住自己的、冰冷的手，又看看身边昏迷中依旧流露出某种偏执占有欲的Alpha，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平凡普通的打工人生，可能从砸出那颗石子开始，就彻底宣告结束了。
戚玺就在这种胳膊被拽得发麻、身体歪斜、心里七上八下的别扭姿势里，抵抗着巨大的疲惫和惊吓，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或者说，是半昏半醒地熬到了天亮。
派出所询问室的灯光不知被谁体贴地调暗了，但窗外的天光依旧一点点渗了进来，驱散了夜的深沉。
戚玺是被手腕上一阵轻松和骤然回归的血液循环的刺麻感惊醒的。
他猛地一激灵，瞬间清醒，下意识地就往自己手腕看去——
空了。
那只昨晚仿佛焊死在他腕骨上、冰冷彻骨、力大无穷的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松开了。
他旁边的椅子上，那个娇小的Alpha蜷缩着，依旧昏迷着，但姿势放松了许多。苍白的脸上，那些诡异的黑色黏液似乎褪去了一些，露出更多原本精致的五官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上去竟然有几分脆弱的乖巧。
而他原本死死抓着戚玺的那只手，此刻无力地垂落在身侧，指尖还沾着一点未干涸的、暗蓝色的粘稠液体，在晨光下闪着微妙的光。
戚玺的心脏先是猛地一松，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自由了！他解脱了！天亮了噩梦结束了！
他几乎是触电般弹跳起来，离那把椅子远了几步，惊魂未定地揉着自己终于获得自由的手腕。那里留下一圈清晰无比的红痕，甚至有些地方微微发青，清晰地印着五根修长手指的形状，昭示着昨晚那绝不是什么幻觉。
酸麻刺痛的感觉一阵阵传来，却让他感到无比庆幸。
值班的警察也被他的动作惊醒，看到这情形也愣了一下，随即走过来：“松开了？”
“松、松开了！”戚玺忙不迭地点头，声音还带着点沙哑和后怕，“警察叔叔，你看！他松开了！那我是不是可以……”
可以走了？可以回去上班了？可以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询问室的门被推开。昨晚那个级别较高的警官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打扮明显不像警察、气质冷峻的男人。
他们的目光第一时间就精准地锁定了蜷缩在椅子上的那个Alpha，眼神凝重而恭敬。
高阶警官看了一眼戚玺自由的手腕，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对戚玺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就在这时，椅子上的人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带着痛苦的呻吟。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只见那个Alpha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眸，颜色是罕见的浅淡，像是被水稀释过的琉璃。刚刚醒来的迷茫散去后，瞳孔在光线下隐约呈现出一种非人的、收缩状的竖线，但很快又恢复成近乎圆润的模样，掩盖了那份兽性的诡异。
他的目光先是涣散地扫过陌生的环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冰冷，最后，落在了离他几步远、正揉着手腕、一脸“我想回家”的戚玺身上。
四目相对。
戚玺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又想后退。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Alpha眼中所有的冰冷和警惕瞬间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柔软的、依赖的、甚至带着点委屈的神情。他苍白的脸颊甚至微微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
他微微撑起身体，对着戚玺的方向，伸出了那只刚刚才松开、此刻似乎又想要抓住什么的手，用一种虚弱又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轻轻地说：
“是你……救了我吗？”
他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异常动听，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忍不住心软的魔力。
“谢谢你……”他微微歪头，露出一个感激又纯良无比的微笑，眼神清澈得像林间小鹿，“我感觉好多了。只是……身上没什么力气，可以……扶我一下吗？”
阳光落在他精致的侧脸上，让他看起来像个不小心坠入凡间的天使，纯洁，无害，充满了吸引力。
如果不是手腕上那圈还在隐隐作痛的青紫指痕，以及昨晚那声冰冷偏执的“找到你了”，戚玺几乎就要相信了这副完美的表象。
他看着对方伸出的、仿佛无害的手，后背却窜起一股比昨晚更深的寒意。
这个Alpha……他妈的比昨晚那样死死抓着的时候，还要可怕一百倍！
戚玺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苍□□致的手，听着那温柔得能蛊惑人心的声音，非但没有感到丝毫安慰，反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假的！全是假的！
昨晚那冰冷黏腻的触感、那铁钳般的禁锢、那嘶哑危险的“找到你了”、还有那竖瞳里翻滚的偏执和阴暗……才是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现在这副纯洁无辜、柔弱可怜的样子，根本就是裹着糖衣的剧毒！
“不不不！不用了！谢谢！再见！”
戚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语无伦次地拒绝，脚下猛地后退，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躲到了旁边那位看起来最高大可靠的警察身后，死死攥住了警察的制服外套，把自己缩成一团，声音发颤地对警察说：“警、警察叔叔！我不认识他！我真的不认识！我要回家！我现在就要回家！”
他的动作太快太仓惶，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让在场的警察和那两个冷峻男人都愣了一下。
而□□脆利落拒绝的Alpha，脸上的温柔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那双琉璃色的眼眸微微睁大，里面清晰地闪过一丝错愕，似乎完全没预料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紧接着，那错愕迅速被一层更浓重、更湿漉漉的委屈所覆盖，眼尾甚至微微泛起了红，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他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中，指尖无助地微微颤抖，配上他苍白的脸色和略显凌乱的发丝，看起来简直可怜到了极点，足以让任何不知情的人心生怜惜。
“为……为什么……”他声音更轻了，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眼神破碎地望着警察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的戚玺，“我只是……想谢谢你……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
这副模样，连旁边的警察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下意识地想开口劝两句：“小伙子，你看他……”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戚玺却像是被那句“对不起”彻底点燃了最后的恐惧引线——这家伙还在演！他越是演就越可怕！
不能再待下去了！一秒钟都不能！
“对不起警察叔叔给您添麻烦了我先走了！”
戚玺爆发出这辈子最快的语速，像念咒语一样飞快地喊完，然后趁着所有人都被他那份剧烈的抗拒和Alpha逼真的表演弄得有些反应不及的当口，猛地从警察身后窜了出来！
他甚至不敢再看那个Alpha一眼，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像一颗脱膛的炮弹，跌跌撞撞地冲向派出所的大门！
“诶！等等！”警察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那两个冷峻男人似乎想动，但被椅子上那个刚刚还可怜巴巴的Alpha一个极其细微、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戚玺什么也顾不上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离那个东西越远越好！永远别再碰见！
他一把推开玻璃门，清晨的阳光和微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他沿着街道发足狂奔，仿佛身后有择人而噬的鬼魅在追赶，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派出所内，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那个娇小的Alpha缓缓地、缓缓地收回了僵在半空的手。他脸上所有脆弱、委屈、可怜的表情如同退潮般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近乎死寂的平静。
他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所有翻涌的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抓住那个Beta手腕时的触感，以及……对方逃离时带起的、微不足道的风。
他轻轻用指尖摩挲了一下，仿佛在回味什么。
然后，他极其轻微地、无声地勾了一下嘴角。
那是一个冰冷、偏执、充满了无尽占有欲和势在必得的笑容。
跑？
你能跑到哪里去呢？
我找到的……就是我的了。
旁边的警察莫名地打了个寒颤，觉得询问室里的温度好像突然降了好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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