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乐呵的高歌传进林玉珍的耳朵。
声音浑厚有力，带着劳动人民的欣慰和自豪。
天色也好，海域开阔，阳光和煦。
如果不是被吊住着，林玉珍的心情大概会很舒畅。
林玉珍扑腾了两下。
脑袋充血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那吊着她的鱼竿应该是个道具，林玉珍只觉得脊柱乃至头皮中的经脉都被抓了起来，要是想用力拔出骨头大概率会破皮而出
她迟疑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得出一个可能正确结论。
积分给得太少了。
把人惹毛了。
“船长！”林玉珍叫起来，“我把积分补给你，你把我放下来！”
船长庞俊畅快一笑，十分爽朗。
“不缺你那一点。不过你醒了也好，更好用。”
说完，庞俊用牙咬开了瓶盖，痛快地喝起酒，给自己来个休闲十分钟。
在一旁还有人在操作，鱼线配着绞轮的声音夸夸作响。
林玉珍努力晃动，余光瞥见，看到了船左侧的鱼竿上还挂着什么大东西。
是船长新吊上来的大鱼吗？
林玉珍又晃了一下，转头去看，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身形。
一个被白线困住双脚、无力垂挂下来的人。
或者说，一具无头的尸体。
像被砍了头吊在市场上的马鲛鱼。
林玉珍定定地看着，困惑地停下所有动作。
这个人应该已经死了好一会儿了，血也差不多被放了个干净。
颈部的伤口没有利器切割出来的那么平整，更像是巨兽撕咬扯断后留下的痕迹。
鲜血一滴一滴地汇集，滴滴答答落在海水中，逐渐被海波震淡，不见踪影。
这个衣服和身体，好像是……
全子石。
林玉珍一瞬间很茫然。
全子石死了？
是全子石吗？
“……”
她张开嘴巴，可是却说不出话。
也不知道说什么。
林玉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脸上的表情更迷茫了。
很奇怪。
林玉珍只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但至于问题是什么、乃至问题的根源，她毫无头绪。
那边，船上的另一个人出声了。
“那东西来了。”他的声音很淡漠，“深度约6米，距船782米。”
庞俊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真灵啊郑棋！好！下面我来！”
郑棋面无表情：“503米。”
这速度快到惊人。
庞俊骂了声娘，但脸上只有对挑战的跃跃欲试。
忽然，一个背鳍悄然出现在水面上。
轰！！！
水面在顷刻间被炸开，身形巨大的恐怖怪物张开深渊巨口。
船只被猛然冲击，向右侧压倒，几乎快要侧翻。
林玉珍在水花溅起的巨幕间隙中，看到了怪物的真容。
一只下身死白上身暗灰的大鱼。
比渔船还大！
庞俊不知何时已经高高跃起，筋肉紧绷青筋暴起，高举着锋利的钢叉。
“他*的丑鲨鱼！给我去死！”
随着他重重落下，钢叉直接穿透了大鱼的下颌。
大白鲨疯狂地甩动身体。
只是一下，就把船头打碎！
那个叫郑棋的青年手中放出丝线，架住了船的两侧，让渔船在晃荡的巨浪中屹立不倒。
溅起的海水如炮弹，炸的林玉珍扒皮般疼。
又是有力的一下，那条恐怖的尾巴直接把林玉珍扇入海中。
大白鲨的动作莫名停顿了一霎。
庞俊抓准时机冲上前去，对着钢叉猛蹬，露出锋利牙齿狂妄大笑。
大白鲨痛不欲生，挣扎中有了一些想要下沉逃离的意思。
庞俊当然不会放跑这只猎物。
见钢叉卡在了合适的深度，他蒲扇般的大手握住钢叉旋转，同时还能灵活地躲避大白鲨恐怖的咬合。
钢叉在庞俊的控制下，霎时蹦出锋利的钢丝，如茂密的树枝，戳满了大白鲨的整个口腔，还沿着咽喉往体内不断穿刺。
海水变得猩红。
庞俊滚进大白鲨的嘴中，双手抓着鱼叉，眼中竟是势在必得。
大白鲨忍痛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咬了下去。
下一秒，庞俊野人一般地破开大白鲨的头顶闯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庞俊抹掉脸上的血水，朝郑棋喊：“拉着它！别让它沉了。”
郑棋伸出另一只手，丝线缚上还在翻动的大白鲨。
庞俊跳上船，把嘴里的咸水吐出：“狗日的，你不是说大白鲨就六米长吗，这可不止啊，个头也比你说的大。害我船都破了。”
郑棋瞥了他一眼：“这里的动物和资料不一样很正常。”
然后，他忽然皱起了眉。
庞俊：“走！去做你的任务！”
“你力气还真大。”郑棋通过丝线发现大白鲨的尾巴诡异地弯折着，里面的骨头必定断裂了。
庞俊嘿嘿笑着，贼朴实。
他手腕上的系统烙印亮了一下，大白鲨消失于无形。
“走，快到海底洋流交换的点了。”
“对对对！前头那个东西说不定还会回来。”
“是什么东西？”
忽然出现的苍老声音让两人一顿。
他们抬头，看到了浑身湿透，正在淌水的林玉珍。
“鬼知道是什么东西。”庞俊摆了摆手，“没看见，饵倒是被咬了一半。这小子是你孙子啊？”
林玉珍道：“不是。”
她看着庞俊的腰包，甩了甩脖子，没有金链砸脸的感觉。
“我看也是，”庞俊点头，“要是你孙子，我还寻思着我也算做好事，让你们团聚上了都。”
郑棋：“别废话，起航。”
庞俊大手大脚地用积分修补了船只，看来今天的系统奖励着实丰富。
林玉珍吹着风，不停地打喷嚏。
她看着海面，竟然觉得波纹和人手臂上皮肤的纹理似的。
就在林玉珍入迷时，海面皮肤上突然豁开了一个口子。
一个内陷的漩涡越卷越大，越卷越深。
郑棋那张脸终于出现了裂痕：“不好！洋流交换点不是固定的！”
“草！”庞俊大力地转着船舵，拉足了马力。
声呐滴滴乱叫着，小小的电子屏上红色标识疯狂外冒，似乎很快就要挤满整个屏幕。
郑棋的脑袋仿佛被袭击，他痛苦地抱头：“大量的鱼群冲入！马上要覆盖整个海域！”
眼看船还是不可避免地要被卷入漩涡，郑棋首先拿出了保命的道具。
郑棋捏碎一个玉佩后，轮廓逐渐模糊。
他忽然笑了一下。
看到这个笑容，有什么从庞俊并不发达的脑中闪过。
他顿时大怒，但手上的动作是清醒的，迅速从鼓鼓囊囊的腰包中拿出了一颗软糖。
林玉珍在海水的撞击中被鱼竿甩着做大转盘。
此刻，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把自己晃起来！
郑棋彻底凭空消失了。
“讨厌所有人！”林玉珍撕扯着嗓子。
这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让准备服食软糖的庞俊都停了一瞬。
“不是，我说老太婆你有病啊。这个时候谁管你讨厌谁……”
一道银芒闪过，庞俊手指捏着的黄色软糖消失。
老猫叼着软糖绷成一条线凌空飞跃，白色的胡须上翘，小嘴微抬。
“猫！？”
同一时刻，林玉珍借着重力从高空擦下，荡到了庞俊前侧。
面贴面的距离。
林玉珍目光坚定、毫不犹豫伸出手！
十根手指如铁钳一样死死抓住庞俊的腰包！
庞俊的身体有着对敌人的本能反应。
林玉珍鬼一样出现时他就已经弯曲手臂狠狠肘击过去。
“淦！”
庞俊痛苦地被撞到船边，差点掉入海中。
他满脸湿润，不知是海水还是冷汗，手臂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弯斜着。
可怕的是，那一双狼一样的眼中并没有慌乱。
林玉珍闭着眼睛，死死抱着腰包，咬牙不让自己发出尖叫。
这一次，她被鱼竿甩到了极高的地方。
眼看马上又要重重冲向已经准备好报复的庞俊。
嚓——
银色闪电再次闪过，老猫一爪子划断绑着林玉珍的钓线。
林玉珍瞪大眼睛，于高空被抛下，身后是因为鱼群而黑沉如墨的海洋漩涡。
老猫风驰电掣，飞扑过去，叼住了林玉珍的后颈。
海水盘旋，一猫一人被吸了进去。
……
“卫船长，洋流交换什么时候会结束？”何禾看着远方汹涌暴躁的大海，问着身侧的独眼女人。
船长卫沛白朝何禾伸手。
何禾干脆地往她手上塞了一个餐刀模样的道具。
卫沛白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微笑：“快了，每次十分钟左右就会完成海水和海洋生物的交换。还有什么要问的？”
何禾给的礼可不轻。
何禾：“洋流交换的点有哪些？时间是固定的吗？”
各个问题都问到点上，卫沛白觉得何禾精得像鬼：“你就庆幸包自己识货，包是我的船吧。你问的这些事除了我，别的开船人还真不清楚。”
她在深海残阳生活了五个月，说是本地区现在最资深的求生者也不为过。
“洋流交换的时间通常是日出后的半个小时，白日每隔两小时交换一次，深海夜未知。我已知的洋流交换点位有四个。你看到的是其中一个，剩下要是有需要，你明后天继续包我的船，我带你去。”
何禾：“卫船长，我付过钱了。”
卫沛白：“不够哦。”
她虽然是笑着的，语气却很坚决。
交谈间，远处的海水渐渐平静下来。
一条赤色的身影奋力地朝他们游来。
到了视线范围，何禾发现那是一个浑身伤痕的狼狈男人。
男人飘荡在水面上，高高举起一只手臂求救。
“让我上船！一百积分！”
何禾正想说什么，忽然发现身侧人换了个位置。
卫沛白已经兴奋地对着男人架起大炮。
何禾：“有过节？”
“哪有啊，我不和人结仇。”卫沛白笑容不可自抑，瞄准了庞俊的头。
她开心道：“商战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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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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