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熟悉的窒息感。
......
在我恢复微小意识的时候，我朦朦胧胧的看到了，
悠仁。
“...快回来了...医院...会好起来...”朦胧的声响。
我......还活着？或是梦？
身体的感知开始回笼，
我感到手心一片温热。
熟悉的场景......
......是家里。
柔软沙发的位置。
“不要死，爷爷快回来了，爷爷接你去医院，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悠仁紧抓着我的手心，传来温度，哭声凄厉，声音沙哑。
“......” 怎么会是在家里......
“这...里......” 我一发声，嘴里的污血就堵上了我的喉咙，溢出去。
“宿傩...宿傩...”悠仁靠近了我的眼睛，然后把头埋在我脸侧：“我不想要自己一个人...不想要像惠那样...一个人呆在家里...我不想要那样！”
我感受到有温热的水珠划过我的颈侧。
...那时候眼前的一暗，
看来时间还是赶上了，
打斗时我尽量的让受到攻击的自身砸进建筑里，就是为了暂避六眼的窥视，让送走伏黑甚尔的小别致回来找机会把我也暗中撤走。
但失去意识的我没想到会被送回家里。
现在可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啊......
我感受到体内恢复了微小的咒力，
勉强施加「反转术式」保住内脏的运转和止血生血。
咒力又清空了。
依据这个咒力量的恢复程度......
晕过去的时间没多久......
所以......
我支起身体，呕吐出体内的污血。
“宿傩！” 悠仁见我能起来，又激动又担忧，都开始语无伦次了：“别起来！爷爷回来，去医院，去医院！很快！” 想把我按回沙发上。
我制止着他，吐出污血后终于能顺畅的发出声音了：“不可以去医院，我没事......”说着往外走。
“怎么会没事？！你的身体好冷！”悠仁阻拦我往外走。
失血过多而已......
我召来小别致，它似乎在逃走的时候遭到了攻击，体形变得更小了，还一副蔫嗒嗒的样子，看样子目前是不能再当传送用了。
五条悟知道我的身份，说不定会找到这里来，得赶在他到来前离开。
我说：“又不是不能好起来，只是要花些时间。”
现在时间很紧迫。
我们推搡了起来，这次小鬼这次死活都不让我离开，还拿出了猩猩的本质，把我用力的往沙发上按。
“啧！” 被按在沙发上的我，额头不存在的青筋又开始跳动了！
“臭小鬼！给我让开！” 再不让我走就等着一锅熟吧！现在的五条悟要是打起来，可疯了！
沙发的表面已经被我的血糊的不成样子了，小鬼的身上也沾了不少。
他整个人把我压在沙发上，大哭起来。
我无奈，不应付好小鬼，现在这个状态的我别想离开了。
我终于压下内心的急躁，耐心的开启了谈话：“不是说不会哭的吗？”
悠仁依旧在大哭：“你不是也说不会受伤的吗！！”
好家伙，会反驳我了！
这个该怎么回？
我又焦躁起来了，随口说出一个溜走的理由：“我自己能去医院，现在就去总得了吧！”
“我要一起去！！”
“......” 我又TM不知道该怎么合情理的反对了。
我心累，我顽强的起来，小鬼像水蛭一般吸附在我身上，怎么都掰不开。
我从来没感觉小鬼就是一个千斤坠，
现在是了！！
我现在仿佛一只树袋熊。
我艰难的移动脚步，一步一步的移动到电话座机的位置。
手机已经在打斗中彻底碎了。
小鬼用手脚捆在我前身上，嘴巴靠近我的耳朵大哭大喊：“不要走！你不能走！！！不能再走了！！！！”
我耳朵都要聋了！！！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堵住小鬼的嘴？！
我卖力的用手堵住他的嘴，
他居然还咬我！！
我自暴自弃用手捂住自己那边的耳朵，拨通了伏黑甚尔的号码，看他还活着没，检验一下成果......顺便求救。
电话过了一会后接通了：“谁？”
我提着电话座机坐到地上，以此减轻小鬼施加的重压。
“宿傩。看来你还活着，我想......”我还没说完伏黑甚尔就打断了我的话。
“是你还活着才是奇迹，你为什么救我？我记得那时候，协助已经完成了吧，你没有理由救我，那时候你随时都可以离开，根本用不着和五条悟对上。” 很冷凝的声音。
“......呵，我当然有我的理由，而且已经成功了，你也不必知道。”小鬼看着我坐了下来，于是也冷静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我在干啥。我继续道：“五条悟怕是不会就此罢休的，你接下来就自求多福吧。还有！方便来接我一趟吗？我走不动了。”最后一句我尽量压低声音，扫了一眼小鬼。
但是挨太近的小鬼还是听到了，小鬼听到我又要走，果然又开始暴起了，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他把我勒得更紧了。
我窒息。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后：“行，地址。”
就在我就要报出地址的时候，
我说：“算了，来不及了，记得切断和我的所有联系。”说着挂了电话，对悠仁道：“起开吧，我不走了。” 已经没机会走了，我感知到五条悟已经赶过来了。小别致瞬间溜进地下室躲了起来。
悠仁眼巴巴的盯着我的眼睛确认道：“真的吗？别骗我。”
“真的。” 不能惹五条悟打起来，最起码不能在这里打。
虽然已经没力气打了，那就祈祷能选个合适的地方迎接死亡吧。
这时候爷爷也回来了，随着有些气馁的‘我回来了’一声，我和悠仁齐齐的看向了玄关的位置。
回来的爷爷看到屋子到处都是红红的‘浆液’，还有看到失踪几天的我，再包括我和悠仁现在浑身是红红‘浆液’的样子，呆住了，一时间不知道从何问起，从何做起。
但是很快爷爷就没有疑问了，因为他倒下了。
“爷爷！”悠仁想跑去爷爷那里，却又害怕我会逃走。
爷爷身后是五条悟，五条悟接着爷爷的身体随便一放后，瞪大着双六眼盯着我，笑道：“没想到啊，来碰碰运气可真的找到了！”
悠仁眼泪汪汪：“你把爷爷怎么了......”
六眼看向了悠仁：“睡着了而已。”
依旧坐在地上的我把身上的悠仁推开。
...推不动。
堵在玄关的五条悟压抑着亢奋，双手在随着话语不停的做着动作：“哈哈哈为什么会回来这里呢？” 开始随意的巡视着屋子：“这里有什么是「宿傩」会在意的东西吗？” 手摸着下巴歪头瞪着悠仁：“该不会是这个孩子？”
很糟糕！
五条悟靠了过来：“这孩子莫非有什么特殊？”六眼一眨不眨的瞪着悠仁。
得转移六眼的注意力，我没有再关注小鬼：“当然只是家人而已。”
五条悟笑了起来：“哈哈哈，‘家人’？也是也是，诅咒师会有的是这样。对他人毫无怜悯的滥杀的同时，却会对家人透露出温情的一面呢。” 蹲下来掐住我的脖子：“我一直很疑惑，这份‘温情’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呢？”慢慢的收紧。
咽喉被勒住的我已经说不出话了，我盯着六眼，五条悟现在这种疯狂状态，以这种‘和平’的方式对峙算是冷静理智了。
悠仁拉扯着五条悟的手臂，用力闭着溢出泪水的眼睛，对五条悟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是宿傩的错！对不起！”
五条悟对悠仁莫名的开始道歉起来，感到疑惑：“为什么你要道歉？他可是杀人犯啊，也只是他做了，和你没关系的哦。”
“不是！不是的！都怪我没用，爷爷生病了没钱治，宿傩只能去赚钱了......宿傩是家人...是家人......对...对不起...”
“......”
五条悟的沉默了一会儿后把手松开了，我不禁的大口呼吸空气，缺氧的脑子不能顺利思考。
五条悟站了起来，歪起脑袋，六眼转呀转：“生病？赚钱？但是杀人了这个可是事实啊，这个可是本性，毕竟是能和‘术师杀手’为伍，甚至舍命相救呢。”
喘过气来的我，嗅到了一丝转机：“......那是答应过‘术师杀手’的条件，换取接工作的渠道，条件是必须的答应协助他的工作，现下都已经完成了。我和‘术师杀手’也只是利益关系，而且他可不会给我毁约的机会。”
在奋力思考的五条悟彻底冷静了下来：“那是为什么呢？拒绝当咒术师却跑去当诅咒师的理由？”
我把事实明明白白的道出：“因为我还想要普通人的生活，当诅咒师挣够钱就可以随时离开。”
五条悟眯起了眼睛：“看来你对咒术师和诅咒师的现状相当了解啊。”
我对此没有发话。
五条悟再次蹲下来道：“这些我都会去查证，可别妄想用谎言逃过去哦。”说着向我伸出了手：“那么，你和‘术师杀手’的联系方式和地址，一定有。”
我拍拍悠仁的背，小鬼懂了，用力拭去眼泪，起开身顺便把我扶起来。
我把伏黑甚尔的号码写下来交给五条悟：“只有这个，他行踪不定，但是他喜欢去赌场。”
五条悟见我出卖的这么顺溜，还把‘术师杀手’的喜好都给出卖了，于是信任提升了几分，接过号码后，抽出手机，直接联系吩咐别人去查。不过还是没离开。他在等待结果。
悠仁想把爷爷搬到房间，但是单个小身板搬一个大人的样子真的惨不忍睹，爷爷的下半身在地上拖着前行。
我现在没力气，选择坐在地上挨着墙璧，等待咒力恢复。惨不忍睹的东西，我不看就等于没看到。
五条悟见状去帮忙了。
我已经提醒过伏黑甚尔切断和我的所有联系了，相信他这个零咒力，很有躲藏的天赋。
他活得越久越好，这样能证明被偏移的「命运轨迹」不会很快被纠正或者是不再会被纠正，这可是个好情况。
至于他被五条悟一直盯着......他就自求多福吧。
我想了想他运气好像不是很好来着？
那还是不要求多福了，听天由命吧。
我在心里给他点一根蜡。
悠仁搬完爷爷又回到我身边，学着我的样子坐在地上，扫视着我的样子。
我每恢复一点咒力，就优先用「反转术式」把外伤恢复，现在外表看来已经没多少伤了，只是血迹很多。
这时候五条悟收到消息了，也证实我所说的都是真话，除了一点，他抛着手机道：“这个号码是空号。”
我完全不虚：“所以才是利益关系，我的作用已经消耗完毕，那当然会被隔断有害的来往。”
“......”五条悟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道：“确实是最近，甚至是刚才才空置的号码。”五条悟开始往外走了：“你最好安安稳稳的过普通人的日子，如果还去当诅咒师被我抓到的话，那么不好意思，我会给你转籍的（转咒术师）。”
五条悟离开后，悠仁开始发话了：“宿傩...你真的杀人了吗...”
“......”
真的。那个星浆体，或许还有星浆体的监护人。后者我没有命中要害，后来死没死我不知道。星浆体倒下的瞬间，我什么感觉也没有，很冷静，就像完成一件委托一样，不需要注入任何的感情。现在想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闭起眼睛不作回答。
悠仁见我闭眼不说话，又挨近了些，对着我的耳朵悄悄的说：“我们是一起的。”
[我们是共犯。]
耳朵继续传来悠仁的悄悄话：“我也会去弥补的。”
[我也会去赎罪的。]
我听懂了小鬼的意思，
我勾起嘴，
我现在的心情很好，
我依旧闭着眼睛，说：“好。”
心想小鬼的词汇量真叫人捉急，得好好读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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