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号这段时间虽安静得有些诡异,但对于完成任务仍旧实打实的热衷,它见顾轻在段凝尘走后立刻紧张起来,便安慰她婚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顾轻无语,她在现实生活中确实被催婚催得爆炸,但不代表遇到喜欢的人后仍旧不想结婚,她不过是想到自己将与段凝尘踏入一个新阶段,紧张自然在所难免。
307号听后大力赞扬她的态度,表示自己将全力为她扫清障碍。
顾轻不明白还有什么障碍,就算有也是白乘明,而段凝尘此行就是去解决他的,但在问起时307号又支支吾吾起来,表示自己只是防范于未然。
顾轻觉得307号藏着东西没说,但一想它就是个弱鸡系统,就算有点小心思也称不上什么,于是便抛在脑后,开始规划起与段凝尘的婚后生活。
独处的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便过了一周有余,期间顾轻服用清丹,身体果然逐渐好转。她因无聊下了几趟落雪峰,眼见宗内上上下下热火朝天,便意识到三日后便是宗门大比。
一提到大比,除了白乘明便是洛川,那日洛川堪破她与剑尊的关系,离开后便再未出现。顾轻不想无故打扰,只是在收拾屋子时除了掉出树心果,还有一颗珠子以及一块手帕。
顾轻想自己先前将叶易秋的帕子还给了她,而后她便出发去寻原主,虽不知她寻到没有,但自己也该一样与洛川两清。
于是她将手帕洗了又洗,凝水珠也是擦了又擦,而后摸到拂念长老所在的怡然峰上,悄悄向其他弟子打听洛川的踪迹。
毕竟拂念长老从一开始就不待见她,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与他座下弟子牵扯不清,还不知会不会背过气去。
顾轻从一位新入门的弟子口中得知洛川正在藏经阁里帮拂念长老搜集经法,打算将其作为大比中优秀弟子的奖励,然而丢脸的是她并不知藏经阁所在何处,于是年仅十余岁的女弟子便自告奋勇地为她带路。
顾轻看着她的模样,不免联想到先前接触过的两个孩童,生怕即便身处玄羽宗也会被摆上一道。
不对,除了已死去的孟方,还有一个是谁?
思绪又被堵住,而这时走在前方的小女孩转过头来,眼睛亮亮地看着顾轻,“大师姐,你好厉害。”
莫名其妙被夸了一句,顾轻有些摸不着头脑,然而女孩又扭过脸,自顾自得小声道:“我以后也要像大师姐一样。”
顾轻这下明白了,见她小小的怀里抱着大大的剑,于是开口问她:“你来玄羽宗多久了?”
“半个月了!”似乎是惊喜于顾轻主动和自己说话,小女孩“噔噔噔”地跑到顾轻身边仰头望她:“大家都说玄羽宗有位实力高强的大师姐,在第一届宗门大选中就拜入了剑尊门下,没想到今天我也能见到!”
顾轻心想自己又不是妖怪,更何况当初她被压上大殿接受审判时整个宗门都能看见,然而小女孩眼里满是崇拜,顾轻没想到其他弟子居然这样宣传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没那么厉害。”
原主确实厉害,只是误入邪道,反而让她穿过来代替了身份。
然而小女孩似乎更崇拜了,“大师姐不仅修为高深而且谦虚,长得也跟仙子一样!”
顾轻被她说得都有点找不到北了,笑着想道声谢,小女孩却接上一句:“难怪洛川师兄每天都夸你。”
顾轻一愣,下意识问道:“夸我?”
“是啊!”提及洛川,小女孩又开始滔滔不绝:“洛川师兄虽然每天都很忙,但经常会来教导我们这些新弟子,课后还会给我们讲大师姐的各项事迹,让我们将大师姐视作榜样!”
“所以,我以后也要像大师姐一样为宗门争光!”
顾轻说不出话了,她没想到洛川作为拂念长老门下最为可靠的弟子,居然也这般宣传自己,而且明明成日成日的忙碌,却总抽空跑去落雪峰刷存在感。
顾轻忽然有些不敢面对,她莫名心虚起来,然而旁边的小女孩已停下脚步,一指前方那扇大门,“这里就是藏经阁。”
顾轻深吸一口气,眼见无路可退,便同小女孩挥手道别。
临走前小女孩还偷偷塞给了她一颗姜糖,告诉她这是礼物。
顾轻不仅没栽跟头,反而收获一颗糖果,她忽然感觉世上还是好人多,收回视线后便鼓起勇气一头扎进藏经阁里。
阁内檀香缭绕,其中经书浩如烟海,头顶开有天窗,光线投下时能窥见空中浮动着的微小尘埃。
有几名弟子正在案前翻阅经卷,见到顾轻时似乎有些惊喜,一个个的站起身来同她行礼问好。
顾轻想这几位肯定也是受洛川影响,一一回过礼后便问洛川在哪儿,其中一名指向书架后的小门,“洛师兄在里面,普通弟子无法进入。”
普通弟子是指他们自己,示意顾轻没办法为她带路,顾轻闻言便道声谢,而后依言进了那扇小门。
门内仍是一排排密集书架,只是没有天窗,光线黯淡许多,顾轻左拐右拐也没见到半个人影,正想着洛川会不会已经走了,对面书架却忽然有本书砸了下来。
顾轻赶忙跑过去看,便见洛川正藏在书架尽头的阴影处,也不知是不是听到她的脚步声后一直躲在这里。
顾轻觉得好笑,抬脚想走近,洛川却出声叫住她,“师姐所为何事?”
他不复先前那般热情,话语简短,嗓音也很是平淡,顾轻忽然意识到自己与他的关系不同往常,于是有些尴尬地缩回脚,在很长一段距离外回答道:“我来交还东西。”
说完她又怕洛川不记得了,提醒他道:“凝水珠,以及前几日的帕子。”
顾轻看他似乎不想和自己过多交流,便准备速战速决免得惹他不快,她掏掏左边袖子,结果掏出一颗姜糖,赶忙去摸右边袖子,正摸到那两样东西时洛川却开口回绝:“不用了。”
顾轻顿了顿,但还是解释道:“本来早该送还的,不过因事耽误了,师弟若生气的话我再陪个不是。”
洛川沉默,顾轻见他没回应也不知该不该给,正寻思着要不放地上等他自己来拿,洛川却突然动了一下,而后缓步从黑暗中走出。
“师姐,”他眼眶像从一开始就红了,定定望着顾轻道:“你要与我断绝联系吗?”
顾轻心头一紧,竟没办法把准备好的说辞吐出口。
洛川并非与她疏离,藏着掖着似乎也是不想被她看到这副模样,他没听到回复,于是垂下眼选择接受,“既然如此,师姐便交给我吧。”
顾轻一口气梗在喉中,上也不是下也不行,她很想说这世上比她好的人太多太多,可最后还是一言未发,走过去将包裹着凝水珠的手帕递给他。
洛川伸手接过,指节攥得有些发白,顾轻想既已交还,再待下去也只会多生事端,然而她还没动作,洛川却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
玉佩碧光流转,还带了点滚烫体温,顾轻投去询问眼神,洛川却摇了摇头,“这不是什么宝物,而是我的命佩。”
顾轻不明白其中含义,洛川便解释道:“我生,命佩便无事,我死,命佩也会碎。”
“我并非要求什么,只是不想让师姐彻底忘了我,命佩本无用,但它既是我我便是它,就算往后我们再不相见,你见它也如见我。”
顾轻哑然,也没理由退回,想了想轻声道:“可我没有东西能够给你。”
洛川又一次摇头,握紧了手中事物,“这些便足够了。”
顾轻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半个字也吐不出,最后还是洛川说要继续寻找经法,顾轻才同他道别,迈步出了藏经阁。
回落雪峰后顾轻伤感地倒在床上,拿着那块玉佩左看右看,而后又将脸埋进枕头,十分难过地同307号倾诉:“这个世界的好人怎么这么多?”
307号不知该怎么回答,又或许是不敢回答,顾轻并未在意,又问它道:“原剧情里洛川最后怎么样了?”
“原剧情里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配角。”
“那是不是说明他结局不错?”
“或许,小配角的命运没那么多波折。”
顾轻听后总算得到点安慰,而这时307号话锋一转,“不要去宗门大比,最好趁机离开玄羽宗。”
顾轻不懂它在说什么,而307号一改先前唯唯诺诺的做派,只要求她道:“这是指令,宿主最好遵循。”
顾轻沉默半晌,最后终于问出一直以来的疑问,“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307号也沉默,最后回复一句:“没有。”
顾轻与它对峙片刻,最后还是软了下来。
她想307号应该不会欺骗自己,她选择相信,就像相信段凝尘一样,或许307号也猜到宗门大比白乘明会前来报复,因而才想让她远离是非之地。
只是刚要应下,窗外却飞来一只纸鹤,顾轻急忙抓住,摊开想看段凝尘给自己写了什么,然而上面只是一行小字,并与307号说的截然相反。
段凝尘写道:“宗门大比结束前,莫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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