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阴沉沉的,没一会儿,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何清莲下了马车,一边往屋里跑,一边笑着说道:“还好咱们今儿回家早,不然就要淋成落汤鸡了。”
江怀薇跟在她后面,操心地唠叨着:“妹妹慢点儿跑,仔细脚下滑,摔一下子可不是好玩儿的。这么点儿雨,哪里就淋到了。”
王杏叶从厨房里迎出来,笑道:“两位东家回来了?先洗洗手,饭马上就得了。今儿做的就是小东家说的青瓜鸡丝凉面,还做了一碗青菜鸡蛋汤。”
何清莲洗了手,看王杏叶调了一大盆鸡丝凉面,碧绿的青瓜丝配上撕得细细的鸡丝与洁白的面条拌在一起,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她都要流口水了。
可惜没有辣椒,要是再淋上些辣椒油,就更好吃了。
“杏叶姐,下雨了,你留下来一起吃吧,一会儿不下了再回去。”何清莲道。
王杏林忙摆了摆手:“不了不了,我带了伞的,再说了,这点儿小雨,就是不打伞也淋不坏。”
主家已经对她很好了,每天只用做早晚两顿饭,一个月给她一百五十个钱,还经常把好吃的给她带回家给孩子吃,大丫都吃胖了。
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谁能月月都挣钱?更何况,她每日只用花一两个时辰做饭就行,家里的活计也耽误不了多少。自从她挣了钱,婆婆对她都客气了许多。
她可得有分寸些,不能不知进退,惹了东家厌烦。
王杏林撑着伞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吃完了把碗放那儿就行,我明儿早上来收拾。”
王杏叶走了,还顺手关上了大门。何清莲拿了碗盛面,一边说道:“杏叶姐总是这么客气。”
江怀薇若有所思:“她挺好的,饭也做的好吃。”
两人围坐在厨房的小桌边,刚要吃饭,就听到大门外有响声。
何清莲站起身来,往外看了一眼:“好像有人敲门,我去看看。”
心中却想,难道是那个真钦差来了?
雨不大,她伞也懒得撑,三两步跑到门口。
“谁啊?”她一边问一边打开了门。
只见一名身青衣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前,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侍卫模样的人。
中年男人脸色比一般男子要白一些,下巴上留着几根稀疏的胡子,最主要的是,左脸颊有一条细如柳叶的伤疤,从眼角直到耳后。
看来这位就是真正的钦差大人,都察院佥都御史沈鹤年了。
“小友,可还认得老夫?”沈鹤年微微一笑,“那日多亏了小友,不然老夫可要要饿死在街头了。”
何清莲尴尬地挠了挠头:“沈先生客气了,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何姑娘知道在下姓什么?”
“呃……”这些细节何清莲没有注意,她好像不应该知道钦差的姓?算了,瞎编吧。“上次先生说过姓沈啊,先生忘了?”
“是吗?是老夫糊涂了。”沈鹤年心想,这姑娘胆子不小,被人找上门来了,还能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也不知她是什么来头,竟然知道他来了祥云府,还知道他姓沈。
这下沈鹤年更加好奇了。
前几天,他一来到隶山县,案头上就被人悄无声息地放下了一本卷宗,里面记载了恶霸仇常川勾结县令虞世昌,横行乡里,搜刮民脂民膏,甚至杀人害命的罪行。
他派人调查了一下,发现全部属实,根据那本卷宗,他本可以直接拿人的,但探听到的一件事让他产生了兴趣。
一位姓何的十四岁的小姑娘,在被仇常川盯上,并设计陷害后,不但想法夺回了自己被抢的香皂,还找人假扮钦差,把县令都镇住了。
一个年仅十四的乡村小姑娘,是如何知道朝廷派出钦差之事的?还知道的如此详细,他的行踪、长相、姓名全都知道。
“老夫走到此处,天突然下雨了,不知可否到小友家里避避雨?”沈鹤年说道。
“当然可以,快请进来吧。”何清莲把人往院里引,又问,“不知两位可吃过晚饭了?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吃。”
沈鹤年忙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吃过了,多谢小友好意。”
这小丫头处处透着古怪,万一要是在饭里下毒……沈鹤年不想冒险。
既然他们不吃饭,何清莲就把他们引到了堂屋,江怀薇端了热茶上来。
何清莲请他们随意坐:“你们先歇会儿,我们还没吃完饭,先失陪一会儿。”
说完,拉着江怀薇去厨房吃饭去了。
江怀薇悄声问:“这位不是你上次救的人吗?这次来是……?”
“他来看看咱们日子过得怎么样,可有人欺负咱们。”何清莲随口说道,“不用管他们,咱们先吃饭。”
沈鹤年则与侍卫面面相觑。
这丫头竟然丢下他,自个儿吃饭去了,难道他一个钦差大人,还比不上她一顿饭重要吗?
沈鹤年打量了一下何家的屋子,非常普通的农家土屋,只墙上挂着一幅荷塘蛙趣图,笔触细腻,生动活泼,为这屋子平添了几分雅致。
“怎么样?可看出什么了?”沈鹤年又问自己的属下兼侍卫。
侍卫摇了摇头:“就是普通的乡间少女,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
沈鹤年:“你说,她是如何知道咱们的信息的?”
侍卫当然也想不明白:“要不,大人您一会儿直接问她?”
沈鹤年不置可否:“一会儿看看吧。等人家吃完饭。”
他无奈地苦笑一声,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侍卫欲言又止,万一这茶里有药……大人就是太不谨慎了,要不是有他跟着……唉!
何清莲吃完饭,将碗放到锅里。凉面有些多,还吃剩了一些,她盛到了一个小陶罐中,用绳子系了,吊在了井中。
正要到堂屋去,看沈鹤年会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
系统也提醒她道:【宿主请注意,玄霜门的人来了,请做好准备。】
何清莲将江怀薇推进了堂屋:“你在里面待着不要出来。有危险就躲到大人们身后。”
沈鹤年听了,脸上一派淡定,心中却疯狂吐槽,这是把他当成挡箭牌了?
“怎么了,可是有事?”侍卫问道。
“好像有人来了,我出去看看。”何清莲说完,快步走到院子里,抄起了一把扫帚,慢悠悠地扫起了地。
雨已经停了,天上依然阴云密布,堂屋里微弱的灯光透过窗子洒在院子里,照在何清莲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玄霜门的六个人翻过低矮的院墙,看着院子里扫地的小丫头,不知怎么的,心中一阵冷意涌上来。
这小丫头怎么回事,大晚上的,扫的哪门子地?怪吓人的。
孟七崆挥了挥手:“上!”
那三名大汉不在,就一个小丫头而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一千八百两银子就到了。
两人留下掠阵,其余四人轻声落地,也不搭话,举起兵器冲着何清莲的要害之处攻去。
【叮,已赋予宿主一个时辰内力大无穷能力!叮,已赋予宿主一个时辰内身轻如燕能力!】
随着系统两声响,久违的感觉又来了,何清莲只觉自己浑身力气充沛,身子轻得好像能飘起来。
“哎呀,杀人啦!救命啊!”她一边喊一边轻灵地左右躲闪,看起来手忙脚乱,狼狈不堪,实际上游刃有余,把这四个人耍得团团转。
她不时地拨一下这个人的刀,推一下那个人的算盘,叫他们的兵器“不小心”砍向对方。
无影剑杜三娘心中烦躁,这个小姑娘怎么如此邪门?她一剑劈向何清莲,何清莲在地上一滚,嘴里喊着:“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
铁算盘拿精铁制成的算盘,狠狠地砸向何清莲的脑袋:“少费话,死了到阎王殿去问吧!”
何清莲身子一扭,蹭的一下子躲到了孟七崆身后,同时把他推向铁算盘。铁算盘收势不及,差点儿把孟七崆的腿砸断。
“沈大人,救命啊!”何清莲连声惨叫。
其实,以她短时间的能力,把这几个人提起来,扔着玩儿都不在话下,但她要营造一种被人暗害的惨状,只能躲来躲去。
沈鹤年看着情况惊险,也怕小姑娘被害了,忙朝侍卫施了个眼色。
侍卫当即抬手,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同时,他拔.出剑来,冲出了屋子:“大胆贼人!钦差大人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不远处传来了回应的口哨声,很快,一队官兵围在了何家院门前。
玄霜派的几个人一看,真是官府的人!他们一向不与官府做对,为了一千八百两银子,不值的。
孟七崆一挥手:“风紧,扯乎!”
六个人想逃,奈何这队官后是沈鹤年手下的精兵,最后只有孟七崆和杜三娘逃了,其实四个全部被抓。
他们是江湖人,拿钱办事,事没办成,钱也没拿上,自然不会替仇常川保密,很快就将他交待了出去。
沈鹤年做事利索,何况人证物证俱在,不过两天工夫,就将仇常川及他的一干手下,县太爷虞世昌、胡师爷等人都抓了起来。
十日后,钦差大人在县衙门前公开审案。老百姓听说了,纷纷来看,把整条街都堵得水泄不通。
人们不敢相信,做恶多年的仇常川竟真的被抓了。待身穿大官袍子的钦差大人亲口宣布仇常川等人的罪状时,许多受过他欺压、迫害的人都激动地哭了起来。
大家将烂菜叶子,石头子,泥巴等物扔向仇常川等人,发泄心中的愤怒。还有人当场状告,为他们增添新的罪证。
最终,仇常川被判秋后问斩,他的手下根据做恶多少,有流放的,有坐牢的。县令虞世昌被罢了官,押往京城待审。
万花楼的打手都被抓了,姑娘们则都被放了出来。有家的回家,没家的,由官府负责安排。
县令一家被押送进京那天,县城里许多人来“送”他,大家站在道边,指着囚车里的县令和胡师爷大骂,还有的人朝他们扔东西。
县令的家眷们则坐在后面的木板车上,一个个神情呆滞。
突然,一名头发散乱的女子扯下被人扔到头上的烂菜叶,哭着大喊:“他们犯了罪,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他几两银子买来的小妾,成日里挨打受骂,身上没一块好肉!”
说着,她突然撸起袖子来:“你们看看,你们看看!”
只见她的胳膊上青青紫紫的,果真是没一块儿好肉。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她崩溃大哭,“本以为那死老头子终于被抓了,结果我还要跟着受罪!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突然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地戳向自己的脖子。
何清莲也来看热闹,就站在她不远处,但这种情况显然来不及拦她了。
她在脑中呼唤系统:【小安安,快救她,要多少银子,我出。】
【好的,宿主。十两银子即可。】
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块小石子,力道奇大,当的一声,打在了小妾手中的簪子上,簪子歪了,只在她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小妾似乎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她也不去捡簪子,瘫坐在木板车上,目光呆滞。
何清莲跑去问钦差:“沈大人,像她这种情况,要跟虞世昌一同治罪吗?”
沈鹤年道:“她是犯官的小妾,也算是家奴,以后会发卖出去。”
“发卖啊?”何清莲想了想,问,“那我能不能把她买下来?”
她觉得这个小妾很可怜,她记得江怀薇说过,这个县令有特殊的癖好,害过很多小妾,当初,柳复奇还想把江怀薇送给县令呢。
沈鹤年看了看何清莲:“小丫头心还挺软。按理说,应该是定罪后一同发卖,今儿大人我就给你破个例,二十两银子,去找书吏交钱拿人吧。”
小妾名叫韩玉章,听说何清莲买下了她,很是惶恐。她蓬着一头乱发,抱着一个小包袱,跟着何清莲回了香墨坊。
“您,您就是会做香皂的何姑娘?”韩玉章也听说过何清莲的大名,她吓得瞪大了眼睛,“害您的事儿都是县太爷干的,与我无干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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