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陆柿没课，在宿舍里躺着玩掌机游戏，等差不多到荀聿下课的时间才动身去图书馆。
他们约好去校内的老图书馆，是建校期同步建立的一栋欧式风格的三层建筑，一栋外墙由红砖砌成的小楼，被水杉和草坪包围。
荀聿骑车过来的时候陆柿在老馆门口无聊地踱步，他把自行车放好，说：“下次不用提前过来等我。”
说完荀聿才意识到不妥，哪有什么下次。
但陆柿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跟在荀聿后面接着说：“本来你时间就不多，怎么能让你等我。”
荀聿今天穿着宽松的白衬衫，袖子半挽起，露出半截小麦色的精壮的小臂，他身上从不佩戴饰品，也常年不会有超过三种颜色同时出现在他身上。
今天这一身简简单单的黑白配色，让人视觉上感到舒服，又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种感觉正如去年陆柿第一次在外面餐厅门口看到他，感觉忽远忽近不像一个好相处的人。
荀聿没有再跟他谈论谁等谁这个问题，他们进了馆，验了学生证便找位置坐下。
荀聿是带着课本的，但陆柿却是空手过来，他只好去书架上随意抽了两本回来，回到位置时荀聿已经进入全神贯注的状态。
图书馆的桌子比较宽，他们本来面对面坐着，后面陆柿实在无聊就坐到荀聿身边，和他一起看他的专业书籍。
好吧，物理专业的书籍比随便抽来的那两本还难看懂。
陆柿一会儿撑在脑袋，一会儿又趴着，看两页书又要刷十分钟手机。
充满暖意的夕阳从床边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
平静又不平静。
荀聿说一个小时，就真的一个小时。
从图书馆出来，发现西边的晚霞已经红透，把老馆西边的那片水杉映得红彤彤的，美得像一幅画。
陆柿十分自觉地坐上后座，发现荀聿身上的白衬衫也被衬得橘红：“你今晚回来吗？”
“不回，”荀聿起步，也问陆柿，“去二食堂？”
“为什么总是不回来，明明住外面更不方便。”陆柿没听到他后面那句话，注意力全在他今晚不回来这件事上。
“那你呢？”
“我什么？”
“去年，”荀聿说，“你为什么总是不回来？”
“去年啊……”陆柿哑然，他总不能说去年不回来就是因为躲你，“去年的我金贵，宿舍住不惯，当然想回去住别墅。”
“是么？”荀聿忽然想起，去年每次他在宿舍的时候小哭包就会在晚上出现，而现在，却变成他不在宿舍的时候才出来。
小哭包的出现到底是不是和他有关？
陆柿身上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是！”陆柿出声打断了荀聿的思绪，“所以你今晚回来吗？”
“今晚家教结束比较晚。”
陆柿一咬牙，说：“我去接你，不怕晚。”
荀聿听到这句话，握着自行车把手的手紧了紧，又放松：“你怎么去接我？”
“你怎么去，我就怎么去。”
“太远了，需要转两趟公交，”荀聿十分无奈，“你坐过公交车吗？”
“……”陆柿差点咬到舌头，荀聿绝对是故意的，他当然是没有坐过公交车的，但不代表他就苯到不会坐公交车吧！
荀聿以为他不说话便是放弃了，刚好已经到二食堂门口，他提醒陆柿：“去吃饭吧。”
“没什么胃口。”陆柿忽然释放自己的小脾气，磨磨蹭蹭不愿下车。
荀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今晚回来。”
陆柿两眼一亮，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像是要他保证：“说话算数。”
荀聿点头：“算数。”
陆柿立刻从后座下来，招手笑道：“二哥快去快回。”
荀聿看他换脸的速度如此之快，不甘心直接走，临走前还打趣道：“如果我不回来，你会不会哭？”
“什……什么？”陆柿脸上的笑容一滞。
“会吗？”荀聿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贴到陆柿的身上，一双眼死死盯着陆柿的脸，“会哭吗？”
“当然不会了……”陆柿后退，清了清嗓说，“不回来就算了，我吃饭去。”
他走进食堂那小段距离荀聿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这让他如芒在背，直到走到荀聿无法窥探到的地方才感觉到安全。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荀聿想套话。荀聿在怀疑他装失忆。
他不能怪荀聿好奇心重，毕竟任何人对这件“哭包离异事件”感到好奇都是不足为奇的。
奇怪的只有发病的自己。
陆柿吃着淡如水的晚餐，默默叹气，好在图书馆任务完成了，但又担心荀聿会不会因为他后面说了一句狠话不回来。
荀聿应该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好吧，他承认自己对荀聿完全不了解，正好，周末可以缠着荀聿去他家里，这样既能了解荀聿，又能做任务。
陆柿暗自下了决定，快速解决晚餐步行回宿舍。
回到宿舍才发现陈鹰他们也不在。
他在校园里的夜生活是平淡乏味的，晚上洗过澡后只能玩游戏打发时间。
陆家刚破产那阵子，他那些个狐朋狗友还会叫他一起出去活动活动，但陆家的资产已经无法负担他再去那些名流场所，在拒绝几次之后大家也没再叫他，时间一久也陆陆续续没了联系。
至于秦谆……想到他就烦。
陆柿手指一划，拒绝掉游戏里时鸣一发来的组队邀请。
但时鸣一没那么容易放弃，被拒绝了又再次发来邀请，陆柿看走眼，误点了同意。
刚组上，他发现还有另外两个人，粉色标志，应该是女生。
时鸣一头像边上那个麦克风一闪一闪的，陆柿没开声音不知道他在叭叭什么。
过了半分钟，才看到他发出来的消息——
时少只用98K：开麦交流。
L：速度
时少只用98K：开麦我带你拿第一
陆柿不耐烦起来，直接退了队伍，点了散排进图，非常顺利直接上飞机。
就这一连贯的动作已经把时鸣一气得恨不能把手机砸了，偏偏队里的人还刺激他：“现在开吗时少？”
“开开开开个毛开！人都跑了还开什么！”
“……那我们退？”
“不退等着过年啊？！”时鸣一怒道。
很快手机屏幕里只剩自己的战斗英雄，时鸣一也没了兴趣，点开好友找到陆柿，看到后面有个开局两分钟的提示，点开了旁边的观战按键。
这个陆柿，就知道气人！破产了还比以前更能气人！
时鸣一一边观战，一边还时不时发消息轰炸，直到最后弹出一个红色感叹号才不得不作罢。
陆柿对游戏向来不到沉迷的程度，随时都能停，今天心情好，干催就多玩了几局。
后面又换掌机在玩。
荀聿是在十点五十分回来的，陆柿听到门口的声音转头看过去，时间倒计时再次出现在他视线里，他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二哥，你回来了。”
“嗯……”荀聿被陆柿的笑容所感染，脸色也不由自主缓和一些，“给你带的豆花。”
“专门给我买的吗？”陆柿不客气地把豆花接过来，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把桌上的掌机塞到荀聿手机，“我吃豆花，你帮我打关。”
“我没玩过……”荀聿握着有些发烫的掌机，看着他。
“不难，我告诉你操作就好，”陆柿靠近荀聿，把手指按在掌机的各个按键上，“这个X是跳跃，A是攻击，B是下蹲，方向就用左边的摇杆操作，试试？”
荀聿根本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无奈轻叹一声：“试试。”
陆柿让他坐在椅子上打，自己捧着盒装的豆花站在他身后边吃边看。
这个关卡的头目出招特别快，陆柿操作上的主要问题是闪避不及时，他已经来来回回打了一个多小时，摇杆都搓冒烟了还是频频吃伤害，加上头目的伤害本来就高，几刀就把他砍残血。
小小头目将他折磨得脑仁直跳。
再看荀聿的操作，一看就是百分生手。
陆柿看到荀聿秒死几回，站在后面大气不敢出，他有点吃不住荀聿的脾气了。
但荀聿似乎是不服输的脾性，每次战死就立刻点重新挑战。
陆柿只好趁机用其他话题试图缓解现下紧张的氛围：“这份豆花不是上次那家店买的吧？”
“不是，”荀聿视线不离掌机屏幕，手上的操作也逐渐连贯，“味道不好？”
“不是，”陆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比上次那家更香。”
“是么？”
“那当然了，我从小就喜欢吃豆花，自然就知道味道不同，哪怕是同一家店也不能保证每天都是一样的味道。”陆柿边吃边说，津津有味，完全把自己的思绪从游戏上抛开。
陆柿说完，微微弯腰看了眼掌机屏幕，刚好看到荀聿将头目的血条打空的一瞬：“赢了？！！”
同时，荀聿看到结算界面也不确定地回头：“是赢……”
他不知道陆柿什么时候弯下腰离他这么近的，在他转头之后，陆柿的脸就在他右肩后方一点的位置。
陆柿开心不已，赶紧把豆花盒子放置在桌上，拿过掌机翻看击败头目获得的物资，“掉落有高阶武器，秘籍、还有稀有宝石，二哥，你真厉害，而且还欧，以后能不能都帮我打？”
荀聿看着近距离的这张脸：“……好。”
“我被虐了一个多小时，连狂暴状态都没进……”陆柿把新装备换上，战力有了不少提升，他又可以去虐小怪了，“哦对了，老大他们今晚不回来。”
“知道。”荀聿看了看陆柿，起身去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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