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见亭载着明佳往城外去。
明佳不主动问，但他坐在副驾驶，不安地抠安全带边缘，频繁看向窗外，每个精心设计的动作都没逃过周见亭的眼睛。
周见亭把车靠边，从储物格里连着拿出两粒常备的水果糖，拆开吃了，忽然出手捏住明佳的脖子，深深一吻，口中微甜的糖球也分了一颗渡到明佳嘴里。
“喂你的，定心丸。”
周见亭发动车子，说：“紧张做什么？带你去和电影剧组那边的人，别那么小家子气，和冯晔一点也不像。”
小助手弹出一段信息。
【影帝冯晔因抑郁自杀去世，经纪公司既要推一人出来挡枪，又想最大化地保留现有资源，和冯晔几分相像的你，是他们最高性价比的选择。】
明佳心里默念了句逝者安息。话说回来，做已亡人的替身风险会相对较低，因为没有白月光归来的戏码，只需要本本分分地学那个人就好。
他对被替身的事实接受良好，甚至问：“那我要怎么做？”
等红灯的空当，周见亭教他：“抬头挺胸，少说话，也别把周围人的话放在心上，适当的时候，还可以装作没在听。当然，在我面前就不用了。”
明佳了然点头。
跟在周见亭身后，转过数个回廊的弯，包厢门一打开，明佳差点定住。
居然还是熟人局。
加上他和周见亭，团里五人凑到了一个桌上。
周见亭气定神闲地做介绍：“公司新人，明佳，今后仰仗各位多照顾。”
“咱们电影的最大投资商，邱总。”
邱燕行只是淡淡地瞥了眼明佳，端杯喝茶的动作些许停顿都没有。
“这位是导演，楚导。”
楚延的头发长至锁骨，举手投足间，艺术家的气息扑面而来，却是失礼地盯着明佳，被周见亭喊了好几声才回神。
“还有你的拍档，电影的另一个男主角，也是邱总的弟弟，慕池。”
翩翩少年，慕池眉眼间的冷意消散不少，对明佳友好地笑了笑。
周见亭与楚延侃侃而谈，说的都是圈内风向，不时向邱燕行抛出讨论邀请，慕池一直在埋头吃菜，吃得安静，但是让观看者很有食欲的那种吃相。
明佳谨记周见亭的话，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连筷子都动得很少。
直到饭局最后被周见亭点名，明佳瞬间精神紧绷。
“项目之前，还是要拜托导演抽空给两个年轻人补补课，是吧？”
楚延颔首，“提前一周到那边去适应一下，明天就出发。”
“谢谢导演，我会努力的。”慕池说。
慕池表明态度，明佳刚想开口，周见亭在他膝盖上拍了拍，示意他别出声。
“惭愧惭愧，我家这个也不知道说几句。”
明佳配合地抿了抿唇，只勾起一个极浅淡的微笑。
周见亭接着说：“这家伙不爱说话，性格就这样，唯一看得过去的，也就是这张脸了。”
明明是在说他的缺点，明佳却觉得，楚延看他的目光都变得更加深厚悠长了。
离开的路上，明佳才醒悟，为什么楚延会用那种眼神看他。
“楚延在学校里拍的第一支短片，冯晔就是他的主角，冯晔拿奖的电影也是他拍的，以你的聪明，不会不懂吧？”
明佳点头，问：“所以，戏外，我也要演好冯晔这个角色？”
周见亭不置可否：“这电影故事的蓝本就是楚延提供的，他很重视这个作品，你没演过戏，靠着和冯晔三分相像能让他对你有一时的包容，但不是长久之计，要用心去学，知道吗？”
明佳乖乖答应，周见亭转而吐槽：“不过他也真是的，明天就去，搞这么着急干什么？耽误我干正事……”
周见亭一边说着，一边改道去了酒店，明佳前一天晚上的劲还没缓过来，又被压了半夜。
楚延着急带着两个主演出发，明佳合同又还没走完，周见亭偏舍不下一夜**，于是两手一起抓，和明佳滚到三点，浴袍一披，打电话叫助理送来了和公司以及电影的合约。
明佳难藏惊讶的眼神出卖了他心中所想，周见亭不屑一顾：“我是老板，花钱雇他们工作，当然是他们无条件迁就我的时间，这有问题？”
明佳忙不迭摇头，“完全没问题。”
尤其是先后签完几份合同之后，小助手同步任务进度，看着那串数字有变化，明佳更是没问题了。
【叮——任务进度有更新。当前还需还清的债务金额为75368257399。】
进一步的事实证明，周见亭对所有事的安排都是参照他本人的时间来的。
第二天早起去机场，周见亭没醒，是他凌晨洗完澡之后叫好的司机来送明佳。
明佳心中叫苦，严格来说，他和周见亭也是雇佣关系，他配合老板的时间，老板是舒服，他就有得煎熬了。
他困得都想翻白眼了，一坐下就能睡着，去机场的路上打瞌睡，飞机上睡了一觉，之后转到船上前往目的海岛，还是眼皮沉重得不得了。
开船后，楚延穿上外套，“我去甲板上吹风，有事叫我。”
明佳小鸡啄米般点头，下一刻便脑袋一歪，靠住了什么能托住他头的东西，睡得安稳香甜。
再醒来，明佳迷迷糊糊地咂了咂嘴，眯着眼伸了个懒腰，猛地转头看坐在他隔壁位置的慕池。
自己刚靠着睡着的地方，是慕池的肩膀。
不敢面对地看向慕池肩头，卡其色的风衣面料上有一小片湿痕，不是他的口水还能是什么？！
他恨不得掘地三尺把自己给埋了，扯了纸巾压在慕池的衣服上擦，尴尬道：“对不起啊，我、我就是太困了，我不是故意的……”
眼看着明佳的眼皮抽了一下，慕池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没事，到住的地方换了就好。”
明佳被慕池这一笑搞懵了。
他还是头一次见慕池这么轻松的笑容。褪去了坚硬冷漠的外壳，露出柔软的内里，笑起来，也不过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真的没事。”明佳愣住没动，慕池再次宽慰他。
“我心里过意不去，”明佳收拢四处飘散的思绪，“你把这衣服换下来，到时候我给你洗好，行吗？”
慕池见他坚持，应了：“好。”
明佳想的是，到了地方，衣服搓洗一下再烘干，很快就能还给慕池。
然而，他们住的地方太过原生态，洗衣机、空调这类现代电器一律没有，老式电扇转起来还会偶尔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楚延把他们带到地方，“你们在这住一周，结束我来接你们。”
慕池问：“导演你不和我们一起吗？我和明佳需要在这一周里做什么？”
“不了，你们也不用特意去做什么，”楚延伸手，“现在，把所有的电子产品和现金交给我，我替你们保管一周。”
这是让他们自力更生一个星期的意思。
明佳听从指挥，慕池因好奇而跃跃欲试，两人接受了导演的要求，楚延原计划花一个小时安顿好两个新人主演，实际上，从他进门到离开，只用了十分钟。
楚延给他们准备的房子是靠海的一栋平房，唯一的一间卧室里摆了张双人床，一面靠墙，推开墙上的窗便能看见海面。
两人商量着简单搞一遍卫生再休息。
关于电影，明佳知道的信息很少，电影名叫《怪物》，是一对无血缘的兄弟之间的故事，以及楚延告诉他的，“你是哥哥，照顾好小慕。”
担当大制作电影主演是多么来之不易的机会，明佳想做好，如果表现出色，他就能一炮而红，就能有源源不断的收入。
明佳相信，在楚延的角度来看，他的调教一定有效，因此立即进入了“哥哥”这一角色。
“我去清理卫生间吧，”明佳把简单的活给慕池做，“你把灰尘擦擦就好。”
卫生间陈设简单，固定式的花洒，卡在墙上的不锈钢置物架，还有个洗漱用的铁皮水槽，就是全部了。
明佳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不过是擦水管时，抹布包着转了转，头顶朝下的花洒突然打开，水流如同盛开一朵花那般外流，不论怎么拧开关都没用。
“啊——”
他赶紧躲开，但不免还是被淋得湿透了，又想试着按住哪里止住水流，浑身都在滴水。
还是慕池及时解救了他。
慕池闻声赶来，关掉总水阀，明佳的衣裤湿答答的黏在身体上，两人面面相觑。
周见亭是根据冯晔的穿衣风格给明佳买的衣服，白色居多。这天穿的一套上装是灰棕色的毛衣，内搭有一件衬衫，下飞机后温度高，明佳就脱了毛衣。
这会儿，薄衬衣湿了后，视觉遮挡效果近乎于无，甚至连胸口两点的颜色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慕池不好意思地回避了视线，从他自己的行李里翻出了条宽浴巾，一部分搭在明佳肩上下垂遮住上身，另一部分盖在发顶。
“快擦擦。”慕池的耳根隐隐发烫，留下这句话便出去了。
慕池的毛巾柔软，还有股独特的暖香，明佳悄悄地，低头嗅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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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影帝的替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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