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涟初转身就想跑,不跑还能怎么办!
大白天穿一身黑,根据他多年看影视剧的经验,这两人要么是暗卫要么是杀手,肯定还是王爷身边人,招惹上绝无好事。
顾涟初揣着包子刚迈开步子,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彤彤!”
冷脸杀手一个空翻,就落在了自己面前。
顾涟初呆住,肩头一重,一只胳膊搭在了他肩上,笑眯眯的脸探了出来,说:“跑什么嘛,你刚又没说我无比英明、光风霁月的主子坏话。”
顾涟初假笑两声,举起手中的包子,“谁说我逃跑了,我只是家里门忘记锁了。”
赵再彤揉了揉耳朵,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顾涟初不知怎么的,感觉这叶崇玉看向自己的眼神突然多了几分热切。
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甩开肩膀上的手,眼疾手快地抓起老板装好的包子,告饶道:“我先回去关门了,回见啊各位!”
说完,脚底抹油开溜。
叶崇玉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跑这么快做什么,我就是想问问被主子抱着什么感觉。”
赵再彤睨了他一眼,嘴角微动想说话得不得了,又懒得张嘴。
叶崇玉余光看见了,说:“想说就说呗,累不死你。”
赵再彤这才开口,“那你去试试。”
叶崇玉:“咦额,我不要,我要美娇娘抱我。”
赵再彤看着他,用那张如同石头一样的脸说:“咦额。”
叶崇玉笑了半天才追上去。
这头,顾涟初已经带着包子回家了,两个人坐在桌前,吃了饭。
他问张远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张远仔细感受了一下,只觉得骨头断裂的地方有些微痒,身上的伤也没有再痛了。
顾涟初实打实感觉这苏郎中真有两下子,心想自己或许可以去赵家药铺给他留个感谢信什么的。
张远继续躺在床上,问他:“初哥,你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顾涟初这才想起自己出门的主要目的,他心想自己对古人的心态还不够了解,最好的办法就是模仿现有的内容编故事。
他又想起那个矮个子说的两件故事,看来志怪故事非常有市场。
他把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远,张远听完仍旧是忧心忡忡,说道:“哥,你今天遇到的那两个人我有印象,你倒在王爷身上的时候,本来是那两个人要接手的,可是你拽着王爷头发不松手,这才被交给了我。”
“那两个人应当是王爷身边的亲信,我有点害怕。”
顾涟初能懂自己这一招是刀尖舔血,对于王爷来说,自己这一手相当于胁迫,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怎么能忍受自己受一个无名小卒胁迫呢?
但是如果不这么做,就等于放任掌柜的继续作威作福,自己也就罢了,张远呢?还有那起不来身的老人?被扇巴掌的厨娘?
如果只是他,或许他就忍了也无所谓。
顾涟初安慰道:“没事,我会偷偷做,不会让别人发现是咱们做的,即便发现了,我也一力承担,与你无关。”
张远听到他这样说,急得起身辩解:“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涟初按住他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急,我只是这么一说,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个地步的。”
这边把张远安顿下来,顾涟初就又出了门。他一路打听一路问,终于找到了传说中被吸了魂魄的何秀才家。
狐狸精的故事听起来很有借鉴意义。
何家看起来确实有几分家底,在京城的地界虽然算不上朱门大户,也是算有钱人家了。
他晃了半天也没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晌午的日头刚过,何家的侧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挑着担子出来了,担子两头各有一个巨大的包袱,将扁担都压弯了。
顾涟初跟了几步,正巧那老人一个踉跄,他抓住机会连忙上前,帮老人把担子扶稳了。
“多谢多谢。”
顾涟初摆摆手,“老人家,这东西这么重,我来帮您拿吧。”
老人推拒了几下,也是累得狠了,就将其中一个交给了顾涟初。
顾涟初悄悄捏了捏,触感柔软,似乎是衣物之类的。
两人就着近日的天气说了几句闲话,顾涟初图穷匕见,问道:“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老人叹了口气,语气里是浓浓的无奈,“我去揽月楼。”
顾涟初颇觉耳熟,这才想起是自己第一天见到那个神似吴宝利的人时听到的,似乎是个青楼?
他不尴不尬地说:“老人家……我记得那似乎是个青楼?”
老人家连连唉了几声,又看向顾涟初。
顾涟初这张脸还是颇具欺骗性的,眼睛大而亮,双眼皮的褶皱很深,卧蚕的地方还有一颗黑色的小痣,笑起来时会随着卧蚕轻动,是标准的俊朗帅哥,又很有亲和力,总是很能得别人信任。
老人家卸下心房,慢慢地说起自己碰见的事。
何家是开当铺起家的,自古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因此何老爷子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这根独苗能考取功名。
这何秀才从小被管得极严格,玩耍之物皆不允许,甚至本该在十六岁知晓人事,也被父亲以有碍读书按下了,甚至不准他出门。
可是这何老爷子也没有以身作则,自己成日胡天胡地、纵情声色,被何秀才撞见活春宫也毫不收敛。
谁知就在几个月前,这何老爷子不知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还是怎么的,竟然一睡不起,撒手人寰,这偌大的家业尽数留给了何秀才。
可是孝期都未过,这何秀才就迫不及待地上了青楼,一连几月都未曾回家。
“我这次就是去给他送衣服的,眼看着就要坐吃山空,我有心想劝,却根本没机会开口。”
顾涟初心想,这何老爷子如此为老不尊,又现场表演,又不教育,难怪何秀才一解禁就放飞自我了,这不妥妥的幸压抑嘛。
两人说话间,揽月楼就到了。
这青楼颇有格调,比起从前自己工作的酒楼来,素雅了不知几倍。从窗户到房梁,皆有精致的雕花,连窗纸上都画了各种花鸟虫鱼,颜色和谐,一看是大家之作。
一楼是一些散桌,中间有一个小舞台,只可惜被一扇丝质的屏风挡住了,只能隐隐看见曼妙的舞姿。
舞台四周垂下来长长的红色锦缎,坠着小铃铛,风一吹就泠泠作响。
二楼恐怕就是达官贵人享受的地方,有几扇临街的窗正开着,时不时传来一阵琴声。
他与老人刚靠近门口就被两人拦下了,只好放下包袱,让人转交。
他与老人道过别,看着这奢靡华贵的揽月楼,心中有了主意。
既然这里就是狐狸精传说的发源地,不妨就让新的狐狸精传说从这里开始,要说脍炙人口,不如……编一首童谣?
二楼临街的窗户边,叶崇玉嗑着瓜子,一旁站着赵再彤正在擦他那把剑,面色凝重。
叶崇玉“嘁”了一声道:“宝贝成什么了,不就借用了一下吗?”
赵再彤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擦剑。
许思端正要揽着赵再彤,就被一个眼神逼退,讪讪地退到一边说:“那能一样吗,彤彤可是把剑当媳妇宠呢。你媳妇能外借给别人吗?”
坐在桌边喝茶的李冕皱起眉头,沉声道:“许思端。”
许思端连忙正色,一只手背在身后,“此等荒唐话,休要再提。”将李冕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
叶崇玉捂嘴偷笑,视线挪到窗外下移,突然间看到一个眼熟的人,他蹲下将赵再彤一把扯过来,再探出头来,说:“哎,你看,那是不是那日的刺客?”
许思端趴在窗户上,左右张望:“哪里哪里?”
猝不及防就和楼下的顾涟初对上了视线。
叶崇玉连忙缩头:“就是他!”
许思端愣了一下,问道:“有这等美貌的刺客?”
叶崇玉嘿嘿笑了起来,“就是这样才离奇呢,玉面郎君就那样——掉到主子怀里了!还紧紧攥着主子发带不松手呢!”
许思端又看了几眼顾涟初,嗖地窜到李冕身边,细细端详,“哎我说,你那只剩下半截的发带不会就是这样断的吧?”
他说着,伸手指向李冕右侧束不到冠里的半长发茬,“这些不齐长的头发,该不会也是这样断的吧?”
他看李冕在家闷了好几天,一大早就跑到了翊王府。
赵再彤正给自家主子束发,只见李冕下意识递出那根发带,赵再彤犹豫了下,说:“主子,太短。”
李冕这时才想起发带已经断了。
赵再彤确信自己看到主子握着发带的手攥紧了。
侧面的发也用了好久才梳得不会突然翘起来。
许思端啧啧称奇,李冕向来规矩重,鲜少有这样的时候。
只是叶崇玉不在,他问了半天,也问不出原因,越发觉得这里面有猫腻,但自己差点被这两张毫无波澜的脸郁闷死,只好按下不提。
这会终于搞明白了,岂能放过这个机会。他阴阳怪气地揶揄道:“天呐!这和结发夫妻有什么区别?连刻着字的玉坠都送了人,下次岂不是要……?”
还没等他阴阳完,李冕瞥了叶崇玉一眼。一贯笑嘻嘻的叶崇玉此时汗毛直立,连忙表忠心:“遵命!”
“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我要报官了啊!”
叶崇玉置之不理,和赵再彤两个人,捂着许思端的嘴将人拖出去了。
抚琴的几位乐奴非常识相地退了出去,房中只剩下李冕一人。
他放下茶杯,走到了窗前。
三人看到的顾涟初却已经不见踪影。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他突然听到房间侧窗下传来一阵说话声。
其中一个正是那位“刺客”的声音,还有三个童声。
他脚步轻巧,走到了窗边,垂下目光。
那人正蹲在揽月楼侧面的巷子中,面前聚集了三个小孩,叽叽喳喳地拽着他的手臂和衣服。
应该是不认识的孩子,才多久就能这样亲近?李冕不解。
只见青年一把将三个孩子揽住,从一旁石缝里薅了一把狗尾巴草,修长的手指翻飞,连李冕这样耳聪目明的人都没能看清楚,那些小狗小兔是怎么出现的。
青年笑盈盈地给三个小孩一人编了一只,看三张高兴的脸,自己也笑起来,问:“喜欢吗?”
小孩:“喜欢喜欢!哥哥真厉害!”
“哥哥你是狗尾巴草大王!”
顾涟初被这个称呼雷了一下,更是不敢细想断句,但还是欣然接受,笑着揉揉小孩的脑袋,然后手底下就长出更多的脑袋。
“好好好,一人一下!”
李冕自己都没发现,挺直了一整天的脊背在对话声中一点点放松,背在身后的左手也放在了窗边。
微风浮动,入京这么久,他头一回感受到初秋的微凉。
他不想做偷听之人,转身欲走。
“喜欢的话,就答应哥哥一件事好吗?”
李冕停住脚步。
顾涟初道:“哥哥教你们唱一首童谣,你们回去教给小伙伴们,好不好?”
“好~”三个小孩异口同声。
顾涟初故作高深:“听好了啊,这首童谣呢,是关于狐狸精刺客和王爷的故事……”
李冕:……?狐狸精刺客和……王爷?
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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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揽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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