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飞?
没等对方回答,画砚先傻了,拽了拽程颂袖子,用气音提醒他家没喝酒的少爷:
“这是个人啊!”
好在对面几人并未挑理,严昭还对画砚解释:
“程公子问的应是此人的功夫身手。”
接着又对程颂问道:
“他们是有些轻功在身,程公子如何看出的?”
如何看出?这人动作敏捷,走路无声,剑不离身,肩背溜直,眼中光芒非比寻常……这些都是程颂根据武侠小说推演瞎猜的,真正让他起疑心的是人数。
村口停了十几匹马,加上守在院外的那位,饭前程颂只见到七个人,吃饭时却轮班来了十三个!要不是制糖院还有饭,差点儿不够吃!
程颂有理由怀疑,另外几人飞到不可告人之处猫起来了!
这话不能直说,程颂便扯了两句看他们身形矫健英武非凡,说自己乱猜的。严昭等人没多疑,他们很容易判断出包括程颂黎仁诚,这院子里是没一个有功夫的,无需过于防范。
两千斤冰糖暂时没货,听严昭说想给京城家里送去,程颂从秀才院的存货里先给他分了二百斤。
等这笔买卖顺利完成,赚头足够采购七八万斤甘蔗。王止早把收购的意向通知了码头的船商,下月应是能收来大量甘蔗。运河封航前,就能把两千斤凑齐运去京城。
走时严昭他们还想买些肥皂,方才吃饭前见院子里的人都去排队净手,使的就是这肥皂。程颂取来一块新的,他们洗过之后觉着十分好用。
肥皂没多少存货,程颂只是按人数取了十几块让他们先用着,也没收钱,算作买冰糖的赠品了。
“公子,出来前只说两旬即归。若是留在此处研习算术,怕是误了回去的日子。”
马背上,姚伴伴提醒三皇子。
除了偶尔在京城微服出宫,这次来长宁还是三皇子第一次独立出远门。程颂看到十几匹马就推断这一行人有十多个,其实远远不止。
刚离开佃农村范围,就有不少人又跟了上来。
“无妨,我会写信向父皇言明推迟归期。这算术之法十分便利,只是不知他们与胡人习得多少。”
“不止算术,这肥皂与冰糖也并非凡品。制糖的手艺向来保守严密,不知程颂是如何习得。他制的虽不是沙糖,可与之相比,这冰糖似是更胜一筹。还有那肥皂,若是真如他所说,清洁之外还能防病,将来必有大用处。”
右后方的沈衍跟着说道。
原本他以为这趟出来就是陪着三皇子买画散心,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佃农村却似大有玄机。
今日一行收获颇丰,众人的好奇心也跟着拔高了不少。听说城里挨着教学处还有程颂的两处作坊,明日算术课结束后定要去好好探访探访。
这日晚饭后,孩子们在堂屋做功课,程颂黎仁诚坐在门口,也聊起了严昭他们。
“观这些人的衣着举止,不像寻常商贾,倒像身份贵重之人。”
程颂猜测道。
黎仁诚对严昭等人的身份也有怀疑。他不像程颂家境富裕,又看过不少影视剧纪录片,对权贵的认知更清晰,只因这些人气质清雅、沉稳端肃,且贵气得毫不掩饰,很难把他们认作寻常富户。
“那依颂弟所见,他们为何而来,买西红柿只是借口?”
“未必只是借口,买西红柿是真,有其它目的也是真。我只是猜测他们的身份不止寻常商人这么简单,怕是有些背景。不过不管如何,既是来买货的,只要银子给的合适就卖,于我们应是无害。”
程颂对琢磨人一向没耐性,想多了就迷糊。只要不同意赊账,对方从他这里就图不走什么。
“黎兄想到什么了?”
程颂看黎仁诚神情未松,似是还有些疑虑。
“那严公子年纪虽小,功课却是不弱。相较于这个年纪的普通学子,他涉猎的学问十分宽泛,应是有名师教导。他身边那位姓沈的随从,说是家中一名管事,但听他点拨画砚时十分切中要害,颇有作画的功底。”
黎仁诚说了他的观察。
“嗯?沈管事懂作画?那好啊,明日他们来了就问问。反正那小严公子要来学算术,看能不能让沈管事顺道教教画砚,咱们付银子。”
能被黎兄称赞,沈管事的画技定是超凡。程颂一下激动了,回过头问画砚:
“咱们请沈管事教你作画可好?”
“好是好,但人家不是来买货的,会答应教我吗?今日沈管事看过我的画后也做了一幅,还讲了些技法,我顺着画下来确实好了许多。”
画砚正忙着做算术,没注意少爷和黎秀才聊什么。他不考算科,但少爷说这些基础的算术他们都得学,小课堂的课后题他也躲不开。
“哦?沈管事的画在哪儿呢?”
“我去取来。”
画砚放下纸笔跑出去,没一会儿就把画取来了。
“确实形神兼备,沈管事妙手。”
程颂不住地称赞。
看了沈衍的画,对比画砚黎仁安最近画的插图,不说云泥之别,也是全面碾压。这差距不止在技法上,更在见识上。
“少年英雄”的话本除了人物和奇珍异兽的形象图,要想编印得更精彩,最好多配些打斗场面的插图。
同样的内容程颂来画,即使他没有技法,脑中却有不少能参考的场面。不论是武侠片还是动画片,都能提取出一大串。
但画砚他们除了市井摊贩互殴,唯一见过的打斗就是那次秀才院抓贼匪,学过的招式也只有军体拳。这点儿见识哪够描绘激战啊,这不难为孩子嘛!
反观沈衍画的人兽对战,不仅技法精湛,人物动作更是张扬舒展,一看就是脑子里有原型的。凶兽的造型倒是参考了画砚原作,传达出的野性可是彪悍了许多。
这插图要是放进话本里,定能增色不少!
“明日就与沈管事商谈,请他教你作画,再请他给话本做几幅插图。”
“那沈管事会答应吗?”
画砚忐忑道。
“咱们多付酬劳,少爷再多做几个拿手菜,与那沈管事好好商议,尽力而为。若是能成,你的院试就有望了。”
程颂认真道。看过沈衍的画,他更坚信严昭等人不是寻常商人。只要对方无恶意,身份的事就不管了,先给孩子捞个好老师!
……
接下来一段日子,秀才院的学习氛围空前高涨。
三皇子严昭日日来向黎仁诚学习算术,沈衍也答应了程颂的邀请。不但教授画砚和黎仁安画技,还给话本做了十几幅插图。
为了掩饰身份不让程颂起疑,沈衍还以管事的身份接下了程颂给的酬劳。
授课一个时辰一两银子,一斤冰糖钱。相比县学一年五两银子束脩,妥妥的巨额高薪。
这报酬极大激发了画砚的学习热情。每日眼巴巴地等着,沈衍一来,他就给老师奉上事先备好的瓜果热茶,然后开始认真学画,丝毫不肯懈怠。
坚决不能让少爷的银子白花!
后来知晓了沈衍身份,程颂很是骄傲了一阵。这个价钱就给孩子请来了三品大员当先生,造化啊……
几日后县学放了秋季农假,程颂和章清谢驰也加入了火热的教学活动。不为别的,程颂听黎仁诚说了,沈管事的学问相当不错,甚至不低于府学夫子。闲谈中黎仁诚聊起过功课上的疑难,沈管事都能解答得十分清楚。
程颂没再请沈管事给自己教学,他的疑难黎兄多能解答,只是就着当前极好的学习氛围,把自己的功课也赶一赶。没过两日,宋归和陈卓也来了。没了夫子监督鞭策,一群人倒比在县学读书还认真。
程颂除了自己学习,还要负责出算术题。
黎仁诚学得好讲得也清楚,但还没强到能编写题目,做练习只能靠程颂给题。
这些题目都是程颂穿回家抄来的,全是精品,真正喜欢算术的人做起来十分过瘾。
不仅三皇子入了迷,沈衍也会把每日的题目抄回去解答一番。
程颂偶尔使坏,在题目里混入一些奥数题,结果这些人包括黎兄在内都做得热火朝天,丝毫没觉着被难为,看向程颂的眼神都愈发崇敬起来。
做惯了学渣的程小颂……
教学活动过于忙碌,程颂只能挤时间查看开荒的进展。
板筑的泥瓦房只要工料到位进展就会很快,架板填土夯土,荒地旁没几日就有了新村的模样。
长宁城里不少人听了信儿都跑来应征开荒的临时工,地里干活儿的人多了,捡石头的娃娃队就被小东家安排转了岗。
程颂雇了骡车,每日一大早把孩子们拉到绢花作坊,吃过早饭后去隔壁院子帮忙挑豆子。巳时一到就去教学处跟着一起诵读,下午继续干活儿,晚饭后再被拉回南城门新买的大院。
这边大院也有人做饭,荤素都有,饭食管够,但比起绢花作坊的饭菜还要粗糙些,程颂就让孩子们去那边吃了。
没安排他们去制糖院做工,一是那院子已经饱和了,容不下更多人。二是这些孩子都没读过书,跟不上小课堂进度,只能先来跟着诵读识字。
加上他们,给程颂做工的孩子已过百人,再来点儿都凑够一个年级了。人是不少,课上得却是七零八落。
大好的年华却在半工半读,放在别人眼中,这些娃娃都是有福的。但程颂受过现代教育,坚持认为应该趁着年纪小,让他们多学知识。可当前局面下,又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只能先这样凑合。
耕牛和曲辕犁到位后,荒田翻地快了不少。继曲辕犁后,程颂又上网恶补了古代农具史,改进了播种的耧车。
他在耧车后面加了三个小石磙子,就成了耧车和砘车结合体。用上这个新工具,开沟、播种、覆土就能同时完程。①
这工具用人拉很是费力,耕牛还得继续拉犁,程颂又买了不少骡子拉耧车。
新农具免不了又被参观了一波,单筠也带人来看过。
做了留任的决定后,程颂这边有什么动静他都关注着。另外前几日县衙接到京城密令,让他加强日常进出城的盘查,维护好城内治安。
南城门这边因为开荒热闹了不少,参观耧车时他还特意把程颂叫到面前,让他雇人前务必确认好对方身份。
密令交代得不甚清楚,但单筠丝毫不敢懈怠。城内的巡逻日夜不停,衙役们也比以往辛苦不少。
因暴雨受灾的村子已经完成了重建,养济院的灾民除了留下做工的全都回家耕种了。
程颂每月交上来的银钱不少,没了救灾的负担,其中一些就被挪出给衙役们发了补贴,给单筠减轻了不少负担。
等明年麦子收上来,就把收成和新制的耧车呈上去。既是给自己增加政绩,也给程颂再添些资本,最好还能讨些封赏下来。
不过这事单筠并没把握,也没与程颂多言。离开前又叮嘱他近日城内严查治安,每日要让这些工人按时回城莫要耽搁。
程颂不好打听加强安保的原因,只能积极应是,丝毫猜不到被安保的人正窝在秀才院的题海中奋战。
送别县令后,程颂又去找舅父询问了一下开荒进度。
“地翻得差不多了,已经填过腐叶土的几百亩按你说的都种了绿豆,用不了十日都能种完。不过算日子,怕是该收的时候正赶上年底,收成好不了。”
周伏担心道。
“无事,收不上就让它烂在地里,等干了就翻进土里作肥料。”
这点程颂早有准备,没什么心疼的。
回到秀才院,黎仁诚和严昭等人正围着堂屋的桌子做题。画砚和黎仁安也把作画的桌子搬了过来,现在这堂屋俨然就是一间小教室。
见程颂回来了,几人赶忙叫他过来。早上程颂是听了县令传唤去的荒田,走得太急忘了把习题的答案留给他们了。
普通算术还好,偏偏今日有两道挖了坑的奥数,众人都对答案没有把握,正急盼着程颂回来……
①恶补农具史的是作者,耧车的改进是结合网络搜索和古代农业史的书籍查询的。
这两天突然工作忙了,更文也有点赶,检查得怕有遗漏,要是发现错字辛苦大家给我指出来。
感谢!
小剧场:
“他们这是在作甚?”
严昭指着画砚库存的大作之一问道。
“丢沙包啊,这个,这个跳起来接沙包的就是梁言。”
画砚解说道。
“接?丢了还要捡回来?”
没玩过这个的严昭很是不理解。
“你们那里没人玩丢沙包?”
画砚更不理解,看向严昭的眼神不免多了些同情。
“丢沙包就是……”
叭啦叭拉一通解释后,画砚拉着严昭出去和轮休的小队一起玩了起来。
言传不如身教,这就懂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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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互利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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