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杏干须要多做,我先预定三十斤。”
制糖院,章清端着碗贵价杏干正吃得起劲。他是趁着县学午休来找程颂。到的时候程颂和黎仁诚还没回来,就挤在采摘小队的饭桌上蹭了顿午饭。
见粮行的伙计推着车跟在后面,边吃边问道:
“为何又买这么多粮食?”
“吃,多囤些安心。就你一人,谢驰呢?
“他没来,看书呢,说要把前几日落下的功课补回来。”
“哎,还是驰弟刻苦。望景楼来人了?”
“是,昨日来的。”
天太热,程颂没什么胃口,只舀了碗酸梅汤。他叫来画砚,让他去舅父家看看两个表哥回来没有,回了就请他们过来一趟,自己招呼章清去秀才院说话。
云州回来当天,章清就和家里说了望景楼要买方子的事。
与他当初的急怒相比,父兄倒是还算淡定,似是早有预料。
“铺子里来过几拨爱打听的客人,当时爹就猜是同行,果然不错。”
大哥对章清说,那些客人吃得仔细,排骨肘子五花小菜,只要铺子里有的都会点上,走时还会买上不少。
吃饭也不似别的客人吃完就走,偏爱拉着伙计或是他和爹问东问西。问他们老家是哪里,这蜜汁排骨是不是家乡菜,还说这蜜汁里似是放了什么什么料,套话的意图连伙计都听出来了,更别说爹和自己。
家里人对方子看得紧,口风严着。那些人问不出什么就只能无功而返。敞开说要买方子的,望景楼还是头一家。
听小儿子说完程颂给的道理,章大伯把全家人聚到一起。这买卖与肉铺一样,是要代代传下去的。是否卖方子,得一起商量。
专注养老的章清祖父都被搀来参会了,与三个孙子一起投了赞成票。
章父讲得明白。正如程颂所言,卖方子赚把快钱是难得的机遇。天下这么大,他家才能开几个铺子,不如抓着眼前为子孙多挣几个。
不但要卖,还要把消息散出去,吸引更多酒楼来买。
第二天章清就陪着父兄跑了趟秀才院,把决定和程颂说了。卖,但卖方子的钱,章家执意五五分,不肯再多占便宜。
程颂没坚持,其实只要三成他也不觉得吃亏。
这方子虽是他的,但把蜜汁排骨做出名声的是章家。没有铺子做出来的风评,他就是揣着方子去望景楼,也卖不上这个价钱。
而且日后再有新的买家,洽谈合作还要依赖章家父子。程颂自己要操持的买卖太多,又不能耽误学业,还是躲在后面坐等收钱省心。
与章家人谈完,他就去云州买纸了,想着这两日望景楼也该来人了。
……
“这是一千五百两银票,你收好。”
程颂说院中凉快,章清非让他和黎秀才进堂屋说话,把门关好才从怀中掏出银票。
“七张二百两的,一张一百两的,方便你花用。”
“不是说好五五分吗?为何送来这么多?”
程颂没接,问章清。
“方子卖了三千两。我爹与望景楼掌柜说了,靠这方子我家一年就能赚这么多。肯卖就算他们占便宜了,爱买不买。”
把银票塞到程颂手中,章清往椅背上一靠,学着他爹平日卖肉的语气说道。
程颂和黎仁诚相视一笑。也是,论起砍价,望景楼的掌柜哪比得了章大伯。几十年守着猪肉摊子,日日对着挑肥拣瘦的各家主妇,这本事想不大都难。
多赚五百两,程颂笑眯了眼,印书的底气足了不少。
收好银票,他让章清把自己的佩服转达给章大伯,还说等方子卖上几家大户,就准备上新菜。
“合杉的铺子修得如何了?”
当初曹匠人说最多一月就能修好,算算日子正好到了。
“应是完工了。大哥今日一早去了合杉。说若是铺子能用了,月底前就带着大嫂和伙计过去,把合杉分店开起来。”
“开张的日子定好后,与我说一声,要能抽出空来,我带着梁家兄弟过去一趟。”
铺子租出去了,梁文可能不会惦记,程颂不确定梁言的想法。万一他想看看家里被修成什么样了,那就陪孩子走一遭。
……
“少爷!周家哥哥们来了。”
门外传来画砚的喊声,程颂赶紧迎了出去。
他请表哥过来是帮忙搭几个凉棚。尤其是制糖院,做活的人多,至少要搭两个大的。秀才院和准备用来制作冰糖的院子也要搭。
冰糖是程颂预备用来挣大钱的买卖,保密级别远超现有的这些吃食,必须更加谨慎。
从县学新租的四个院子除了黎家人住了一个,还空着三个。程颂已经找人收拾出一个空院,打算专门用来制作冰糖。
榨甘蔗的糖车和铁锅上午就送来了。画砚一早得了嘱咐,让伙计把货都卸到了空院子。
糖车肯定要摆在院子里用。天这么热,用油布搭个棚子既能防晒防雨,也是为了保密。
两个表哥干活利落,又有手艺。程颂想着先问问他们,要是表哥忙不过来再找别人。
如今周家靠着做豆腐,每月能挣四十多两银子,再加把劲就能赶上当初山货铺最红火的时候了。全家人干劲十足,对程颂自然满心感激。听他说完,两个表哥立马应下,有空没空的不用在意,熬夜也得帮表弟把棚子搭出来。
程颂把工料钱给了他们,俩人不想要但拧不过他,只能收下,说现在就进城置办材料,两三日就能搭好。
“对了,差点忘了。”
正要离开的章清又返了回来,对程颂说:
“我爹说了,最近城外不太平,贼人不知何时才能抓到,看你和黎秀才要不要搬到城里住,我家有空院。谢驰说他家也有地方,带着画砚他们过去,都能住下。”
“你们也听说了?”
“当然!听说那贼人逃窜到云州附近了。望景楼的人说,要搁以往,昨日谈好买卖他们就回去了,赶夜路也不怕。眼下可不成,那贼人前两日还抢了逃难的灾民,说是闹出人命了!”
“抢,抢谁?灾民?还出人命了?”
程颂都不知道他是被哪个关键词惊到了。
“这贼人疯了吗?灾民都穷到逃难了,有甚可抢的?!”
“不知啊,望景楼的人是这么说的。说是十多个灾民去往云州的路上被抢了,好像是和贼人起了冲突,闹出人命了。”
上午衙门还说没出人命,这会儿就出了,兴许是云州的消息还没传过来。
但抢劫灾民,程颂还是想不通。
“受灾之人要么是分文皆无,要么是全部家当都在身上。再不然,还能抢人。”
黎仁诚一直站在程颂身后,听完章清的话,他脸色微变,声音也比以往低沉了许多。
抢人?是了,程颂想起黎兄说过,当年迁徙路上,二弟仁平就被抢过,是他和大姐拼了全力抢回来的。
当着章清的面,不好多聊黎家过往。程颂谢绝了他的好意,说自己就住在村里,已经做了准备。
“你做何准备了?”
“订了三把刀。”
“刀?你敢用刀?”
屠户家小儿子瞪圆了双眼。
“敢啊,敢吧……”
程颂顿了下,答得稍有迟疑。
“你有事?”
送走了章清和两位表哥,程颂看向画砚。这孩子一直在自己身边转悠,一看就是憋着话呢。
“有,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少爷真买刀了?”
“嗯,今日买的。最近外面有歹人横行,你看好采摘小队,没事别让他们出院子。”
“知道,少爷都嘱咐了。吴婶子说,前两天直学来过,让村民多防范,可大家也不知该如何防范,只能看好门户,留心着生人。”
相比城外其它村子,佃农村的位置不算偏僻,紧邻县学,赶骡车进城用不了一刻,时常有赶路的行人车辆会经过。
只是村里没有歇脚的地方,除了偶尔过来的货郎,其他人都是穿村而过,少有停留。也不能来个生人就当贼防着,吓坏了百姓更是麻烦。
“吴婶子还说,可以让石头哥住到制糖院,守着院里的粮食和杏干。”
画砚又说了句。
“那不用,东西不用管,丢了也不怕。他家弟弟妹妹多,石头木头还是住家里吧。对了,黎兄要不要搬回家住几天?”
强忍着不舍,程颂眼巴巴问道。
当初黎兄留在秀才院没搬,他偷偷乐了好几个晚上。眼下的局面却是不同,定是家人的安危更为重要。
黎家有女眷,他还不能主动邀请人家住过来,只能建议黎兄回家。
啊啊啊啊!!!可恶的贼寇!!
“晚上我与娘商量一下,让他们搬到秀才院吧。只留你和画砚几人,不妥。”
黎仁诚想了下,很快说道。
“嗯?好好好!都搬来秀才院好!”
听黎兄说不走,程颂一下放了心,眉眼都乐开了,嘿嘿!
“少爷,少爷。”
画砚拽了拽程颂的衣袖。
“干嘛?哦,对,你还有事是吧,说吧。”
黎仁诚说留在秀才院,程颂正高兴,想着就算画砚要吃糖醋里脊也能答应。
“少爷,那榨甘蔗的滚子,如何用啊?”
画砚看不懂少爷为何傻乐,只惦记着空院子那新鲜物件,两手拢在嘴边,悄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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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画砚:少爷乐什么啊?
程颂:你猜。
画砚:肯定是赚银子了!一千五百两呢!
程颂:那只能排第二。
画砚:第二?那第一是什么?
程颂:第一是黎兄要留在秀才院。
画砚:???黎秀才不是一直在秀才院吗?
程颂:你不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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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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