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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条件反射?

凭心而论,我很喜欢雨天。

下雨的时候,教室外淅淅沥沥的,教室内,大家认认真真的画画,尤其是色彩课时,只听见笔刷涮水的混匀,还有剔水时的嗒嗒声。

亦或是素描课上,老师静静的坐在前排描摹着范画,偶尔听见风与雨敲打玻璃的轻响。

窗台上,月季花们抖动着,摇曳生姿。它们的身后,承载着白而无尽的天空,还有灰蒙蒙的云。

一切静谧的令人昏昏欲睡。放在大学里,这种天气是能在宿舍睡上八个小时的。

今天早上是韩春瑜的课,他搬着一个大画板,要我们看他作示范。这一作,肯定又要三个小时起步。

看着窗外阴雨绵绵的天空,又扫视了站在老师身后看画的同学们,我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很远的角落,慢慢合上双眼。

昨天下午没去成漫展,和乔雨鸢在外面吃了晚饭,回来时不幸遇到堵车,才勉强在上课前二十分钟回来,全身都湿透了。当晚,我魂不守舍的画着画,状态极为糟糕,以至于何勇斌以为我生病还在硬撑着,万分感动,把我猛的夸了一顿。

“………”我一脸崩溃,可惜他看不出来。

因此第二天的素描课,我疯狂的睡了一上午。

“夏——芸!”好不容易撑到放学,就听见江可茜拉长了脸喊我名字。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为什么憋着不说?”她很不高兴,双手叉着腰;“快快如实招来,是失恋了吗?”

看来我糟糕的状态已经被好朋友察觉。

“什么失恋,我都没谈过恋爱。”我苦笑的摇摇头,“确实是遇到烦恼了,不过……你可能不会相信。”

她一听,气的狂掐我脖子;“上个月你假扮非诚勿扰给我发短信,我差点买票就去了,你看看,你讲的话我能不信吗?快跟我说说说!”

我哑然失笑,江可茜一直是很仗义的朋友,集训时我们玩的最好,整天形影不离的,联考之后她紧接着去校考,最后考上了央美。而我因为文化课不好,担心浪费了联考的高分(艺考生文化课必须过线),所以决定回学校上文化课,最终考入了s大。

自此以后,我们回到各自的城市,走在各自的路上,渐行渐远。

“好,我们去食堂吧,边走边说。”我随意整理了座位,拿着包起身。江可茜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星期日下午休息,食堂里来吃饭的人少了不少,因为机会难得,好不容易发了手机,不少人都去点外卖了。我们基本没排队,就打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你说你父母电话是空号?vx也联系不上?”听完我的叙述,江可茜难以置信的皱了皱眉头。

“何止我父母啊……”我叹气,告诉她我的最新发现;“在我的vx和电话薄里,除了本学校的人可以联系外,外面的亲戚和朋友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是空号,微信没人回。”

“你是不是也这样?”我试探性的问她。江可茜一脸严肃,她二话没说,迅速掏出手机,给她妈妈打了个电话。

“嘟————”

“喂?可茜,怎么了,生活费不够了?还是想妈妈了?难得主动打过来啊——”

电话只响了一声,那边的一个中年女子声音就传过来,一连串的问题像炮弹一样往外轰。

“妈妈,我没事,生活费够用!待会再说……”江可茜匆匆应付着,然后挂上了电话。“我这里一切正常。要不……你再试试?”江可茜看了我一眼。

我拿出手机,又拨了电话给我爸妈,可惜还是那个空号声。

“先别急,还有你七大姑八大姨加以前的朋友,只要是能想到的人全部都打一下,打完电话,再打一次vx,别急。”她一拍桌子,声音大了好几倍。

“对了,再看看电话是不是欠费了,检查一下。”她一口气说出来许多话,让我万分感动。

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等穿回越来的世界,一定要请她吃火锅。

所有办法都试过之后,我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除了这所学校认识的人,我已经无依无靠了。

“难道是平行世界?多元宇宙,还是我在做梦?”我喃喃自语。算了,实在搞不明白。在一万次心里挣扎之后,我选择回宿舍睡觉。

想不通就别想了,想来想去也得不到答案,不如让自己轻松一点。

中午,我们在楼道间遇上了乔雨鸢的三个舍友。她们齐刷刷的下楼,遇到我时,其中一个瘦瘦的女生拦住了我。莫非是要吵架?我警惕的想着。既然这么玩,那我奉陪到底哈,更何况,我的旁边还有个江可茜,她的战斗力也是很高的。

“乔雨鸢好像不舒服,你能去看着她吗,你是她朋友对吧。”那个女生开口,我冷不防的愣了一下。

“我们要出去玩,没时间看着她,怕她出事了。”另外一个微胖的女生也应和着。我认得她,就是那天晚上被我拿刀恐吓的女生,虽然她的表情满是不屑,但还是主动开口。

还行,起码做人的底线是有的。我点点头。

“别动我们东西。”她撇撇嘴。

三人走后,江可茜饶有趣味的看着她们的背影。“你和乔雨鸢关系挺好呀。”

“我帮她解过一次围,她在那个宿舍的处境还蛮可怜的。”我告诉她。并把那晚的事情全盘托出。江可茜听完十分同情,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好好照顾她。

与江可茜分别后,我径直走向三楼。乔雨鸢的寝室是308,此刻,正值午后,走廊里静悄悄的。

我礼貌的敲了敲门。过了一会,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乔雨鸢略带疲惫的脸。她穿着睡衣,一看见是我,便揉了揉双眼。“夏芸,你真的来了!”见她十分欢喜的把我拉进屋子,我便不好再解释我是被她舍友请过来的。

乔雨鸢的床很靠门,她的桌子很整洁,架子里放满了书,有小说也有名著,其中一个格挡内,摆满了高中文化课的教辅。

“哪里不舒服?”我坐在她的椅子上问。乔雨鸢蜷缩在床上,无力的开口;

“胃有点疼。”

我一眼就看见了她的枕边放了昨天买的胃药。还有桌子上的一杯水。拿起来用手指沾一沾,便发现这水已经变得温凉了。

“你等着,我去给你倒热水。”我起身,匆忙去了开水房,重新盛了一杯。很简单的常识,胃疼的时候喝热水,能缓解一点是一点。

她坐起来,在我的监督之下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有点烫,慢慢喝。”我关切的看着她。乔雨鸢的动作愣了愣,不再说话,雾气缭绕之间,她的脸看的有些不太真切。

我打开手机,去线上求助治疗胃疼的办法。半晌,我终于看见了一个比较不错的办法。

“用中医的说法,按压两个穴位,就能缓解胃痛。”事不宜迟,我抓住了她的右手。“第一个穴位,合谷穴,在拇指与食指之间的高骨处。”

她的手很热,手指白净细长,我盯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了合谷穴。“疼的话就忍一忍,穴位要按的用力才有用。”

“好。”她突然把头缩回被子去了,只伸出手,任我摆布。

………

按着按着,她偶尔会发出轻微的闷哼声,三分钟后,我很不好意思的停了下来。

“要是不管用的话,就不按了。”我第一次帮别人按压穴位,没想到会这么尴尬。

“很管用啊,你快继续按。”她把头钻出来;“胃瞬间就好多了。”

“那行,我来按第二个穴位,足三里。”

顾名思义,足三里就是在膝盖凹陷处下的穴位,三里大概四指宽。

我改坐在床尾,她很配合的把被子掀开,腿放在我的膝盖上。莫名其妙的,我感觉浑身不自在,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起来。

肯定是尴尬导致的,我们还不是很熟。我在心里安抚自己。

“我按了哦, 三,二,一…”我咬着牙,用指腹压下去,不知是不是膝跳反应,她猛的坐了起来,腿也很不老实的把我蹬到了拐角。

“你你你……”我吃痛的捂着自己的腰,刚才那一脚差点没把我踹翻。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没忍住,我们重新开始。”乔雨鸢很抱歉的双手合十,但她分明在憋笑。

我再按,她的腿又开始乱动,幸好我闪的快,要不然又要被她踢到。

既然这样的话……我可要出绝活了。我脱下鞋子,整个人坐在床上,把她的腿用力抱住。

我这个人向来办事认真,区区条件反射,还不足以把我打败。

她的腿没法动了,我终于能好好的按穴位了,我满意的看着翻来覆去的乔雨鸢,她的神色怪怪的,还在试图挣扎。于是,我向足三里处按去。

“笨蛋!”她突然叫了一声,双手按住我的肩膀,因为惯性,我的身体向后倾去。乔雨鸢用力的把我扑倒,她乌黑的发丝散落在脸上,脸颊微微泛红,眼底露出一丝迷离。

我被她死死按在身下,瞬间手足无措。等等,这是个什么情况?还有这是什么姿势,床上壁咚?哎不是……

她慢慢松开我,很惭愧地把我拉起来。

“抱歉啦,条件反射。”她满脸羞红,可还是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这算哪门子条件反射!”我不自然的把头扭过去,感觉耳朵快要烧起来了,条件反射就要把我扑倒吗,不信,肯定是故意的。

她没再说话,重新把头钻回被子里。不行不行,言归正传,虽然刚才被她扑在身下,闻到了很香的洗发水,感觉还不错,但是……

我下了床,羞耻的不敢再想象。刚才一定是尴尬,是尴尬,冷静点。我深吸一口气,瞬间感到平静了很多。

“你好点没,胃还疼吗?”我努力尽起照顾朋友的义务。

“完全不疼了。”她在被子里小声的说。

那就好,我安抚似的拍了拍她。“那我走了。”

打开手机,发现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

“好,今天谢谢你。”乔雨鸢不好意思的看着我;“穴位很管用,手法不错。”她身体忽然顿住,微微一笑。

“还有,我真的是条件反射。”

居然还好意思提?刚刚强行消散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我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二话没说,拉开了寝室的门,别扭的跑出去。

真狡猾,我再也不来了。虽然心里这么吐槽,但嘴角还是无意识的上扬。

一定是尴尬啦,是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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