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1号，周一，空中巨幕仍然存在，荒诞没有终止。
除非末日来临，否则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只是人们昏昏沉沉，没有心情工作学习，满脑子都是昨天发生的事情。相比已经出社会的成年人，学生更快、也更容易接受新事物的产生。
圣玛丽私立中学，课间休息时间，少男少女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激烈讨论着AI小白。
“AI管家是可以改名字的！我昨天问了，小白只是他们通用的称号，你想改什么就改什么，我昨天就改成了蝙蝠侠，哈哈！以后蝙蝠侠保护我！”
“还可以设置形象，从十二生肖里面选，我选了一只兔子，跟动漫里的兔子警官很像诶。”
有人鄙视这对傻白甜：“笑死个人，你们还真信啊，把小命寄托在一个机器人身上……心真大。”
起名蝙蝠侠的人无所谓耸耸肩，“信不信，不很快就知道咯，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不出一星期就能有答案。”
“我倒是有一个主意……能马上知道。”其中一个瘦高个男孩用眼神示意左前方，直到小伙伴们都会意，压低嗓音坏笑道：“今天你们发现没，圣女一直臭着脸？”
高马尾女孩闻言撇撇嘴，“狗屁圣女，仗着这个名头没少欺负人，真的神来了，这帮借着神佛名义捞钱的都该慌了吧。”
“可不是，听说教会暂时关闭。”
“真应了一个成语——叶公好龙，话说回来，谢辛，你说的到底什么办法啊？”好奇者追问。
谢辛神秘一笑，“圣女不是霸凌钱娆嘛，让钱娆再惹怒圣女一次呗。”
国人中每十个人就有五个拥护圣女的，此话不假，五人小团体中有两个霎时怒了——“喂，你说话归说话，造什么谣？圣女什么时候霸凌过钱娆了，韩可可嫉妒别人漂亮在那瞎说也就算了，怎么你一个大男人也瞎说？”
另一个人附和道：“我看是得不到女神的青睐就恶意诋毁，还有韩可可，你再嫉妒也没用，你没人家白、没大长腿，没人家善良，只有成绩……”
韩可可翻了一个大白眼，打断道：“是是是，我嫉妒她，行了吧？谢辛你继续说，别理这两个舔狗。”
两个被打上舔狗标签的男生恼羞成怒，想愤然离去，但又想继续听，只好臭着脸一言不发。
谢辛懒得争论圣女到底是不是好人这个话题，白妙雪表面功夫做的好，日复一日累积了优秀的社会信誉。白球昨天才刚出来，要信谁不好说，无条件信任圣女的人不是没有。
但总有聪明人会看出破绽，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
他正言厉色道：“这个办法很值得一试。赌赢了，钱娆以后不用再看白妙雪脸色；赌输了，在这个节骨眼，晾她也不敢再生事。”
韩可可向后面门口的座位望去，那边有个少女安安静静看书，留着又大又丑的蘑菇头，在人群当中格格不入。
她艰难开口：“……但这事吧，有点缺德，你去跟钱娆说吧，一开口功德少十年。”
“我才不直接说，我写个小纸条丢到她抽屉，她自己做决定。”
“只是……我感觉也悬？她不一定照做，她太怂了，人又内向，说话的声音跟蚊子似的，像她这样的人太好欺负了……”
命运的纸条最终在午休时段出现在了钱娆的桌子里。
一下午的课程被女孩紧紧攥在手心。
一点一点浸上了汗渍。
*
*
被剪掉浓密的睫毛、被迫剪短发、体育课被撞倒绊倒、被后桌拉扯头发……一切若有似无、藏在暗处，令她苦不堪言的霸凌皆因她无意中说了一句话——“你眉毛好淡啊，就好像没有一样”开始的。
回忆着过去桩桩件件的屈辱，内心深处排山倒海的委屈被尽数释放。
放学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在教室拦下准备走的恶魔，一鼓作气道：“我有话跟你说！”
本来嘈杂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看向光环中心、许多人的女神、他们国家的圣女抬起头。她先是诧异，随后绽放一抹带着歉意的浅笑，“抱歉，我今天必须早点回家呢，明天好吗？”
“不行！”
时不可机，机不再来，她钱娆今天一定要让白妙雪露出真面目，她忍得太久了！
“圣女你不用管她，你要走就走，关她屁事？”前桌看不过去，赶紧打抱不平，狠狠瞪了过去。
本来要走的舔狗们也停止了收拾书包的动作，眼神突然凌厉。
如果敢强迫圣女，别以为他们不动女生！
“好啦，明白了，我这就跟你去一趟。”圣女安抚了为她担忧的同伴，像被大灰狼蛊惑的小白兔，乖乖跟来者不善的钱娆走了。
校园里熟悉的小树林。
“怎么啦钱娆？”
看到恶魔还在装模作样，这让钱娆恶心得不得了，她开门见山，激动道：“你这个虚伪恶毒的女生，完完全全的恶魔，我不怕你了，你对我做过的坏事，我会告诉全班同学，告诉警……”
“小娆，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你不要再装了！”
“啊，钱娆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我跟你说，即使高中学业压力再大，也要保重身体哟！”
钱娆快要被这个人的厚脸皮气晕过去，她深呼吸三下，走近一步，拿出杀手锏：“白妙雪，你这样装着不累么？你除了能对我这样无权无势的人下手，还能做什么？”
“你敢对岑乐怡下手么，她家从政，胸比你大、成绩比你好、比你漂亮，你就一个白开水挂的，掀开刘海啥也不是，你说你嘚瑟什么？其实她比你更适合当圣女。”
这一番话精准直击了白妙雪的每一个痛点——家世、身材、成绩，令她怒不可遏，火冒三丈，如果不是安排了人引导那群傻狗藏到墙后，她早就掌掴了过去。
她也往前走了一步。
侧过脑袋在对方的耳畔轻轻说道：“怎么，想激怒我，然后让我霸凌你，你再让AI管家录画面下来？你把自己当白痴就好了啊，你怎么也把我当成你一样。”
钱娆瞳孔地震。白妙雪看到微表情后满意地笑了。
AI管家出现的第一天，神教立即雇了各路精英深入研究，什么时候可以录视频，最低多少音量可以听清，厕所能不能录等等全都测了一遍。
她现在如情人般的呢喃完全无法让第三个人听清，相反，这是让对方掉入泥潭的一把刀。
刀出鞘道：“下一次，轮到下面的毛…你想我怎么帮你刮？”
嗡！！！
钱娆彻底断了理智内的弦，忿火中烧，她气得浑身战栗、泪珠夺眶而出，用尽全力推开了面前的恶魔。
扑通一声，对方仿佛断线的风筝重重摔倒在地。
“圣女！！！”
“你没事吧！”
身后骤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英雄救美的男人扶起柔弱的少女，连忙安慰道：“别怕，她打你了我们看得一清二楚，我们会为你讨回公道！”
“你……”
“你什么你？你做了什么我们全都看到了！我问你，你让圣女来这里是不是早有预谋？”
预谋？那肯定是有的……只要白妙雪一来，她激怒她，她就会再次霸凌她，小白球会录下证据，并且惩罚这个恶魔，到时候全国人民就能知道他们推崇的是一个什么玩意。
所以事实上就是预谋，众目睽睽之下钱娆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干脆摊牌道：“白妙雪她霸凌我，我只是想让她承认而已。”
自认为是正义使者的男生撸起了袖子，面色铁青，“你以为你说的鬼话有人信吗？圣女这么善良的一个人，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我信！我信她的鬼话！”
谢辛一路狂奔，五人团及时出现，谢辛阻止道：“徐杨！你想干什么！你想动手？你是谁，你是警察吗？她们的事关你屁事，要处理也是老师！”
“对啊，徐杨，别冲动！”
徐杨满腔怒火消减，理智逐渐回笼，但白妙雪怎么可能放过这次机会？她慢慢流下两行清泪，声音如泣如诉：“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看到大家这么维护我，我还是说吧……”
“钱娆，你说我霸凌你……实际上你才是霸凌我的那一个。”说完，她掀起短裙，露出大腿一片青紫，在白腻的肌肤中极具反差。
这是明显的倒打一耙！
“你瞎说！我才是……”
钱娆反驳的话只说到了一半，马上她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她看到巨大的使人害怕的铁拳挥了过来，裹着劲风，直冲她面部，一瞬间，她呆住了！
就在快要砸到脸时，AI管家伸出小手接住，体型陡然膨胀，以同样的力度给予回击！
“砰——！”
徐杨啊的一声痛苦大叫，鼻孔流出红艳艳的鲜血，看得另外几个本来也想小小教训一下钱娆的人瑟瑟发抖，立马逃之夭夭。
老师们急急忙忙赶来，拉开围观的人群，马上拨打120，并让人把鼻青脸肿的学生送进医院。
处理好伤者后，统一扭头问白妙雪怎么处理自己被霸凌的事情。
只见女孩满脸担忧，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班上同学的伤势，她们女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有什么好深究，人与人之间相处就是会磕磕碰碰，她不怪钱娆。
教导主任和班主任听后直夸真不愧是圣女，有格局、大气、懂事，是祖国的花朵，当代年轻人的榜样。临走前，狠狠教育了惹是生非的钱娆一顿。
韩可可等人群渐渐散去，追上钱娆后鼓励道：“钱娆，你今天好酷吖！”
被重重数落原本还丧着脸的钱娆愣在原地，小脸一红：“没、没有啦……”
“话说那个纸条，是你们给我的吧？谢谢你们。”
韩可可用眼神示意旁边的谢辛，“是谢辛。”
“不过你以后可打算怎么办呐？虽然小白好用，随时随地都能录像，但是坏人并不会什么都不做乖乖等死。像是今天这一战很明显输了，我猜对方有备而来，腿上那个淤青一看就很假，说不定是化妆品涂上去的。”
谢辛对这件事也抱着悲观的态度：“才一晚，敌人就想好了对策……”
“哎！和资本家斗太难啦，神教背后站着多少精英？也怪我考虑不周，想出这个馊主意。”
钱娆刚要安慰，韩可可哼了一声，不屑道：“怕什么！这才刚刚开始，小白除了能保障基本的生命安全，还能保留证据，恶人想要继续干坏事，难过登天！你看她以后还敢不敢！”
新时代来临，很快就有新秩序诞生。
一切过去的、不适用的、无法见到光明的附着在身上的东西，如果不及时下决心砍掉抛弃，会凝结成不堪重负的毒瘤，让人不慎从新时代的列车上因为失衡而掉下去。
想明白这一点，钱娆顿时豁然开朗。
她看向同伴冁然一笑：“是的。有本事，她就一直活在光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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