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梧桐树下停着一辆破旧不堪的板车,上面整齐地码放着一堆二手书,老大爷坐在木凳上,时不时吆喝两声。
这两声连路过的狗都没吆喝到,倒是把从餐厅出来抽着烟的许景给吆喝过去了。
借着路灯,他扒拉了一下书脊,旁边的大爷道:“那边都是十块钱的,多拿两本给你便宜五块。”
“随便看看。”
板车上书的种类挺多,上到世界名著,下到三流小说,简直应有尽有,其中不乏有些可以解决某些**的碟片。
大爷的业务还真是广泛,他心想到。
“有没有教人谈恋爱的书?”又随手翻了翻,许景冷不丁地出声问。
大爷卖书多年,见过买百年孤独的,见过买十八禁的,还见过买毛片的,没见过哪个人跑到书摊上问他要恋爱秘籍的,毫不客气地嘲笑,“谈恋爱还要人教啊。”
对于许景这种毫无经验的人而言,确实是需要教,但仔细想想,他并没有恋爱对象,于是换了个方式问,“有没有那种,教人,让一个人喜欢上自己的书?”
他大致描述了一下,大爷一听,笑得更加开怀了,他摆了这么久的摊子,能不赚钱地乐一回真是不容易。
大爷笑够了,从椅子上起来,“教人谈恋爱的书那是没有,不过教人你说的那个,我这儿倒还真是有。”
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笑意,许景沉默不语,想来这种事情确实有些搞笑,他现在真是病急乱投医。
大爷伸手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二手书中翻找,终于翻出一本泛黄的书,递给许景,“啰。”
黄色的书页皱皱巴巴的,岁月不知已经侵蚀多久了,不过好在封面上的书名还是完整的,没跟着岁月一起跑。
黑色的字体在黄色的书页上,格外显眼,上面整整齐齐地写着九个字——“如何让一个人爱上你。”
他粗略地翻了翻书,猜想这本书的前主人大概没成,不然也不会沦落到书摊上。但不管这本书原先的主人成没成,现在他要来试试了。“多少钱?”
“不要钱,送你了。”大爷笑呵呵道:“我收来的时候,那小子指着这书骂了三个小时,恨不得问候写书人的祖宗十八代。”
许景看了一眼目录,内容还是蛮正经的,说不定真有些含金量。“看起来没那么糟糕。”
大爷坐在躺椅上,笑呵呵的,声音浑厚有力,有着些许过来人的意味,“我一看你,就知道啊,你不是真喜欢那个人。”
大爷好眼力,一眼就看出他不是个好东西。
许景不置可否,拿着书在大爷眼前晃了晃,留下十块钱走了。
买完书,翻了翻,只是还未等他再仔细看,手机响了。
“怎么样?要到联系方式没?”
许景合起书,踩了一脚地面上的落叶,发出咔啦一声,“没有。”
周越在电话那头大为震惊,“不应该啊”,他在电话那头皱眉,“虽说你长得跟美毫无关联,但长得帅啊,不应该连个联系方式都要不到。”
他刚想开口解释,电话那边传来一道甜腻的声音,“周少。”
腻得许景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你在哪?”
“老地方呗。”旁边的omega喂了他一口水果,周越目光越过omega嫩白的手腕,投向卡座上的一个长发男人身上。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大衣,内搭是一件白色衬衫,下身配着一条西装裤,包裹住劲瘦的小腿,脚上是一双男士高跟鞋,反光的质感,让人无端生出很多旖旎的想法。
周越喝了一口酒,“秦羽也在这,过来一起玩,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哒哒的声音在地面发出声响,长发遮住了男人的侧脸,他走过来,声音温和好听,“小景吗?”
周越把手机给他看了一眼,秦羽微笑点头,“过来一起玩吗?”
****
走进一家小有格调的书店,许景熟练地把手上的卡递过去,靠在椅子上的老板瞥了眼,伸手拉开了身旁放堆满书的书架。
穿过一条昏暗的过道,走过长长的楼梯,声色犬马尽在眼中。
绕过旁若无人舌吻的男男,躲过要把胸都摇出来的小O,再推开醉得不省人事的小A,许景来到另一个盘丝洞。
一左一右两个人伺候着,周越好不自在。他连从两个美人怀里出来的劲儿都没有,说了句“来了”,指着旁边的位置让许景坐。
“他呢?”许景给自己倒酒。
“你来晚了,他刚跟一个alpha跑了。”
“谁说我跑了?”秦羽推门进来。
房间的其他人出去了,剩下三个人。
许景说:“我没开口问他要。”刚才那个情景,他真不知如何开口。
周越在那边嘶了一声,“为什么?你难道害羞?”
周越揶揄地看着他,“要害羞也不该放到这吧,还是说变成omega后,你还变蠢了?”
秦羽很会安慰人,说:“怎么这么说我们小景?我明白,小景是不会勾引人。”
“………”
这话说的对又不对。许景想了想还是没反驳。
在他看来,欺骗别人感情他也是会的,他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喜欢,所以勾引人也是懂点。但能懂和会做之间,是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许景还停在理论指导方面。
周越:“不会就不做啊。”他一副“你不做那就后果自负喽”的表情。
许景喝完杯里的酒。“没说不做,再想想别的法子。”
“那我这个法子走不了了,总不能你下次又泼人一身,还连个方式都要不到。”他推了推旁边的连逸,“你给他想想办法。”
秦羽说:“投其所好。”
人都喜欢“志同道合”的人。许景想了想,问周越:“他喜欢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他的喜好哪有那么好查?”
能知道谢闻景常去的餐厅都是他手下的人蹲了好久才摸出的规律。
“那他放假后的行动轨迹是什么?”
不知道喜欢什么,那这人平常都干什么总清楚吧。
谁知周越这人不中用,他仰躺看着天花板,一副傻样,半晌认真道:“一般聚完餐他就回军校了,军校太严,给的活动时间不多。”
如此一来,这下三人都没了办法,连对方喜欢什么都不知道,这要如何接近?
这件事跟许景关系利益最大,其他人想不到,他自己也要好好动脑子想想。
过了一会儿,许景说出了办法。
周越比个OK的手势,“行,到时候我安排。”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只有随机应变。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溜进,在宽大的床上留下一道明亮。睡觉的人动了一下,探出半边摇摇欲坠的书终于禁不住平衡掉在了地上。
书脊磕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声响,紧接着就是陈姨的喊声。
许景抬手遮住双眼,挡住刺眼的光。昨天晚上他看了半夜的书,除了得出自己的第一步走错了,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楼下的佣人半天得不到回应,开始敲门喊他。
“知道了。”
起床、贴阻隔贴。从他分化成omega的四年以来,每天最重要的就是贴阻隔贴。虽然效果比阻咬器要差得远,但这样能够模糊他的性别。
除了相处久的人知道他的性别,其他根本没有什么人能分辨出他到底是alpha还是omega。
换好衣服,他下楼吃早饭。刷着新闻,许氏的公司登上了最近几天的新闻早报,内容是和行业内遥遥领先的的公司远胜合作。
手机的图片上,许正严和远胜董事友好地握着手,一派成功商人的气场。按理他也应该高兴才对,但看到图片上另一张脸,他的手指滑了过去。
佣人在许景不远的地方站着,手里攥着一张卡。“陈姨还是你给吧。”
陈姨看着那张卡,接了过来。“我去我去,你去把厨房的卫生打扫了。”
虽然许景脾气不差,但谁都不想插手这对兄弟之间的事,但是好歹拿了工资,就要有些打工人的素养。不能不干活,不然万恶的资本家不给钱。
陈姨把卡放到许景手边的桌子上。
许景不明所以,“做什么?”
“这是二少爷打电话让我找出来给您的,说这个没有密码让您先拿着……”
用字还没出口,卡已经飞得老远,噼里啪啦地,最后在一个看不见的角落销声匿迹。
许景从椅子上起身,收起手机。“跟他说,让他管好自己。”
陈姨讪讪地答应,心里叹气。
她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她在许家工作了十几年,这对兄弟的关系从来没有好过,平日碍着许先生的面两人维持着表面的和平。昨晚许曜跟她打电话说后,她还特地善意地提醒了他一声,奈何许曜就是这么执着,说:“你先给他,剩下的不用管。”
她有时候和佣人一起聊天,甚至猜测过许曜是不是有那个什么,年轻人说的什么来着,“斯德哥尔摩”。
不然许景都对他从来没有好脸色,他怎么还能这么贱地往上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许景根本没有把他当成弟弟看过。
她捡起卡准备放回原处,谁知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大早上的,许曜不在军校上课,竟然回家了。
“你先坐,我上去。”看到旁边的陈姨,许曜吩咐道:“陈姨,给他倒杯水来。”
陈姨不动声色地将银行卡放在口袋里,应道:“好。”
许曜走上楼梯,行到尽头处,他脚步突然一停。
许景站在二楼的走廊上,面对着楼下。
他站在原地,喉咙有些发紧,他想开口问他昨天有没有伤着。昨天一怒之下把许景按在墙上,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
只是当他看到许景的视线落在楼下,心里歉意的话一句都没了。
他快步走到许景身边,冷声质问:“你在看什么?”
许景没有理会,许曜说:“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舌头不会用就去捐了。”许景肩膀撞开他,从楼梯上下去。
“你喜欢这副油画?”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比往日他听到的要温和许多。
谢闻景的视线从墙上的油画上挪到许景身上,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看到了许景皮肤下青红交织的血管。
谢闻景:“你画的?”
许景微微点头。昨天说他不笑更好看,他本来也很少笑,于是保持平常的表情。
“你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你。”
这副油画挂在进门的地方,来客一眼就能看到,想必所画之人自己也喜欢。正所谓君子不夺爱人之好,谢闻景虽跟君子一毛关系都没有,但也想在这人面前有点君子的风度,婉言拒绝,“不用了。”
“你不喜欢?”他打量着谢闻景的面色,刚刚他在楼上看到这人盯着这幅画,本想借送幅画,跟这人扯上点关系,但现在看来这人似乎并不买账。
谢闻景:“你不是也很喜欢吗?”
许景怔了一下,想说送给你也无妨,许曜从楼上下来,他把东西递给谢闻景,睨了许景一眼,“走吧,回校。”
他横叉在两人中间,如果不是为了给对方留个好印象,许景真想一把把他掀开。
他侧了侧身,尽量让对方能看到自己。“你要是喜欢,我送你,就当昨天的谢礼。”
这个人看起来好像很想报答他,明明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如此,他不如成全对方。“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谢闻景:“如果你真的想谢我,教我画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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