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有了工作，能养活自己，周贝一身轻松，十分积极，一个人干了三个人的活。
又是搬东西招待顾客又是洗碗的。
老顾客纷纷夸赞新招的小工热情又有干劲。
老板一脸复杂地看着忙前忙后的周贝：不知道说什么了。
本来给周贝六十块一天是让他在高峰期招待顾客的，没想着让他做这么多杂活。
可周贝很积极，照他这个干法，工资应该按正式工的来算才对。
可这孩子没有身份证……连健康证都办不了啊。
为了保险，老板还是选择让周贝在早上和中午的高峰期来店里帮忙，其他时候不用来，免得被检查到不合规范。
周贝十分理解老板的为难，在最短的时间做最多的事情，然后识相地离开。
餐馆是包早午饭的，但工资要月结。
周贝对此没有异议。
马上就要月底了，他那里还有一百多的存款，现在这几天只需要考虑晚饭的钱。
如果是其他人，此刻已经怨天尤人，苦闷不堪了。
可周贝却觉得日子在越来越好。
今天果然完成了目标，找到工作！
是美好的一天！
现在才下午，他打算再到附近转转，看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兼职。
这一转，就遇到了昨天的母女，她们依旧在摆摊卖饭团。
经过之前的交流，周贝知道了女孩叫小溪，她妈妈姓李。周贝称呼她为李姐。
“李姐，下午好啊，今天生意怎么样？”
“还不错。”
女人一眼看出周贝心情很好，“找到工作了？”
“嗯。”
周贝点点头。
“多亏了你昨天帮忙，我才能有机会找到工作。”
“又来了，我哪里帮了多大的忙，终归还是你自己争气。”
“反正都是要谢谢你的，等我领了工资一定再好好感谢你。”
女人连忙摆手，不停劝阻周贝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正说着，周贝察觉到衣角传来熟悉的晃动。
一低头，果然是女孩。
她还穿着昨天的粉色裙子，脸蛋红红的。
周贝这才注意到她脸上的胎记很是显眼，猩红的一大片，遮住了半边眼睛。
“怎么啦，小溪？”
小溪期待地望着周贝。
“哥哥养。”
“狗狗。”
“哥哥养。”
周贝表情瞬间裂开。
听清女孩说的话后，女人也是哭笑不得。
“小溪，不可以这样。”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许再拉着哥哥说这种话。”
女孩没被妈妈的话影响，只是拉着周贝的衣角，期待地看着他。
周贝觉得有些愧疚，将女孩的手扒拉开。
可女孩一直紧紧拽着他，似乎周贝不答应，她就会一直不松手。
周贝哭笑不得。
“她经常这样吗？”
女人也很是无奈，“说来奇怪，小溪只对你这样。”
“其他客人被她带过去看了狗，拒绝之后她下次就知道换一个人问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对你，每次都要拉着问……”
周贝也只好跟着笑笑。
他身上就一百多块钱，养狗？
养小蚂蚁还差不多……
“好啦，小溪，你过来帮妈妈数钱，待会儿妈妈就带你去喂狗好不好？”
女孩这才愿意放手。
不过数钱时，她眼睛也时常盯着周贝，眼里满是期待。
周贝只恨不得钻到地底，跟女人打了声招呼后，逃也似地离开。
*
在附近转了一下午，毫无收获，周贝只能打道回府。
路边的绿化带正在修剪植物，他捡了几朵叶子花带了回去。
周贝住在一栋居民楼的二楼。
一楼是小卖部。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整天躺在小卖部门口，大门敞开着，里面的东西任顾客挑选。
周贝没进去过。
他的资产不允许他在小卖部这种奢侈的场所消费。
晚饭周贝煮了一小锅白粥，加了点盐搅在一起。
他一个人吃，屋子里却一点也不冷清。因为周贝给煮饭的铁锅、吃饭的碗和筷子都取了名字。
他先是语重心长地看着铁锅：“大铁，今天的粥煮得很一般啊。你还得练，知道吗？”
然后失望地看向买锅时送的铁碗。
“小铁，你隔热的能力有所下降，当初在店里你可不是这样的。”
“你说你很会隔热。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
最后十分遗憾地对筷子说道：“小黑，你很好，但是我们不合适。”
“今晚我要喝粥。”
“比起你，我更爱你的哥哥小勺，可惜它现在不在这里。”
“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变成它……”
“算了！”
“就这样吧……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我就算再不满意，又能如何呢？”
说完，周贝深吸一口气。
愁苦的表情转瞬即逝，换成了一张笑着的脸。
“完美的一天最后就要吃完美的晚餐。”
“现在开始吃饭！”
*
接下来的几天，虽然没有找到新的兼职，但周贝在早餐店的工作越做越好，跟老板也越来越熟。
他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去早餐店工作，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是热热闹闹的，可以跟大家聊天说笑。
唯一尴尬的是，每天下午回去的路上都会遇见小溪母女俩。
而每回小溪见了他，都会跑上来拉住他的衣角。
然后嘴里不停重复着“哥哥养”、“哥哥养”。
一开始周贝又愧疚又别扭，到现在内心已经没有丝毫波澜了。
反正按照小姑娘的“唠叨”程度，迟早有人会把狗带回家的。
*
这天，周贝早早起来准备去早餐店帮忙。
上午天气还好好的，接近中午的时候，周贝刚到店，就看见老板和厨师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关门。
放在店铺外的桌椅都在往店里搬。
“老板，今天不开门了吗？”
“小周？你怎么来了？”
老板本来一脸诧异，而后反应过来，“哎呀！我今早忘记跟你说了。”
“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有台风，要下暴雨。”
“气象局发了预警，让各大店铺都关门，居民非必要不出门。”
“你快回去吧，晚了下暴雨就不好了。”
周贝点点头，还是上前帮老板把东西都搬回店里才离开。
回去的路跟来时的路不一样，是另一条路线，路程稍远。
但周贝还是走了这条远路。
果然，遇到了正在推车的母女俩。
女孩跟在妈妈身边，奋力拽着小摊，想帮妈妈出一份力。
周贝连忙赶上去，从后面开始推。
他一来，女人瞬间轻松了，连忙朝他道谢。
“马上就要下雨了，待会儿还有台风，太危险了你快回去吧。”
“我们就住在附近，几步路就到了。”
“没事儿，反正离得近，我先帮你把车推回去，再回家也来得及。”
女人点点头，没推辞，只是加快了脚步。
母女俩就住在附近两百米不到的小平房里，看着破旧，但还算宽敞，也很整洁。
周贝礼貌地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跟两人打了招呼就准备离开。
女人哪能让她这么轻易离开，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等一等。
“我自己做的咸菜和腊肉，一定要拿一点！”
“小溪，你把哥哥拉住，别让他跑了。”
“我去拿东西，马上就回来。”
女人一走，只留下周贝和女孩大眼瞪小眼。
周贝注意到女孩今天有些没精打采。
“你怎么了？小溪。”
话说，今天怎么不拉着他衣角让他养狗了？
难道是刚才风吹得有些大，被吓到了？
小溪没说话，只是低垂着眼，很是失落。
很快，女人拿着自家的特产出来。
周贝没再拒绝，拿到沉甸甸的东西后很真诚地鞠躬感谢。
然后他看向对面焉了一般的小姑娘，好奇地问道：“小溪今天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小女孩靠着妈妈的腿，低着头没说话。
女人轻叹一声。
“是那条狗，它快要死了。”
“啊？”
周贝瞬间愣住。
“要死了……”
女人点点头。
“今天早上给他喂肉都不吃了。”
“待会儿还会下暴雨。”
“估摸着，是活不过今天了。”
“我答应小溪，要是明天天晴了，就不摆摊，歇一天。陪她去把那只狗下葬了。”
“你要是得空，也一起来？”
周贝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
他脑子一片空白。
女人连忙摆摆手。
“没事没事，我理解，毕竟这种事还是很忌讳的。”
“你快回去吧，马上就要下雨了。”
“注意安全啊。”
周贝僵硬地点点头，跟母女俩分别。
*
他提着东西往回走着，走路的动作有些不自然。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街上人很少，大家都知道今天不宜出门。偶尔有车辆经过，也只是带起一阵凉风。
直到一滴雨水落下。
水滴打在脸上，有些生疼。
周贝停下了脚步，将脸上的雨滴擦掉。
突然，狂风大作。
随着远处一根树桠被风折断，重重地打在一辆电动车上，车辆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像是暴雨来临前的征兆。
冷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垃圾，周贝被吹得睁不开眼，豆大的雨滴却越来越密集。
刺耳的电动车警报声还在响！
周贝站在原地，脑子里尽是这几天的经历。
倒霉…倒霉…倒霉倒霉倒霉倒霉……
“这简直就是天崩开局，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倒霉的人吗？”
周贝仰起头，终于忍不住，对着布满乌云的天空抱怨。
“不过是早读迟到了，就让我被无良司机撞飞。”
“车祸就车祸，还撞！飞！了！”
周贝越想越气，“你知道这样的死法有多丢脸吗？”
更重要的是——
他死后应该是要上天堂的。
“这里根本就不是天堂！”
雨水轻轻从周贝的脸庞划过。
可下一秒。
周贝猛地转身，朝着那条小巷跑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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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哥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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