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萁把秋若澜和赤火当女儿儿子看的。
她把两个小孩捡来,自己悉心照料。
刚捡到赤火时它浑身脏污,芒萁取了地下冰泉为它淋洗。刚捡来秋若澜时它浑身伤疤,芒萁取了泽中药草为她治疗。
就算秋若澜又冷又傲,赤火也极少搭理她,但芒萁从来没放弃和他们拉近关系。
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了,秋若澜和赤火愿意接纳她这个奇怪的熟人,白深声却把人搞丢了。
试问谁在面对悉心照料的孩子丢失时能不愤怒不悲伤呢?
因此,白深声在芒萁眼中成了人贩子。
芒萁掘地三尺,翻遍了地图,也没找到两小孩的丝毫消息。
狐狸还能跑进山里自食其力,人类小孩呢?
芒萁毫不怀疑秋若澜会被什么怪人盯上。
芒萁气得发抖。
她要报复白深声。
可是她思来想去,像白深声这样几乎什么都不在乎的人,该怎么报复他?
刚上大学半年的芒萁不知社会险恶,只能想到白深声讨厌不被控制和麻烦不断的生活。
于是气急败坏的她将所有山规都犯了一遍,不戴面具直接出门挑逗见到的男女,最后在青楼花天酒地一掷千金,在温香软玉的包围下喝了几壶烈酒后下线。
过了几天,芒萁冷静下来。
她想,不过是个游戏而已,有必要那么动气吗?
她没有给白深声什么报酬,他为什么要完成她拜托的事呢。
明明是自己没能力,把事情扔给别人,别人没做好还怪罪别人。
感觉自己有点无理取闹。
但那也不是他丢弃秋若澜的理由。
-
“所以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芒萁搓着手指,问旁边的人,“现在看来,你似乎并没有像你写的那样把他们丢了。”
白深声躺下,整个身子都埋进柔软的草里,金黄的花晃得他眼睛有点痛,于是他闭上眼。
“那时,我只是,算是发牢骚吧。还没写完,你就来了。”
原来是这样。
“我醒来后,面对那样的情景,就意识到你来了,而且可能还生气了。”
他把手臂搁在眼上。
“我猜你应该是看到了我发的牢骚,但也没见到你发那么大火。所以处理好事情后就去找他们。刚开始我没找着,问了其他人,他们说我已经问过了。”白深声笑了一声,“你找得肯定比我更上心,所以你应该没找到他们。”
“其实我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前一天晚上睡前我还刚去看过他们,那天早上给他们做完早饭就在屋里写信。我没注意到他们有出门。”
“我还以为他们真的被什么人盯上了,但第二天早上他们忽然出现在山道上。”
“他们的解释是有一些私事。他们保证安全,我就没问。”
芒萁也跟着躺下,望着上面密密匝匝的黄花:“所以他们是自己离开的。”
“应该是。”
“好吧。对不起,我把气撒你身上了。”
白深声坐起身:“都过去了。”
“嗯,那我的灵石呢?”
白深声失笑,解开腰上的储物袋:“都在这了。”
芒萁拿过,看也不看,直接塞进袖里。
她站起身,拍拍衣服,头也不回地提步离开。
白深声坐在草地上,在她身后望着她远去。
他张张嘴,想挽留她。
但直到连人影都没看见,他都没有出声。
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再也撑不住身体,无力地躺倒在草地里。
她又要离开了。
满山的花都没能留住她。
远处传来些怪异的声响。
白深声疲惫地坐起,手撑着身体,看向异响来源。
小竹山边缘那层结界在剧烈晃动。
白深声眯眼。
这个结界可以单向阻隔视线,外面只能看到浓雾,而从里面可以看到清晰的外界。
在他眼里,结界附近的灵力四处流窜,这证明结界阵法已经松动。
应该是芒萁在干些什么,随她去吧。
有什么后果他来承担。
灵力在某一瞬不再乱窜,而是集中成一束,冲向空中的某一点。
浓雾骤然消失。
结界碎了。
它破碎的余波掀起了大风,卷起落花,然后被一股灵力裹挟,冲上天空。
砰的一声,炸开一朵白日烟花。
白深声瞪大了眼,随即笑开。
他一松手,任由自己摔在草地上。
落花悠悠地飘荡,他也悠悠地随它们盖住自己的身体与脸庞。
他呼吸放得很轻,不敢惊扰鼻尖与唇边的花。
他就这样躺着,直到金花不再因阳光而闪耀。
-
站在阵法内侧,芒萁能看到结界的具体灵力走向。
这是生活技能【阵法精通】的效果。
别问为什么阵法是生活技能,问就是阵法不能造成实际伤害。
芒萁仔细研究了一下。
果然是好几个阵法叠加连锁而成的一个大阵。
她试着调动阵法里的灵力,然而连锁阵法牵一发动全身。
想要撤掉结界,要么修改这个阵法,要么直接破坏阵法。
芒萁选择更简单的做法。
她直接操纵灵力,将阵法的灵力走向搅得一团糟,然后梳理成束,冲破大阵的阵眼。
白深声躺在草坪上的画面突然出现在眼前。
他好像有些憔悴。
她的发在大阵破碎的余波中飞扬,而她的手已经下意识调动一丝灵力溜到白深声附近。
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虽然不想让白深声发现,但来都来了。
于是灵力卷走他身周的落花,冲上高空,给他放了一朵白日烟花。
-
太阳落山,芒萁从木屋里出来,伸了个懒腰。
坐在桌前画了一下午的图,现在出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路线已经画好,要准备的清单和要收集的清单也已经列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把准备清单上的物品都买好后,再去把自己的名字从弟子名单上退掉就行了。
忙了一下午,感觉肢体有点僵硬。
也有点腹部空空。
但没关系,夜生活要开始了。
芒萁两眼放光,嘴角翘起。
禾城的小吃非常出名,晚上有专门的小吃夜市。
昨天吃了顿琳琅珍馐,今天想吃些接地气的。
“晚上好啊,胡班。”
胡班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听到芒萁打招呼,提起精神回应她:“晚上好,芒萁。要下山吗?”
芒萁瞟一眼他的黑眼圈,点头道:“是的,我来登记。”
一旁的画灵听到关键词,主动递来鉴真纸。
芒萁填完,胡班随意看一眼就打开结界让她走了。
芒萁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你最近怎么了吗?”
胡班“啊”了一声,摸摸自己的脸,苦笑道:“有那么明显吗?”
“黑眼圈很重。”
“那可能是昨晚做噩梦了吧。”他随意回答。
芒萁看出他不想多说,于是点头离开。
-
禾城的夜晚灯火通明,没有宵禁。
毕竟背靠大宗门,安保还是很有保障的。
未峪派占据整条莲雾山脉,同时也负责山脉周边的城镇村庄的安全。
未峪派作为三大宗门之一,还是有些让人忌惮的威名在的,平常人不会主动侵犯这些被未峪派罩着的地方。
芒萁坐在街边支起的小铺子里,快活地喝着绿豆汤。
有钱就是不一样啊。
喝完一碗绿豆汤,芒萁舒服地喟叹。
她早在山下的驿站用灵石换了些铜钱,现在她有包下整条街的底气。
绿豆汤入口绵密顺滑,豆香甜蜜,汤色灰绿,不见全豆,前世尝遍老广的芒萁立马意识到这家店是内行。
她问店家再要了碗芝麻糊,入口也是浓醇香滑,口感细腻。
还想吃双皮奶,可惜这里没有。
其他客人满足离去,还有游人好奇坐下。
芒萁不愿占位,付完钱,意犹未尽离开。
初秋的夜晚,凉风拂过,带着百花的旖香,带着夜宵的油香,走街串巷。
女子用刚画的绢扇掩面,挽着朋友小跑到首饰摊,腰间的配饰发出金玉相碰的声音。
唱词人干脆应和着街上的乐音唱了首新曲,观众发出一片叫好声。
街边屋檐下的灯照得游人的笑容暖融融的,也照得芒萁眼里亮晃晃的。
逛了一圈,芒萁左手拿一包卤鸭脖,右手抓一只馅饼,到路边店里听说书。
逛街的人太多,从人与人之间的缝隙穿来穿去还是太累了些。
她在台下悠闲瘫坐着,咬着鸭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她问了一嘴,其他人解释说现在在讲《百花节双杰对战七姐前》。
“............第一届百花节,群芳荟萃,煞是好看。可这赌局没能结束,因为三人都认为自己的花最美丽。于是这节一过,麻烦来了。仙尊与狐妖,话不投机半句多,一言不合,当场动手。”
说书人摆了个起手式,眼睛一瞪,张嘴大喝一声:“嚯!那打得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飞沙走石,遮云蔽日!仙尊的剑气纵横,狐妖的妖火焚天!”
他抓起手边的扇子,摇了两下:“多亏了秋老板。她瞧两人不对付,预先准备,早就在四周布下了的结界石!要不然周遭的亭台楼阁就要遭殃,化为齑粉!
而且她还就地开赌局,就赌谁会赢。”
手中的扇子唰地收起,他眉毛一挑:“云水仙尊那是何等人物?早已是大乘期的绝世高人!那赤火妖王,当时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狐妖。哗啦啦,十之**都押了仙尊胜券在握!”
他嘴角翘起,胡子抖了抖:“可结果呢?嘿!爆了个大冷门!最后赢的,竟然是那狐妖赤火!
哎哟喂,这下可把咱们秋老板乐坏了!赚得是盆满钵满,金山银海堆成了山呐!列位,您道后来那富可敌国、威震四海的七芒商会,那第一桶金,打哪儿来的?就指着这一场惊天赌局赚下的本钱起的家!
赤火更是借这一试名声鹊起,一跃成为妖界之主。
那么,比试之后,落败的云水仙尊,又作何反应?是拂袖而去?是淡然一笑?还是……另有玄机?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言罢,听众纷纷鼓掌叫好,芒萁也跟着鼓掌。
这似乎是讲她的熟人的。
虽然会有些艺术加工,但故事一般源自现实。
看来她不在,他们也过得有滋有味。
就是小若澜怎么还会玩赌呢?这种东西她没说过不能碰吗?
下次见面得提一嘴。
一天一个植物小知识:
黄花风铃木,紫葳科硬骨凌霄属。落叶小乔木,高可达6m。树冠圆伞形。掌状复叶;小叶倒卵形,有疏锯齿,被褐色细绒毛。花冠漏斗形,花缘皱曲。
以上材料来自华南理工大学出版社的《园林树木学》主编是庄雪影老师,副主编是冯志坚老师。
我挺喜欢这种树开花时的样子,它是先花后叶的,开花时几乎看不见叶子,只能见到黄澄澄的满树的花。
这两天太忙了,只能更一章,不过没人看也无所谓啦。
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什么叫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心疼那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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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黄花风铃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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