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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问月舫(9)

栈桥破烂,只剩几根矮柱。要断不断的粗绳垂在上头,摇摇欲坠。了无人烟的岛上,草是更密了,唯独红枫一如当年。

医庐里早不成样子,本就临水的地方,木头的门窗柱子也朽去大半。那曾列着药材的竹架垮了一地,簸箕竹竿堆在一起,混着院中落叶叠了一年又一年,最下头烂成了泥,散出股别致的腥味。

“关大夫是要取什么?”

柳时跟着人踏进这破败的院落,皱皱鼻子闻了闻,叉起腰左右望望,再随手敲敲一边满是沟壑的门框子,才慢悠悠转向洛凕。

“铃铛。”洛凕简短道。

“铃铛?”柳时挑眉。

洛凕只径直踏过满是灰土的石板地,快步往屋前走去,再而伸手一推那扇烂得不成样的门。

却只听一串吱呀,那门并没有朝本该打开的方向去。而是往后一仰,轰然倒地,激荡起满屋的灰尘往外涌来。

洛凕始料未及,忙扯起斗篷掩脸,却还是被呛得咳嗽几声,后退两步。又紧接着撞上什么,随后有一只手越过他肩头,朝前并起中指与拇指。再闻一声脆响,那扬起的烟尘被一道金纹荡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顿了半晌,洛凕把肩头那只手按下去,叹了一声。

“……下回我自己来就好。”语气有些干干巴巴,洛凕摸摸脸颊,径直往屋中去,“我只是忘了。”

当个普通人安逸久了,他一时半会还真没反应过来用些避尘的法术。要不是宋云轻,他现在早就被攒了几十年的灰尘扑个正着,少说也是要灰头土脸的。

宋云轻只掸去手里余下金烟,默不作声地跟上。

柳时这才悠哉悠哉一并晃进屋里,打量一圈再来到洛凕边上,看人埋头翻找墙边柜子,便又开口问:“什么铃铛?”

有宋云轻那一下,屋里倒是干净了,也方便洛凕四处翻翻,不至于碰一手灰。但罢了他还是随手拍了拍,见柜中应是没有他要的东西,便又转而看向别处,答道:“那地方藏得紧,得有它才能过去。”

“难怪在下找不到,岳女侠还特意藏起来了?”柳时这下来了兴趣。

洛凕瞥一眼柳时,转头又翻起书案:“当年岳家那么翻地似的找她,她要不藏,现任舫主可就不是岳江亭了。”

只因岳丛荫此人实为岳家嫡女,和现任岳家家主乃是孪生姐妹。

当年本是要她继承的位子,她无论如何不依,便干脆跑了出去。再过上几年,直到她第一剑客的名头冒了个尖,岳家才晓得人还活着。

然而再怎么找,却只闻得见她四处行侠的风声,根本寻不到其踪迹。

“还当是传闻,原来她真是自己跑的。”柳时笑道,“在下当年打听一圈,有说犯了家法被赶出来的,有说是私生女的。还有说只是顶了个名头的,更有甚者传因为她其实是个男的,所以在岳家待不住……”

他说着摇了摇头:“那真是,啧啧,千奇百怪。”

洛凕懒得接话,见一无所获,便从书案前直起身,再随手一碰腰间,却摸了个空。

“……”

他神情无端一木。

“怎么了?”柳时挑起眉。

“你之前是不是说。”洛凕顿了顿,“我有个碑?”

*

那是一座相当俭朴的坟头。

就这么倚在医庐后面的墙根下,一块青灰的碑。左高右低,棱角不曾打磨,一块石板往地里一插便是个墓。唯独上头的字是整齐的,‘友人关夏之墓’仿佛提笔写上一般,雕刻得行云流水笔锋锐利,甚是用心。

若不是那碑的角落上还刻了朵小莲花的话。

“……”

洛凕盯着那朵稍显俏皮的小花,微微眯起眼。

这一看便知是谁给他立的,只是这花实在多此一举。

“岳女侠颇有雅兴啊。”柳时如是评价道。

洛凕全当没听见柳时的调侃,只托起下巴对这碑犯起了难。而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刨自己的衣冠冢,他身后的宋云轻便动了动手。紧接那碑前的一小片土层松动稍许,往周围散开。

土下是一个巴掌大的方形黑漆匣子。

再还不等洛凕动身,那盒子晃了晃,自行朝他飞来,停在面前。

宋云轻自始至终站在他身后,不作声,也没有动过,自然而然,甚至不用他开口。只叫洛凕忍不住暗自想,这未免有些太过贴心。再一想便了然了,这孩子是不想他多碰以前这些东西,怕他平生忧虑。

“你呀。”洛凕无奈笑笑,伸手接住盒子,掸去上头尘土,再而揭开。

只见里面是一颗精致铃铛,置在红缎垫子上。

即便是在土里埋了快二十年,这拇指大的铃铛依旧崭新,不见一丝划痕锈蚀,没有沾染任何尘土,红绳都是鲜亮的。精细的云烟纹清晰可见,环绕一个工整的字发散开来,遍布整个铃身。

柳时这会也凑上前来,一并打量这颗小铃铛。又瞥见铃铛上的字,便微微扬起了眉,念道:“壬?”

“嗯。”洛凕随口一应,合上盖子顺手想将匣子揣起来,却紧接发现这身衣袍无处可揣,动作一顿。

而宋云轻随后就从旁伸过手,把匣子接了过去。

“……”

洛凕愣了半晌,清清嗓子,接着柳时的疑问说道:“她自己不会幻术,是别人帮她做的幻境。”

“岳家都找不到,那人应当来头不小。”柳时笑道。

“那时姓壬的还能有谁,你莫不是明知故问。”洛凕瞥了这人一眼。

“哈哈。”柳时打着哈哈敷衍过去,退开几步,随口感叹道,“岳女侠人脉还挺广。”

“比你想的广。”洛凕实在是拿这没个正形的模样没辙,却奈何是他早先应下的,也只能耐着性子解释,“岳家功法以扇为主,和剑根本沾不上边。她既以剑术闻名,自然是师从有门。”

洛凕记起时同样是诧异的。

不久前还在怀疑栖梧庄,时至今日竟猛然想起身边曾就有过一个壬月仪的徒弟。叫他不得不犹豫,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又作何居心。

能教出岳丛荫这般性子,真会是什么恶盈满贯之人?他也记得在殷镇时夕华的那一句‘师尊亦是身不由己’,听上去更是仿佛信任那人品行,且尤其尊敬。如此一来,就越发与他先前猜测相悖。

而事到如今,洛凕也只能当是其中仍有诸多实情未解,恐怕要等去到烬缘山才能一问究竟。

“原来如此。”柳时耸耸肩,也不再多问,只接着再朝外一偏头,提醒道,“那既然东西取着了,咱们这就去?”

“急什么。”洛凕疑惑回头,“岛又不会跑。”

“怕耽误您嘛。”柳时乐呵道。

洛凕只得叹气,也干脆往外走去。

而直至走出去几步,洛凕才觉好像少了什么。他停下一回头,只见宋云轻还站在那碑前,低头看着手里的匣子,神色平静。

“澜儿?”洛凕唤道。

宋云轻这才回神似的,那匣子一晃便消失在手中。

——

叮铃。

金铃轻晃,清脆铃响荡去湖面上浩渺的云雾。淡金波纹朝外散开,将水浪抚平,便成了一面明镜。

船篷缓缓前行,似悬在空中,其上四盏红灯笼明明灭灭。

水上云雾如同有所知觉,船还未到便纷纷让开条路,往两侧叠起廊道般的拱墙。其后渐显出模糊轮廓,是一红漆栈桥,纵于镜面之上,延向荒草芦丛遮掩的岸前。

叮铃。

铃再一响,那似遥不可及的栈桥朝船前伸来。山林陡然被拉近,林中让出一条青石小道。

船头的红衣人足尖一点跃上栈桥,而后回过身去,朝船上晃起手里的铃铛。那铃铛被摇得丁零当啷,响得噪耳,那人却更起劲了,似在催促。

而直到船稳稳地靠上栈,船上竹帘才被掀起,从后面慢慢钻出另一人。随手一撩额前碎发,再顺势按按耳根,关夏这才抬腿下船,瞧一眼还在晃铃铛的某人,皱眉道:“别摇了,也不怕摇坏。”

“壬老爷子给的东西哪那么容易坏,人家好歹是天师呢。”岳丛荫说着又晃几下铃铛,满意地把它挂回腰间,而后眼睛一转,突发奇想似的朝人望去,“要不也给你一个?万一你哪天闲来无事想我陪你唠唠嗑——”

“大可不必。”关夏果断回绝,快步越过岳丛荫身旁,往林中去。

“哎!你药篓子还没拿呢!”岳丛荫朝人喊。

“我体虚,劳驾。”关夏头也不回。

——

洛凕望着雾气重新将桥面掩盖,一时晃神。

他仿佛不久前才来过,以至于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似能与记忆中重叠。唯独没了那道灵巧的红影,和她身边常跟着的人。晃眼二十年过去,物是人非,只有他还停留在那时的模样,寻着故人。

他何尝不诧异后来是如何变成的如今这副样子,可尘埃既定,又能做到什么呢。即便替人哀叹,都显得苍白。

“想起什么了?”柳时见洛凕迟迟不动身,也停下步子往回两步。

“……”洛凕微微垂眸,只反而朝人问,“如枫若是真随岳丛荫走了,你打算如何?”

“兴许在下就放弃了。”柳时耸了耸肩,“回南疆过安稳日子去。”

他停顿一下,再又补上一句:“但剑我还是会帮您找的。”

洛凕收回视线,轻叹一声,转身往栈桥尽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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