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召见,这可真是太糟糕了。段云津一瞬间什么想法都没了,只想装死。
都怪赵青,干嘛要把他弄醒!
老佛爷哭丧着脸,一脸决然赴死的壮烈。还好带来这个坏消息的人是詹时璀,能容忍他磨磨蹭蹭好久。
还会在恰当的时候提醒:“剑要带。”
想来段云津也能算是开天辟地第一人——带剑面圣。
他没怎么见过皇帝,上次印象深刻还是好多年前对着他大放厥词的时候。
段云津感叹着皇宫里还是好东西多,把这人都养育得人模人样的。
“时璀、云津。快过来。”
两人规规矩矩行礼,然后老老实实被问话。
“在宫中读书都可好?”
詹时璀点点头说很好。
“生活可好?”
段云津点点头说很好。
“关于地脉产物,有什么想问的?”
这话题转换也太快了,段云津确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他还没开口就被身边的詹时璀抢了先:“没什么想问的。”
诶?
詹时璀这是在给自己递话,让自己少说两句?
段云津会意,估摸着自己该说些什么,最后挑挑拣拣问出了一句:“那只危月燕还活着吗?”
麟永帝笑了。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切换了另一个话题:“这把剑很不错吧?”
段云津心道那当然,这月独照,这样貌,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好东西!
“你会用吗?”
这个问题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这个问题实在太咄咄逼人,段云津想,自己如果说不会,那下一刻是不是就要把剑直接夺走?
但是说会用的话——这是欺君。
于是他老老实实回答说不会。
但出乎段云津的意料,接下来并没有按照任何一种走向发展,反而走向了另一个地方。
“你日后还是同先前一样在宫中生活,同时璀一起,我会找老师教你练剑,如何?”
如何?
还有这等好事!本来就打算继续当詹时璀的伴读,这下好,还可以跟着专门的老师学剑!
麟永帝的笑容不变:“以后,就安心地在宫中生活吧。”
“詹时璀,你爹真好。”
詹时璀正在读书,闻言“嗯”了一声:“父皇最是严于律己,对待孩子们却很好。”他手中的书封皮很不一样,做得倒相当精美,段云津想了一下,自己好像没见过。
于是他直接凑上去,伸手乱翻了几页:“你这什么书啊,我怎么没见过。”
詹时璀将书的封面露出来。
上面规整地写着几个字:笺上书。
“《笺上书》?这是谁写的,写什么的,我怎么没读过?”
他话音刚落,发现詹时璀的脸色不太对,难道是生病了?刚才还好好的。他仔细看去,发现这种不对劲并非是难受,而是夹杂着一种……不自在?
他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吗——这书有什么问题吗?
“呃……殿下?”
詹时璀:“这是我自己写的。”
段云津整个人惊呆了。
这是什么发展路线,他还在作天作地的疯玩,他的殿下就已经能自己写书了?
不是,詹时璀写什么书啊,这也包含在他的必修课当中吗?!
风水轮流转,表情不对劲地换了个人,詹时璀也不知老佛爷犯什么毛病,只问:“你怎么了?着凉了吗?我给你倒杯热茶。”
段云津:“不要,我要看你的书。”
再给段云津一双眼睛,他也看不出来这书是詹时璀自己写的。粗略看里面讲的是所有地脉产物,说不出哪儿不对,但哪儿哪儿都不对。所以最后他只能问:“你为什么写?”
詹时璀沉默了好久,久到段云津以为七殿下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你学剑的话,今后定然会进江湖闯荡。我若想与你同行的话……应当也需要一些东西吧。”
段云津哑口无言。
他的未来会走向江湖,成为一名剑客吗?会的吧,他现在第一剑在手,再怎么说也要成为个第一剑客的。诶但詹时璀能和他一起吗?他可是七殿下诶,难不成不去夺嫡了?这怎么行!不能让别人抢了去啊!
只可惜此人脑袋还没有进化完全,这么多问题一下子全堵过来多少有点吸收不佳。第二天,皇上果然派来了很厉害的师父教他学剑,从最最基本的功法开始,一招一式——等他后来的后来再看见当初那位带来危月燕的先生时,才恍然发觉,自己的人生被一把剑带离了方向。
他几乎算得上是“被迫”要成为一个剑客。
麟永帝是个很看得开的人,具体表现为他给段云津找的老师是那位白衣仙。这几乎就是在说,你们俩就是被我坑了,我就是坑你们了怎么了吧。
段云津:“这是什么情况。”
白衣仙:“我在地下待了三千年终于看见一个好苗子,自然要上来看看。”
这人真是信口开河梦到哪句说哪句,但段云津还有好多事情没搞明白,他必须得跟这人交流。
“那天我——”
“话怎么那么多,赶紧,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把教你的东西忘干净了。”
段云津一下子被带偏:“你教我什么了?!”
白衣仙斜他一眼。
而后他骤然起身带起一阵旋风,手中凭空出现一柄巨大的冰鞭,他脚尖在树梢轻轻一点,手腕一动,冰鞭宛如一条凶猛的毒蛇,要将段云津碎尸万段。
段云津可能确实有点天赋,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竟也没想着跑,而是直接举起了月独照,要跟这个不知姓名的东西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硬碰硬。
但是冰鞭怎么会跟剑硬碰硬呢。
白衣仙根本没用多少力气,段云津根本招架不住,但他越战越勇,越累越快乐。
还能有什么招数呢,都用出来吧!
段云津这边越来越兴奋,白衣仙却有点气急败坏。
“你有病?不会躲吗?”
段云津脑门缓缓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你这不是在训练我的剑术吗?
躲来躲去算什么东西啊!
但他这个半路来的师父根本就不讲武德,白衣仙突然发难,月独照在巨大的声响中被击飞到一边,他刚要屁滚尿流地爬去捡,就被白衣仙一鞭子抽在身上。
天地良心,他还是个孩子啊!
“我怎么告诉你的,遇到危险第一个想法是什么?跑!”
段云津梗着脖子:“我的剑还在这里,怎么能跑!”
白衣仙冷笑一声:“这把剑是从你身体里出来的?上面写你名字了?用用得了还讲什么感情?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还剑剑剑呢!”
段云津还是不服气,就算是个死物,那也是个有用的死物——更何况他自己哪里就活不下去了!
不就是没有剑吗?再来!
白衣仙一眼看出来段云津又在想什么东西,他思考片刻,再一次挥动冰鞭:“你的轻功学到哪里去了?!”
段云津:……
他这位老师竟然真把那纯靠自己悟的东西当成了他教学的轻功。
老佛爷现在的水平约莫是知道“轻功”这俩字咋写,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他再一次使用回忆**,希望他那颗尊贵的脑子能够来一次情景浮现,让他身轻如燕。
白衣仙远远看着,终于大发慈悲地告诉他,这招轻功是和剑术牢牢绑定在一起的,要感悟剑的存在。
今天的教学结束时,段云津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问白衣仙,书上写这个江湖上所有的招式好像都有自己的名字,就像他的剑名叫月独照一样。那白衣仙教他的功法叫什么名字呢?
白衣仙平常话多得要命,这会儿倒是一言不发了。
他讳莫如深看了段云津一眼,道:“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他都这么说了,段云津当然非要知道不可。
不过白衣仙的保密工作做得确实好,也可能是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教什么,段云津到最后也没能知道自己现在学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只记得白衣仙最后非常强硬地转换了话题,转头跟他说危月燕死干净了,他手里的冰鞭就是危月燕的脊骨。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速度之快,快到他忘记了自己曾经的生活,忘记了——詹时璀。
还是看见先生给七皇子送落下的东西来到这边,段云津才想起来自己每天忙忙碌碌,居然忘了关注他家殿下每天在干什么。
这可不是一个伴读该有的样子!
而且而且,之前詹时璀自己写书那会儿还说如果闯江湖的话要和他一起呢,自己这是干的什么事儿!
段云津现在整个人浑身上下写满两个大字:“愧疚”。
愧疚到他堵在詹时璀门口:“你每天都干嘛呢?”
詹时璀茫然地站在原地:“上学。闲下来去看看母亲。”
段云津:“哦。”
感情人家也没什么大事啊。
等下,他这儿也没什么大事啊。
詹时璀还站在原地,似乎在等段云津继续开口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地站着。
詹时璀:“你练剑练烦了?”
段云津立马点点头。
“可不是,我才多大,白衣仙那个老不死的一天到晚这事儿那事,比先生还烦!”
“对了老师现在每天都讲什么,有没有再带别的地脉产物?”
詹时璀却说他不知道。
“我没怎么去了,”詹时璀笑了一下,“父皇另外找了人来——而且我也有别的事情要做。”
等下,这意思是。
“詹时璀你要当太子然后以后当皇帝了吗?”段云津眉头紧皱,“那你完了,你不能和我一起闯江湖了。”
这都哪跟哪儿?
詹时璀哑口无言。他决定直接跳过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自己正在做并且会长期一直做下去的一件事。
“你在学医术!!!”
詹时璀:“白衣仙说江湖上有以剑入道者,自然会有以医入道者。我想试试。”
段云津这回是真的惊呆了。
詹时璀、七皇子、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
医术?!
太子要变大夫了!
加入两人生活在现代:
段云津:你非常适合体制内。
詹时璀:我学医,这样就可以为你治病……
段云津:有医院。
詹时璀:你不想让我离你近些吗?好的……
段云津:。我好想冬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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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清平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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