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段云津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描述其实不太正确,毕竟在那时这个人对他而言,已经算不得非常非常熟悉。
但是现在,段云津心里被震惊填得满满当当。
詹时璀眉头轻轻蹙起:“你怎么了?”
段云津牵动自己脸上每一块肌肉,非常努力地挤出了一个标准的“面无表情”。
“詹时璀,这地儿跟青楼是不是没什么实质上的区别?”
詹时璀:“……”
白鹤:“……”
白鹤:“你这话说得可就——”
詹时璀制止了对方继续说下去,无他,七皇子也看见了让段云津无言以对的人。
此人万绿丛中呼风唤雨,好不惬意。
正是靖平侯夫人赵青。
白衣仙给了段云津和詹时璀一人一脚。
“看什么呢,咱们现在该干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是吧。”
段云津:……
他该干什么来着?
哦对,鬼金羊!
老佛爷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跟鬼金羊比起来,侯府那点儿破事儿算什么,就当没看见。
詹时璀:“云津你……”
段云津倒是相当的大度:“区区侯府,不足挂齿。”
他转而问白衣仙:“快快快,告诉我接下来怎么办,你看看这里谁是鬼金羊?”
白衣仙:“鬼金羊附身了,现在要看的是哪个店小二。”
段云津:“嗯嗯嗯。”
然后两人间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段云津:“你没见过那个被附身的店小二?”
白衣仙一撇嘴:“难道你见过?”
白衣仙是个不靠谱的棒槌,带着最多在造型上起到一点作用的段云津就要去抓鬼金羊,在可靠程度上还不如年方十七的七皇子。
七皇子如今芝兰玉树,看上去苦练医术把自己变得更清新脱俗了,随便往什么地方一站就是“靠谱”两个字。
段云津见白衣仙哼哧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转头奔向詹时璀,直接拉着人就跑:“走吧詹时璀,我俩自己去抓,别管他了。”
詹时璀不知道在走什么神,段云津第一次还没拉动,第二次才成功把人拽走——这让他非常不满意。
“我不是说了区区侯府不足挂齿吗你怎么还往那边看还走神!”
詹时璀比段云津年龄长几岁,比段云津高出不止一大截。从小段云津就喜欢扯着对方的领子让他低头说话,现在七皇子长成正儿八经芝兰玉树的公子了,还得被老佛爷扯领子。
段云津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然后被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捂住了嘴。
段云津:“?”
他刚要发作,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不仅偷偷摸摸,而且鬼气森森。
段云津几乎是立刻就确定,这就是那个被鬼金羊附身的店小二。
詹时璀应该也是发现了这个。
“詹时璀詹时璀詹时璀我们快去我们快去我们快去!!”
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捷径啊!
楼下白衣仙还在人群中斡旋,楼上段云津步步紧逼鬼金羊,在他们的中间是被分派去“堵羊”的七皇子——段云津想得非常简单,詹时璀是这个世界上最靠谱的人,白衣仙这个老东西怎样都无所谓了。
鬼金羊的移动速度异常迅速,上二楼之后就在一间间客房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段云津握紧了身侧的月独照,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第一扇门。
——他的运气很好。
——直接跟鬼金羊来了个脸对脸。
地脉产物可能也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着急行动如此迅速,一人一羊就这样面面相觑。
最后段云津率先反应过来:“你——”
不出声还好,一出声直接提醒了对方。鬼金羊迅速行动,它的两只眼睛原本是细长的金色,此时急速扩大变成了血液一般的深红色。
段云津听见了一阵琴音。
缥缈而古老,在深入耳朵的那一刻又变成急切而凄厉的断弦之声。
老佛爷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一次可能要糟。
按照段老佛爷的安排,詹时璀现在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另一个出口,原话是“到时候鬼金羊肯定会在月独照的恐吓下四处逃窜,你就把出口都堵死就好了”,但是詹时璀并没有那么做,此时他缓缓登上了二楼。
然后就看见有人倒霉成这个样子。
詹时璀眉目一凛,一个箭步上前——如果段云津现在意识还清醒的话,就能看见七皇子手中凝聚出一股虽少却足以撼动人心的力量,就像当初他们偷偷去抓危月燕时看见的剑气——詹时璀用这道“气”轻而易举的将鬼金羊与段云津之间的连接断开。
詹时璀摸了下对方的额头:“清醒了吗?”
段云津:“嗯?”
什么?
清醒没清醒段云津不知道,段云津只知道鬼金羊似乎要有所动作,于是他直接上前一步,把詹时璀拉到自己身后。
好在段云津不傻,还不至于用自己的**凡胎去跟地脉产物硬碰硬。他手中紧握月独照从未放开,与鬼金羊的招式正面相对。
詹时璀瞳孔骤然放大。
他在段云津看不见的位置缓缓回过头。
相比之下,其实百鹤楼一楼更加热闹。
白衣仙坐在位置上好吃好喝把楼里的招牌全都品尝了个遍;眼角有白鹤的男子笑容满面,谈天说地,其实牢牢站定位置不曾移动过一步;赵青看见段云津的身影,但她好似全然不在意,依旧沉湎在“温柔乡”中;官兵早就到了,但是白衣仙没动,他们也没动。
这一切的平静,直到二楼传来震天响的动静。
赵青骤然起身,然后被白衣仙一把拦住,白鹤纵身而起要往二楼去,结果被官兵们拦了个严严实实。
在这群官兵里,走出一个男子。
男人身着黑金色官服——不同于当前大景任何一种服制——带着非常好看的笑容,缓缓踱步到了最前方。
“白鹤大人,别来无恙。”
可惜白鹤看着怎么都不像是“别来无恙”的样子。
白衣仙对着他就是一脚,把此人的装模作样踢了个一干二净。
“哎哎哎哎哎,怎么一见面就拳打脚呢,友好相处可不提倡动手动脚。”男人眉眼笑容妖艳,他缓缓扫视站在这里的一众人,缓缓行礼:“在下扬灵。”
“听说有只鬼金羊附身了人之后跑到这边来了?这太坏了。不过呢,大家无需担心,我扬灵一定会把它‘缉拿归案’的。”
有眼睛的人大概都能看出来扬灵是这群官兵的头儿,但其行事作风却又跟“头儿”这个角色相去甚远,在场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不过扬灵自我感觉良好,“怎么说的,二楼出事了?”
赵青最先反应,立即回答:“是的。”
扬灵似笑非笑:“您是?”
赵青梗了一下,仿佛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似的。
白鹤:“这是靖平侯夫人。你个瞎子。”
扬灵倒也不生气,反而越发的嬉皮笑脸:“那就是说楼上有靖平侯夫人很重要的人咯,别担心,鬼金羊而已,小东西,除了夺魂外也不会别的。”
这人能长到这么大还能坐到当前这个位置上真的挺令人震惊的。
他就这样,好像不在意任何东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踏上了二楼。
二楼很安静,似乎并没有什么“大动静”。
“灵大人,要一间一间查吗?”
扬灵回绝得干脆利落:“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我困了,先歇会儿。”
“真是见了鬼了!”段云津痛苦地号叫,“不是说这个鬼金羊弱不禁风没什么可怕的吗,这明明就很能打啊!”
詹时璀:“它能够借助周围的环境形成自己的‘幻影’,在幻影里,鬼金羊的能力会加强。”
他们现在就被困在鬼金羊的幻影里。
段云津欲哭无泪。
鬼金羊确实是个很菜的,辛辛苦苦一辈子就会“夺魂”和“幻影”两个技能,结果还不能同时使用,这次夺魂被打断,只能换成幻影。
好在虽然鬼金羊不厉害,但段云津和詹时璀也很菜。
双方就这样陷入了一种互相试探的诡异的沉默。
詹时璀:“不用着急,他们不是报官了吗,会有专门的人来处理,里面有人会救我们。”
段云津敏锐地抓住了这句话里的“专门的人”,专门的人是谁?詹时璀虽然有时候说话喜欢拐弯抹角,但这种时候没必要。
那就是说,他觉得这件事不应该让段云津知道。
段云津很不爽。
白鹤也很不爽。
本来赵青来他就有些烦了,结果还来了个连吃带拿的白衣仙,白衣仙还把扬灵搞来了。
一个鬼金羊,用得着这些人全部出动吗?那白衣仙还直接把段云津和詹时璀带来了,好像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似的。
他这百鹤楼什么时候这么火爆了?
确实火爆,就是火爆在不该的地方。
楼下。
白鹤顶着如丧考妣的一张脸,迎接今天百鹤楼的第三批不速之客。
赵青在看见来人的那一瞬间直接暴起,手中凭空抓住一条缎带,直接缠在了对方的脖子上,在一瞬间给此人断了头。
白衣仙的冰鞭毒蛇一般同缎带匀速缠绕在一起,双方难舍难分——
迎客的白鹤看着地上的头和身体,想了一下,非常嫌弃地拎起来扔进了厨房。
楼上。
闭目歇息的扬灵骤然睁开双眼——双眸清明,哪有一点困顿的样子。
在手下疑惑的表情里,他直接推开了一扇房门,果不其然,里面一片狼藉,到处是打斗的痕迹,但人去屋空。
手下:“灵大人,这——”
扬灵抬起一只手,止住对方话音。
手下这才看见,这位脸上正带着笑——似乎一切势在必得。
手下恭敬地低下头。
他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去把咱们七殿下弄出来。”扬灵道。
如果二人生活在现代:
段云津:“你偷偷考研不告诉我?”
詹时璀:“……”
段云津:“无所谓,绝交一小时。”
詹时璀似乎要说话。
段云津:“说好了绝交,闭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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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应难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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