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启十年,京城。
“嫌犯无踪寺武辉残害百姓,杀人越货,为祸四方,经镜明司追查抓捕,武辉罪状如实秋后问斩,各位可有异议?”
在镜明司的公堂上,一个年纪尚轻但沉稳老辣的少女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
这个少女就是这半年来名噪京城的司徒仪,镜明司巡案处首席。她面容清丽眼神清冽,眉宇间英气十足,一看就气度不凡。
身着花纹精致,绣以金线的白金官袍,不难看出衣服用料昂贵,剪裁考究,她头戴官帽点缀以白玉,葱白细长的手中握着嫌犯厚厚的罪状和她整理出的案卷。
她正看着底下的同僚等待答复,殿下没有人接话,都点了点头,看来是再无争议。
在人界有一个被授权掌管三界重大刑事案件的机构,镜明司。由三界公认最智慧公正,善于侦查断案,且独立于三界之外,不参与三界纷争的神羽族组成,同时由四大神羽族长老坐镇镜明司。
镜明司一共分为三个部门,巡案处,掌刑处和监察处。而司徒仪年纪轻轻思维缜密,屡破奇案,公正无私,力压一众同辈甚至是长辈成为了镜明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席。
退议过后,一个她的副手慌慌张张地跑到她面前道:“首席,不好了,太羽印有异象!”
司徒仪有些惊讶,这是自她担任首席后第一次遇上异象。她快步走到镜明司内殿中央,此时的太羽印不似平常般呈现均匀的玉石色。
印身的北方和南方都显出诡异的能量波动,她暗暗吃惊,竟然是两次异象同时发生。
朝北方向的异象犹如炸开猩红的裂纹,顺着缝隙有暗红色的能量波纹在飞速游走,那个方向,是漠北。
漠北,司徒仪再次想到这个地方心里不禁有些触动,也不知道他还好吗,这次的异象会和他有关吗?
而南方的异象却如同一团黑雾,死死的将印盘罩住,稠密乌黑的浓雾多看一眼都令人喘不过气来。
没等司徒仪作出反应,漠北的异象却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但位于江城方位的异象却纹丝不动,甚至隐隐有愈演愈烈的倾向。
司徒仪紧蹙眉头,对副手下达指令:“现在立刻调集两队人马,一队随我去江城,另一队赶往漠北。”
“首席,这,漠北怕是去不了吧。”副手出声提醒。
司徒仪沉吟片刻:“罢了,随我去江城。”
京城的初秋暑气已消,徐徐微风送来一丝北方的冷意,但漠北却俨然是另一幅景象,那里仿佛只有严冬和极夜。
而今夜的漠北对于凌决来说,冷得可怖。
“凌决!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个下贱东西,以为自己还是凌小将军呢?你想干什么!”一个身材魁梧,但浑身透着精明刻薄的眯缝眼男人大喝道。仔细观察,却能透过他尖锐但颤抖的声线,从气势汹汹中窥到几分心虚和害怕。
被叫做凌决的少年跪坐在地上,手里抱着的,是他弟弟凌淮的尸体。
今早出门还嘱咐他入秋了小心着凉的少年此刻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怀里,身体的温度比常年冰凉的镣铐还冷上几分。
他赭色的囚服经历两年风雪已经褪色,裹挟着冰粒的风将单薄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
一股无法言喻的冰冷爬上凌决的寸寸肌肤,并非来自漠北的寒风,而是来自骨髓深处。瞬间,这股极寒之气又被滔天的怒火焚烧殆尽,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催生了想要毁灭一切的狂怒。
一双深邃的凤眼逐渐爬满如有实质的怒气,眼神如鹰隼般
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
“你该死。”凌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短短的三个字对男人来说如同来自地狱的判决。
闻言男人有一些心虚和慌张,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役卒,负责流放犯人的物资管控,实力堪堪二品,在四品玄境的凌决面前完全不够看。
平日里他幸灾乐祸凌家从位高权重到丧家之犬,没少刁难兄弟俩,他们只能忍耐。可今日他害死凌淮,把凌决逼上了绝路。他害怕他怒火攻心直接杀了他。
但看着被他那一嗓子逐渐吸引过来的役卒们,男人冷静了一下,转念一想,凌决虽年纪轻轻就是四品玄境,可押送犯人的役卒里不乏四品高阶,甚至还有五品坐镇。他凌决再能耐也不敢动他,除非是想被就地处死。
想到这里男人胆子大了起来,恢复了趾高气昂的神色,边向牢房外走边啐了一口说:“呸!你还想赖到我头上,我今早一进你们这牢房就闻到一股药味。我明明没给你们药,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偷的。
两个低贱的犯人竟然敢从官爷我这里偷东西,泼他被子上都算便宜他了,谁知道这个病秧子这么倒霉给冻死了,呸!晦气,你别想......”
话音未落,男人只觉一股大力擒住了脑袋,抬眼一看不知何时凌决已经移步到他眼前,死亡的恐惧让男人声线颤抖,口不择言:
“你,你想要干什么?你怎么敢动我?放开我!求你了凌决,我错了饶过我一回吧。你不能杀我,我不是有意刁难你们的,是有人威胁我让我折磨你们的啊,不能怪我,不能怪我!他还给我钱,我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是我鬼迷心窍,您放我一马吧。”
凌决的眼神毫无波澜却盯得男人双脚战栗,俊逸脸庞上的森冷之气令人胆战心惊,活像地狱里爬上来索命的恶鬼。
头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男人的恐惧达到极点:“别杀我,求求你。凌决!你就不想知道是谁要害你们吗!”
凌决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冷漠地望着他,顷刻间他便四窍流血,目眦尽裂,头骨生生被捏碎,身体软绵绵地倒下。
“杀人了!杀人啦!凌决,,他,他居然杀人了。”周围围观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一愣,然后爆发出一阵惊呼。
役卒们立刻赶到,团团将牢房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的中年男子看着躺在地上死状惨烈的男人,不禁怒从中来:“凌决!你不想活了吗?敢在牢房随意杀人,所有人听令,立刻将罪犯凌决擒下。”
凌家满门忠烈,两年间竟只剩他一人,事已至此,还有什么理由忍让,他是凌家最后的希望,他要讨回公道,要带弟弟回京,要用仇人的血告慰凌家的在上冤魂!
一霎那,凌决周身气息转变,磅礴的灵力如有实质,仿佛在空气中流转,精致的眉眼布满层层肃杀之气。
刚刚发话的班头见状一惊,怎么回事?凌决刚被流放时才是四品玄境,怎么堪堪两年,居然在环境如此恶劣,灵气极其稀薄的漠北突破到了四品天境?
修真界品阶分九品,一个品阶内又分天地玄三境,他现在四品天境,离他这个五品玄境仅一步之遥。
更让人吃惊的是,他运转内力时散发的灵力竟也有极强的攻击力!简直闻所未闻,围在前列的低阶衙役已经被这外泄的一点灵力划出好几道伤口,刺痛蔓延到五脏六腑。
班头也愣神了一下,但立马定下心来,他可是五品玄境,手下也不乏四品强者,居然差点被这个小子唬住,真可笑。大手一挥,冷笑道:“所有人听令,拿下!”
话毕,几个末等役卒拿着刀冲到凌决眼前,像是闻到猎物血腥味的鬣狗,张牙舞爪地舞刀弄枪。
连凌家最低等的新兵都不如。
凌决终于动了,身形快到令人咂舌,沉重的镣铐对他来说像是无物。
他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沉腰拧身,躲过摇晃的刀光剑影,手掌化刃,莹莹灵力在汇聚、游走,看似人畜无害却在触碰到血肉的刹那将人轰出几米,瞬间皮开肉绽。
班头神情有一些凝重,亲自加入围剿。凌决捡起一把趁手的武器,斩断脚上的枷锁,将刀舞地嘶嘶破风,虽然两年不曾纵马挥枪,依然将刀驾驭地得心应手。
班头不敢小瞧了他,毕竟凌府案是朝廷大案,上面可是派了人让他特殊“关照”,要是让他跑了,自己就完了。牢房中除了镇守其他犯人的衙役,其他四品高手几乎都来了。
凌决仿佛不知疲倦,舔了舔干涩的嘴角,不断爆发出令人心悸的速度,刀刃无数次擦过他发白的单薄囚衣。
真是恐怖!他这是修炼的什么功法?磅礴的灵力犹如被怒意激发,拼命的疯狂外泄,普通的修炼者靠近时都如同千刀万剐般难受。
他说破天也就一个四品天境,哪来这么多灵力?纯粹是透支生命力在打!班头眼神一凛,趁着凌决打的焦灼绕到了牢房里面。
凌决虽强但架不住人多势众,渐渐地被役卒们围在中间,余光瞥见班头竟然不知何时走到草席前,眼看就要带走凌淮的尸体。
“找死!”
他怒不可遏,手里的刀柄差点被捏成粉末,瞬间爆发出强大的灵力震开人群,冲到班头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破班头的脸和眼睛,瞬间血流如注。
班头掩面嚎叫,右眼剧痛,只能看见一片片血雾。凌决乘机抱起凌淮,向外面跑去。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自己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一定要带着弟弟逃出牢房,不然只有一死。
凌决一路消耗了大量灵力,刀已经砍的卷了刃,身体摇摇欲坠。一路上刀剑劈头盖脸的朝二人袭来,他根本顾不得躲避,死死将凌淮护在怀里,不顾一切地向外面冲去。
待他跑到牢房大营外面时已经成了一个血人,身后的役卒一路穷追不舍,他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不知疲惫的继续跑。
此时已经入夜,漠北的初秋已然是寒冷无比,凌决将凌淮背起,夹杂着雪粒的风吹得他的囚服翻动,嘴唇干涩开裂,双腿已经麻木,只是机械的前行。
大雪纷至,凌淮身体上停满一层厚厚的雪,终于在凌决坚持不住前远远的看见一块简陋的碑,上面写着两个字——哭城。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