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杜袄}收起玻璃瓶，夸奖说：“好厉害啊，坚持了三个小时呢。”
杜袄望了一圈，不远处的陈西复正被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抱起，掰开嘴巴灌下一个密封瓶子里的液体。
铁架子间好多个杜袄抱着医疗箱来回穿梭，尖叫哭喊声渐渐停止，杜袄放下心来，心中的猜想再次得到证实。
“你契约了诡主？”她问。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但{杜袄}倒也不惊讶，肯定道：“对，进入怪谈时我们被算计了，本来是打算分出一个分身护住其他被卷进来的学生就行，没想到分身刚被分出就失去了记忆，没办法，只能再附加一个，让你自己破解怪谈。”
“失去记忆你是没料到。”杜袄按照已知线索推测：“但现在只过了三个小时，胳膊上说的四个小时是假的，你是为了蒙蔽那个侵入怪谈的东西，它是你敌人，而且它能探查到胳膊上写下的内容对不对？”
“对，血肉是保密性最高的记录物，尤其是经过了处理的尸体，哪怕是**保密性没有那么高窥视也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但我猜它会，现在看，我猜对了。”{杜袄}微微摊手，带着一丝不容易被人察觉的得意。
“你先包扎一下？”她指了指杜袄的手臂，一个医疗箱凭空出现：“全是血。”
杜袄重重地将医疗箱拖拽到自己脚边，“哐当”一声打开，边在里面翻找边说：“所以四个小时是你故意误导它，同时也误导了我，你其实根本没有指望过我在这个怪谈里有任何进展，你很清楚你自己不会相信莫名出现在身体上的三言两语，所以你每一句话都在默默引导我，我看到身上的话后做的每次选择都在你的预料内！”
杜袄清楚自己，她性格没那么谨慎，前期的线索的搜集证明了解密并没有那么难，至少对于她来说。
但胳膊上的话写了要求她护住同学还有伤害校医之类的那一大堆事！
就是这些话导致了她对同学也有了三分戒心，根本没敢真正托付给他们什么事情，对校医下手也犹犹豫豫……再加上不断出现的“事故”，像黑色光线，力量侵入怪谈之类的……
所以她才拖拖沓沓了三个小时才将解密进度进行到了现在这个程度！
这就是眼前这个{杜袄}要的吗？洞悉自己所有可能的情绪和思维习惯，轻而易举将自己引导着蒙骗那道黑色光线！
杜袄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医疗箱里的药物乱七八糟，没有一个是市面上常见的。她翻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用什么，于是干脆丢掉，抓起校服胡乱擦拭在还在流血的手臂。
——她有点心烦意乱。
“用这个，消毒用的，直接淋上去。”{杜袄}从医疗箱里捡出一个白色瓶子。她这副分身力气数值与身体数值不太相符，刚才用力一擦，伤口都破裂开来。
杜袄接过药物，透明的液体浇在伤口上好像止痛的效果，她脸色缓和了一些。
“我们是一体的，我们赢了。”{杜袄}微笑着对她说，又拆开了一个拉链形状的仪器，自然地拉过杜袄的胳膊：“把这个用上很快就能好。”
“是，你是赢了。”杜袄一屁股坐在地上，任由{杜袄}半蹲着给她治疗伤口，继续追问说：“那个校医明明已经被我重创！之后是入侵的力量和他融合了，对吧？”
“是。”{杜袄}供认不贿。
“你连这都想到了，对不对？”杜袄越想越气：“当时在那个黑色光线的眼里，你的分身护着其他人类并重创了校医，而你契约诡主还有一个多小时。”
杜袄顺着思路摸索：“你之前说了是诡主控制小鬼怪，所以那个黑色光线最好的选择就是与校医融合，借给校医力量，反噬成为诡主。”
“你预料到了它的反应？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你的目的！”
“刚才那丛爬出来的草也是你的东西，是契约的其他鬼怪？还是什么？”
杜袄质问的话如炮连珠：“它正好可以让你从融合了校医的黑色光线身上得到些什么对吗？你不是一个通关怪谈的新手，你熟知怪谈的规则，黑色光线融合校医之后的规则失效你不应该预料不到！你故意不透露给我，所以我的解密速度被拖慢了，正好能让我们卡在这个进度上，让你那丛草得到融合了校医的黑色光线上的所有东西，你这个混蛋，我们差点全死这一步！”
思路对上，一切全盘得通了，眼前这个自己把所有都算好了！包括她！
“被骂了吧，叫你天天弯弯绕绕的。”邢合薇在{杜袄}脑域里幽幽说。它作为杜袄契定的鬼怪之一，在自己怪谈里被契约时，也被杜袄狠狠坑了她一把。
{杜袄}：“……”
“这个怪谈本来就要生成的。”她无奈对另一个自己解释：“那个黑色光线比你想象中还要可怕一点，怪谈也比你想象中更危险，我们又我们必须要做的事。”
“你先回来吧。”眼前的{杜袄}伸出双手：“回来就会明白一切，这个怪谈就要湮灭，104管理局的人会来收尾，我们不是官方异能者。”
杜袄不动声色看着眼前的人，她明白她的意思，有人去世和置他们于险地非她本意，情况危险，她尽力了，但这个人！对她耍了自己一通没有任何歉意！反正她们是一体的！
杜袄不忿，但她还是走上前触碰她伸出的手，她说的确实正确。
分身回归，本身所带的污染值和伤也反映到了自身身上，杜袄按了按太阳穴，还好她污染抗性够高。
金时柔抱着陈西复走到她身边，不到165的身形抱着好大一个人也没显出吃力。
金是柔：“外伤药剂喂了10ml，那个……”她犹豫了一下，称呼道：“同学，觉醒了异能，e级左右，精神愈合剂我只喂了两滴，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
“好。”随着杜袄的答应，金时柔身影同样消失在横七竖歪的书架后。
李佳愣愣的看着着一切，直到杜袄走上前才回过神来：“你……我，我们。”
眼前的人太陌生，从神情到气质都与她高中认识的杜袄大相径庭，她对着她支支吾吾憋出了一个“谢谢”。
“之前高中里是我的复制体，记忆情感已经同步，也是我，别紧张。”杜袄没有在意她的不自然，温声解释后问：“你还好吧？”
“我没什么事。”李佳环顾四周，刚才喂药的女孩搀着方星语小心地从倒塌的架子后挪腾出来。“他们……”
“都还活着，状态都稳定了，外伤104管理局基本上都能治，有两个残疾了，但觉醒了异能，能重新长。”杜袄说。
这属于知识盲区了，但终归人在就行，李佳瘫坐在地，最后一口气松懈下来，终于喘过了气。
“放松一下吧，马上就没事了。”杜袄安抚道：“之前就对怪谈世界有了解？”
“嗯，我妈妈工作保密度很高，她从小给我找各种怪谈小说看。”李佳有点想哭，她想找她妈妈。
杜袄给她扎了一针精神愈合剂，“你觉醒D＋级异能，天赋不错，怪谈世界里势力错综复杂，会有不少势力招揽你，有个了解内幕的人带着比较好。”
“啊，是……是什么异能？”李佳无措道。
“我不知道，以后自己探索，异能不要乱说，怪谈世界并不安全。”杜袄揭过话题，简单检查了一下李佳的身体，伸出右手食指在她额前：“盯着手指。”
李佳眼神跟着食指左右晃动。
“神智正常，反应已恢复。能站起来吗？”杜袄问。
“能。”说话间李佳已经扶着墙站了起来。
“哦，不用不用，先坐着缓缓。”杜袄掏出一沓牛皮纸：“这是契约书，我会给每一个同学签，签了之后，任何情况下，你们无法以任何形式把关于我的事情说出口，怪谈世界危机四伏，我不得不小心一点。”
李佳大概翻了一下，契约很厚，足足有半个手掌宽，上面记录的很详细，几乎把所有她能想到的情况都涵盖了下来，她答应下来，说：“好。”
签名处在最后一页，杜袄递来的羽毛笔，羽管里像果冻似粘腻的墨汁书写起来意外流畅。
杜袄看她签完才说：“怪谈世界里，名字可以直接追溯到自己，哪怕只是假的名字或者代称，也很容易被人利用，以后非必要别乱签。”
……李佳看着手下刚签下的大名。
杜袄一把抽回契约书，“咔哒”，打火机火焰冒起，火舌舔舐而上，契约书化为灰烬。
“成了。”她转头冲李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小心哦，怪谈世界，被救了也得跑，小心求死不能。”
李佳：“………哦。”
十分钟后，天台。
肉眼可见的地方已经全部化成汪洋，明明之前隔着雾气还能看见校园外影影绰绰的马路和商店，但现在，澈蓝的水延伸到了地平线，天空和水面融为一体。
水蓝色铺天盖地，整个世界只剩天台一小块土地。
六个学生都被搬到了天台，唯一的楼梯也漫上了水，杜袄挨个和李佳交代治疗情况。
“范念力用了精神愈合剂量一支，止血剂两支，未出现认知障碍，文环胶用了…………最后一人是方星语，用了强效精神愈合剂两支，右腿已经断了，认知……”
她还没说完，急救知识就在李佳脑子里冒了出来，她自然开口补上：“认知出现轻微错乱，san极有可能濒临60，需要不断补充精神愈合剂。”
“对。”杜袄奇道：“你知道？谁告诉你的？普通人提前得知太多怪谈世界的事情会增加被摄入怪谈的几率。”
“我原来也不知道。”李佳更加惊讶：“我脑子好像有个……芯片？刚才冲我开放了，里面讲的全是这些东西。”
这是回归芯片——众安科技公司今年一月份刚推出的新产品。
人类在怪谈内哪怕没有破解怪谈，只要保持san值呆在怪谈内，污染抗性也会提高微乎其微的一点，众安科技公司就是抓住了这一点点升高的污染抗性发明了回归芯片。
芯片购买后提前植入普通人脑子里，一旦检测到污染抗性持续微小提高便自动解封，将植入者位置发送，并把芯片里编辑好的生存知识灌输进植入者脑子、提高其san值。
这芯片难得的是，没有任何异能或者鬼怪血肉参与制造，纯纯黑科技，普通人佩戴不会增加被摄入怪谈的几率。
总共就几万片，片片有编号，黑市里一枚被炒到了天价，杜袄二月份修养时才顺手接过一个护送回归芯片的任务，刚才都没朝这方面想。
“哇，好多好多好多钱。”万如在脑域里和旁边邢从薇扯闲篇，它是杜袄在污染区域契约的金毛污染物。
“不一定，走正规售卖途径不用很多钱，在大组织里任职也不用，但那种人更厉害。”邢从薇估摸着说。
“卖了多好啊，这个芯片没起到任何作用。”万如有些眼馋：“够换一个C级诡主的塬了。”
“人类很看重繁衍。”邢从薇评价：“他们的幼儿的爱护能超过自己。”
杜袄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怪谈世界深藏不露的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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