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列车外,熟悉的金属拖拉声缓缓靠近,哐当一声,上了车。
比常人大一倍的手砰地附在门上,金属凹陷,湿漉漉地流着泥水,庞大的身躯转过来时,不知谁的心跳震耳欲聋。
“艹!跑!!!”这一声吼破了音,在人堆里炸开了花。
听声音离这节车厢还有段距离,椒墨跟着跑了几步,意识到这样乱闯要么跑出站台,要么撞个正着,他喊道:“藏起来!它听不见!”
之前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耳朵残缺且失去视野后就开始乱转,明显听觉失灵,所以想靠干扰视力反败为胜,但实践证明用处不大。
第一个教练还在墙边跪着,没有消失,那就不是普通的时间重置,无论如何,正面刚都不是明智之举。
他这么一喊,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离哪里近就往哪里藏——厕所、废墟、墙角……
车内光线昏暗,往阴影里一蹲,还真不容易发现。
何愉刚把腿脚不便的老妇人拽进座椅后,金属拖拉声已经清晰到仿佛在耳边磨刀,刺得人汗毛倒竖。
众人紧靠着杂物,死命抓着伸手可及的东西,似乎这样就能缓解失控的心跳,冷汗打湿衣襟,连呼吸声都没了。
即使知道它听不见。
教练二号踏进车厢,斧头一挥,左侧掀起来的铁皮被削掉一半,它定定地看着后面的空白,半晌后拎着武器继续往前走。
刚坐下去的何愉无声地张着嘴,面部肌肉不自觉抽搐,巨大的惊吓卸了她全部的力气,四肢无力地垂着,手边有一缕刚掉下来的头发。
紧贴她头皮的上方正是被那一斧头砍出来的断口,再往下一点,便是专属于她的断头台了。
椒墨斜躺在被砸烂的座椅后,有破烂的影子遮盖身形,还算安全,短短数秒内,几人藏得天衣无缝,个个紧闭着嘴,顽石般岿然不动。
只有走廊上催命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地吊着心脏,声声鼓动几乎把精神击垮。
教练走完一半的路程,很迷茫地放慢了速度,怪物的雷达能确定这里面有人,但它听不见,视力也一般。
角落里的范观被安全路过后狠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庆幸,一声唤惊雷般砸进耳中——
“范观。”椒墨的声音。
范观吓得差点跳起来,止不住地打激灵,下意识想跑,又反应过来怪物听不见,硬控住伸出去的脚,心情过山车一样刺激。
他强行定下心,装作从容的样子扬声回答:“干什么?”
“你离得最近,帮我看看它腰腹上有没有一道大疤。”椒墨语速有点快,方才跑得急,胸口撕裂般痛。
两秒后:“……有。”
居然真有,按理说不可能一模一样,但也不一定……
没时间想那么多,椒墨又问:“里面有玻璃片吗?有的话会闪光。”
范观默然良久,壮着胆子看清了才答:“……有。”
“……”椒墨一时没接话,怎么会完全一样,直接用刚才的办法解决?
……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风险很大。
外面声音停了,不一会儿又响起来,只不过转了个方向,偏右边。
椒墨借着障碍物遮掩,从缝隙中看去,教练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竟径直往秋松风和张德的方向走,锋利的斧头在地上拖出一长条外翻的金属皮。
仔细一看,它走的路线上有稀稀疏疏的血迹,是秋松风腿上的,旧伤本来就没处理好,战斗后伤筋动骨,更严重了。
该死……这下真没时间了!
椒墨靠着废墟,按着痛到麻木的肋骨,拔高音量,每一个字都带动伤口,扯得人发疯:“你们看它腰上最大的疤,里面有块玻璃碎片,弄出来,那是它的弱点。”
“……我动不了!”秋松风的声音。
经过刚才一顿喊,椒墨感觉浑身都开始痛,不知道是不是伤到内脏了,耳鸣大得快听不清了:“让张德去,你辅助!有什么技能扔什么技能,别说做不到,你们必须做到!”
那边又回了什么,他实在听不真切,眼睛也有点发花,只得用力闭上,再睁开,好歹能看清了。
别说他,就是范观那么逆天的体质,这个时候也没余力保护别人,秋松风还好,知道权衡利弊,再不行也得撑着。
张德就不是一回事了,他本身一直依靠范观的庇护,没什么主见,遇到这种情况顿时六神无主,不仅不敢上,还往秋松风怀里缩。
后者忍无可忍,猛拧住他的胳膊肘,掐着一丁点肉咬着后槽牙:“大男人怂什么!快点!”
教练的影子已经盖过来了,再往前几步就会看见他们,张德还是摇头,语无伦次地摆手:“不不不,我不敢,会死的……”
“你不上才真的会死。”适应了疼痛,听力恢复了些,椒墨软下语气,“听话,我们都在,大家会保护你,这么多人的技能难道连一个你都保不住吗?”
啪,啪……
那只巨大的脚已经踩进明暗交界线,铁器寒光闪烁,不敢想挨一下会少哪个部位。
张德瑟瑟发抖,秋松风大吼他的名字,恨不得把人踹出去,他充耳不闻,哆嗦着唇默念椒墨的话,跟教练对上视线的瞬间倏地站起来,胡乱大喊的同时视死如归地冲了出去。
他撞在教练身上,像撞在墙上一样砰的一声,怪物纹丝不动,连晃都没晃一下,反而嘶吼着举起斧头,狠砍下去。
张德尖叫着往地上一滚,勉强躲开,原来的位置上被砍出一条大峡谷。
秋松风不知什么时候扑了过来,趁教练重新挥起凶器的功夫猛地抓向它的腰腹,出乎意料,那只手直接贯穿了铜墙铁壁般的身躯,带出一长串肠子和内脏,碎片不知所踪。
教练哀嚎一声,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张德见机不可失,连滚带爬地冲上去,手插入窟窿里,密密麻麻的细丝转瞬包裹残缺的血肉,内脏肉眼可见地萎缩,怪物痛苦地仰天悲鸣,发疯似的拼命挥砍斧头。
两人躲闪不及,均被砍出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滚到角落后挣扎几次都没站起来。
教练没砍几下,手上一松,斧头猛飞出去,砸在驾驶座的门上,将本就摇摇欲坠的门砸开了一半。
武器脱手,它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双臂垂了下来,只是还直挺挺地站着,眼睛睁得似电灯泡,头软塌塌地低垂,没了生机。
车厢一片死寂,没人敢动,更不敢擅自靠近,只有错落的呼吸越发粗重。
结束了吗?
真的吗?
这么容易?
椒墨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他确信刚才秋松风的手变了,纤纤细手变成了一只比教练拳头还大的兽爪,瞬间捅穿了身体。
但此时再看,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说是眼花太牵强,他更愿意相信是她的技能。
张德畏畏缩缩地爬起来,听见椒墨道:“补刀。”
不确定敌人死活时立马永绝后患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张德还是怕,顶着六个人的压力走一步停三秒,伸手又缩回数次,鼓起勇气捡起门边的斧头,他刚吃力地抱在怀里,一大片阴影骤然笼罩头顶,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好几个重合的声音,把脑子里炸得血肉模糊——
“躲开!!!”
手上一滑,金属的重量带着他跌了一跤,沙包大的拳头擦着脸过去,铁球般砸进门里,吱呀两声,铁门哐地朝里倒下,颤出了嗡鸣。
就在刚才,张德去捡东西的时候,失去行动能力的教练突然转身,朝着他就走了过去,断掉的肠子血淋淋地挂在腰上,随着走路的姿势摇晃,甩出不明组织和粉碎的血肉。
深处的内脏震颤着,时不时露出个角,像随时会掉下来,瀑布一样的血从缺口涌出,宛如被野狼吃了一半的尸体。
但教练的行动不受半点限制,一拳下去险些把张德的头打爆。
【怪物三
名称:教练(强化版)
专业私人陪练,对痛苦有极强的耐受力,只要钱到位,他甚至能随时跨国给予满意的服务,但其严格的要求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
弱点:???
攻击方式:斧头劈砍、拳击、???】
弱点消失了?!
顾不得深究,椒墨强行撑起身,朝六神无主的几人喊道:“跑!从它的视觉盲区跑!去别的车厢!何愉,能拖几秒是几秒!”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眼看教练又挥出了下一拳,张德才刚刚爬起来,何愉不知哪来的勇气,冲上去就糊了教练一脸的烟沙,扯起一瘸一拐的秋松风就跑,要不是哭得惨绝人寰,还真几分镇定自若的魅力。
“不应该拉我吗?!”张德抱着斧头仰天长啸,跑出了残影。
方幕允推着老人,跟在范观身后,跑了几步后回头看向在原地没动的椒墨:“快点啊!”
教练踉跄着挥打逐渐稀薄的烟雾,何愉的技能马上失效了。
椒墨咳了一下,肺火辣辣地疼:“马上,你们走前面。”
对方刚应声离开,教练也恢复了视力,它狂躁地左顾右盼,最后定在了主动露面的青年身上,吼叫着一拳砸了过去。
明天要去重庆一趟,可以会晚半个小时更新,等我哦[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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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狼人列车(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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