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只留了盏床头小灯，暖黄的光晕勉强勾勒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司北陌的手指有些发凉，轻轻拉住常卿源悬在身侧的手，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一点点将她的手指掰开后，再与她十指相扣，掌心紧紧贴在一起，仿佛要将这温度刻进骨血里。
“源源，我知道，狂躁症犯起来的时候，我自己也控制不住那股火气，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但我真的会改。”
她顿了顿，指腹摩挲着常卿源冰凉的手背，语气里满是恳求:“我会按时吃药，会去做治疗，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失控了，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常卿源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真实的情绪。
Alpha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哪怕只是安静地躺着，也好看得像幅精心勾勒的画。她没立刻回答，手任由司北陌握着，指尖甚至还微微蜷了蜷，仿佛是被这恳切的语气触动了几分。
可她心里半分波澜都没有。
司北陌最开始犯病时也是这样说的，信誓旦旦保证会治疗，但她转头就会因为一点小事摔碎满屋子的东西，用最刻薄的话戳她的痛处，事后又抱着她哭着道歉。
循环往复，早已耗尽了她最初的耐心。与其等着司北陌再次失控后互相折磨，不如自己先一步“妥协”——至少这样，节奏还能握在自己手里。
“那先和我家里人说吧。”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指尖回握了司北陌一下，动作自然得如真的卸下了防备一般。
司北陌瞬间松了口气:“好。”她开心得完全没注意到常卿源垂眸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淡漠。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玻璃窗，带着潮湿的水汽钻进屋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霉味，似乎是墙角藏着的旧物在悄悄腐烂，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仿佛血管里都要钻出黏腻的苔藓。
深夜，旁边的人早已睡熟，呼吸均匀而安稳。
黑暗中，常卿源慢慢睁开了眼。窗外的雨还在下，微弱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刚好落在她脸上。
那双漂亮的眸子在暗处亮得惊人，里面只有毫不掩饰的偏执与占有，像蛰伏在暗夜中的猎手，闪烁着危险的光。
她侧过头，静静地看着身边司北陌的睡颜，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对方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笑:啧，也行。她想:这样一来，所有人就都知道你是我的。
所以这场以爱为名的博弈里，谁也没打算真的放手。
Alpha的顺从是最完美的伪装，漂亮的皮囊下藏着同样疯狂的执念，只等着将彼此牢牢捆在这潮湿的、腐烂的羁绊里，一起沉沦，永不挣脱。
天亮了，雨停了，阳光毫无征兆地泼下来，刺得人睁不开眼。树影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得老长，水洼里盛着碎钻似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青草与泥土的腥甜，光线在水汽中跳跃，把每片叶子都洗得发亮。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窗帘缝隙，常卿源就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薅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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