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裹着山雾，把石阶淋得发亮。庙宇藏在云雾里，飞檐下的铜铃被雨打湿，摇晃时只剩闷哑的嗡鸣。
两个孩子各自撑着把伞欢快的早就跑开了。司北陌拽着常卿源的手腕往前面走，指尖用力到发白。
“你慢点，路就只有一条，孩子也还在我们的视线里。”常卿源的声音混着雨听起来闷闷的，手腕上已经勒出红痕:“拜佛要心诚，急什么？”
司北陌没回头，她怕一松手，常卿源就会被这满山的雨雾给吞掉……像她妈妈般。
寺庙的木门吱呀作响地打开，香炉里的烟散得很慢，混着潮湿的檀香，扑在人脸上黏糊糊的。司北陌把常卿源按在蒲团上，自己跪在旁边，双手合十时指缝里还在渗汗。佛像在昏暗的光里垂着眼，看不清表情。
香炉前的老和尚敲了敲木鱼，声音穿过雨幕飘过来。
常卿源于是顺从的合上眸子，两个孩子也学着妈妈和妈咪的样子乖乖的跪下身子。司北陌忽然偏过头，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在蒲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你在求什么。”
常卿源睁开眼，两个孩子早就耐不住寂寞跑开了，她没去瞧旁边的人只是平静的回复:“求你和孩子以及我的家人都身体健康，幸福安康。”
香灰落在常卿源的手背上，烫得她瑟缩了一下。Alpha没看菩萨，目光落在司北陌的身上“那你呢？你在求什么？
司北陌的指尖颤了颤，香炉里的烟被穿堂风卷着，呛得她眼眶发红:“和你一样。”
常卿源看着她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雨气的凉。
雨越下越大，把殿门糊成一片白茫茫。常卿源看着司北陌眼底的红血丝，像看到了昨夜她在这人衣服口袋里翻出安眠药时，自己眼底同样的恐慌。
供桌上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晃，将她们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成互相撕咬的形状。
老和尚递来两杯热茶，瓷杯外壁凝着水珠。常卿源伸手接过递给司北陌:“应该还有不让我离开你吧。”
“嗯。”司北陌捧着热茶，指尖终于有了点暖意。
雨珠顺着飞檐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坑。她们站在殿门口，看山雾漫上来，把来路和去路都遮得严严实实。司北陌的手重新缠上来，这次没那么用力，只是指尖缠着常卿源的小指，像系了道看不见的红绳。
“你看这雨，”常卿源笑着，“把路都浇成这样，我走不了了。”她伸手抚过司北陌的脸颊，指尖冰凉，“就像这庙，锁着菩萨，也锁着我们。”
常卿源看着Omega眼底的偏执，仿佛看到了自己心底那个永远填不满的黑洞。她抬手，轻轻的抱住司北陌:“我不会走的。”
下山的路更滑了，常卿源任由她拉着，脚步跟着她的节奏踩进积水里。她们的影子在雨水中交叠、拉扯，似是两条被打湿的蛇，死死地缠绕在一起。
“我想去看海了。”常卿源攥着司北陌的手突然的道。
“下雨……算了，把孩子送回去，我就带你去。”司北陌终还是选择妥协。
雨丝绵密如愁绪，将整座城市织进灰蒙蒙的帐幕。路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漾开一圈圈涟漪。香樟树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叶片垂落着水珠，偶尔随风轻颤，抖落一片细碎的声响。
雨幕把落地窗糊成一片灰白，远处的海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像被揉皱的灰纸。
常卿源窝在司北陌怀里，耳朵贴着她左胸。心跳声被雨声过滤后变得沉闷，像隔着一层水膜的鼓点。
“海都看不见了。”常卿源突然开口“你说，要是这雨一直下，把世界都淹了怎么办？”
司北陌的下巴垫在她的发顶上，手指卷着Alpha的衣角，布料都被揉出了褶皱。“那就一起淹死。”她的声音闷闷的，“就算沉到海底我也会抱着你。”
常卿源抬头，看见司北陌眼底映着窗外的雨雾，模糊又阴郁。她凑过去，用牙齿轻轻咬了咬司北陌的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后才松开嘴。
雨声突然变急，玻璃上的水流汇成细河，蜿蜒而下。常卿源重新窝回司北陌的怀里，耳朵贴着她的心脏，听着那沉稳的跳动声，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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