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等了一会，并没有听到门外出现蝙蝠侠的声音。
正有点奇怪，罗伊森思考他们是不是要打开门看看情况，门外突然传来娜塔莎的声音:“布鲁斯，你……”
紧接着，就是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
罗伊森和托尼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等待了一下，就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两个人同一时间抬起头朝门口望去。
罗伊森张了张嘴，想问问托尼他是不是应该开门，就听见门外布鲁斯声音冷漠的说道:“开门，她已经被我制住了。”
这话听起来可就不像是真话了。
罗伊森正准备和托尼说布鲁斯大概率被寄生了，就看见托尼略微皱了皱眉头，又松开。
他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对着罗伊森说话一样:“不过，那可是蝙蝠侠啊。”
接着他在罗伊森反应过来之前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穿着全身（包括他那标志性下巴）都被包裹在蝙蝠侠战甲里的布鲁斯正透过森白色的护目镜看着门里。
而在他旁边，被打晕的娜塔莎躺在地上。
“你……”看见托尼，布鲁斯脱口而出一句。
即使是隔着厚重的面罩，罗伊森都能感受到他眼底的震惊。
确实震惊，一个现在正在哥谭医院治疗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会让人震惊。
罗伊森猜测他应该在尝试和哥谭联系，因为他听见托尼说:“不用联系哥谭了，你联系不上，而且就算联系上了，我也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托尼史塔克。”
布鲁斯没有动，所以罗伊森看不出他有没有因为被戳穿而感觉到尴尬，但是他能感觉到布鲁斯明显有一点僵硬。
“斯库鲁人？变形种？还是什么其他东西。”
托尼深吸一口气，从表情上看，倒也没有因为布鲁斯的质疑而生气，只是稍微有点无奈。
他了解布鲁斯，也了解布鲁斯永远充满怀疑。
“都不是的，布鲁斯。”托尼低下声音说道，他说完，大概是知道布鲁斯不会相信，忽然就朝着布鲁斯靠了过去。
他刚开始凑过去的时候，布鲁斯本能的往后退，以为他是要攻击自己，但是托尼的动作不带有任何的侵略性，反而有让他无法忽略的清净。
他动作停顿了一下，托尼就已经扯着他的披风，将他拖到了自己面前。
布鲁斯本能的就想要将面前的人扭在在地上，但是托尼已经对着他的蝙蝠战甲的音频接收器边说了一句什么。
那话具体是什么罗伊森并不清楚，但是他看到布鲁斯忽然抬起手，揭下了自己的面具。
其实在世界进入末日时代之后，蝙蝠侠的真实身份已经不再是个秘密，超级英雄们从面具之后走出，从未知身份的英雄变成明面上的战士。
人们需要他们，需要他们给予的安全感，真实身份，真实存在的人们让他们更加的具有可信性。
对蝙蝠侠来说也是同样的，他们戴上面具，为了保护世界，抛弃了隐藏身份，也是为了保护世界。
揭开面具，布鲁斯韦恩那张苍白的脸终于露了出来，他的头发长了，遮住了半边的眼睛，只露出一只漂亮的蓝色眸子。
他紧盯着托尼，半天都没说话。
反而是托尼有些勉强的笑了声:“好久不见了，布鲁斯。”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对于布鲁斯来说，也许前不久他才将托尼送入哥谭，但是托尼来说，他的意识被困在哥谭十几年，混沌之中，他也有清醒的时候，于是时间就变得更加漫长，就像是坐了十几年的牢一样。
布鲁斯的眼底闪过了某种情绪，但是这情绪除了他们以外其他人并不清楚。
后来他没有说那些听起来夹杂着太多私人情感的话，而是说:“现在的情况，在大雾升起后，所有人的精神都出现了一些问题……”
罗伊森和托尼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布鲁斯说那些话。
通过布鲁斯的话，罗伊森才惊恐的发现他在那雾气里呆过的时间不是一个小时，不是两个小时，而是整整三天！
从他和布鲁斯分开，到现在他们再次相遇，已经过去了三天。
不对啊，罗伊森和托尼对视一眼，他们确实在大雾中迷失了感官，但是那并不代表他们分辨不出几个小时和三天的区别啊？
罗伊森从头到尾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他又不是什么超级人类，三天不吃饭，他是绝对不可能感受不到的，以他的身体感觉来看，他们最多就是过去了几个小时，除非他们穿过了时间。
想到这里，罗伊森突然想起了被他收起来的那截生命之树的树枝。
那树枝带着那些虫子来到这里，有没有可能它也带着罗伊森来到了这个时间点？
但是不对啊，他不是已经把那截木头给布鲁斯了吗？
罗伊森后背忽然生出一阵莫名的寒意。
“罗伊森。”托尼也看向了罗伊森，他也同样想到了那截树枝，和它穿越时空的能力。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接触过那木头，让罗伊森也有了一定的能力？
或者，有没有可能是拿着那个树枝的布鲁斯穿越了时间来到这里？
两人脸上多了深思。
布鲁斯像是没察觉到他们脸上的情绪变化一样，将事情简短的说完。
托尼抿起唇，与罗伊森对视一眼，还是老老实实的将时间不对的事情说出来。
布鲁斯停顿了一下，然后将那截木头拿出来。
“也许，你们是对的。”布鲁斯思考了一下说，“也许确实是我从后面的时间点来到了这里。”
他的表情充满着某种未知的情绪，托尼也是同样。
罗伊森并没有注意到这里面的暗潮汹涌，他的脑子在想另一个问题。
他来到这个时空大概率是生命之树的杰作，生命之树将他带到了这个时空，又将布鲁斯带到了这个时间点是为什么？
“你到这个地方来到底是为了找什么，蝙蝠侠？”罗伊森开口对布鲁斯说。
在哥谭的时候他就听说过布鲁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放弃了哥谭，来到了伦敦。
在拿到生命之树的树枝时，他以为布鲁斯就应该是为那个来的。
但是他将生命之树的树枝交给了布鲁斯，布鲁斯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留在伦敦。
他不是为了拯救伦敦，他是为了伦敦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一件重要到足够影响整个世界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
【种子。】
“种子？”罗伊森下意识的重复。
等到他重复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布鲁斯没有说话，是另一个声音回应了他。
【种子。】
【种子。】
又是一遍，那声音就好像是某种设定好的程序一样，只能说出种子两个字。
“种子……”罗伊森喃喃自语。
听着他如此说，布鲁斯眯起眼睛。
罗伊森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他的注意力还在种子身上。
关于种子，他所知道的只有生命之树的种子，就是那枚被他抽出却并没有真正出现在他手上的种子。
那枚种子……在伦敦？
他突然一下子明白过来，生命之树把他送到这个时间点不是毫无意义的，是因为这里有他需要的东西。
“你是来找生命之树的种子的？”虽然不知道布鲁斯为什么也知道生命之树的种子，又为什么会为了生命之树的种子来到伦敦，但是罗伊森确定他就是为了那个来的。
布鲁斯默认了这件事情。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你又怎么知道生命之树的种子的？”布鲁斯反问，“你应该只知道生命之树吧？毕竟，艾琳娜只告诉了你这个。”
罗伊森一时语塞，总不能说是因为游戏抽到的吧？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罗伊森避开这个问题，反问。
布鲁斯难得没有敷衍他，而是回答:“因为我们比伦敦的那个实验室更早发现生命之树。”
罗伊森看着他。
“生命之树的树枝可以穿过时空，而生命之树……”布鲁斯说，“可以连接时空。”
“那本书，你翻译了那本书，史蒂芬死前留下的那本书，你翻译出来了……”托尼忽然喃喃说，“真不愧是你。”
布鲁斯点了点头:“生命之树，是世界之树，所有世界，皆从生命之树上诞生，所以生命之树，贯穿了所有世界，也连通了前往各世界的通道，只是它死了，只剩下一截木头，所以世界也就分开了。”
“你还是没有放弃那个计划。”托尼说。
“这一轮我们赢不了。”布鲁斯平静的说，“所以，我必须找到另一种可能。”
托尼的表情骤然升起一种痛苦。
“是因为艾伦？”他说，“我以为你只是需要那截木头，没想到你更加贪婪。”
“你觉得我错了吗？”
“……不，我觉得你无比正确。”
“等等等，我没有听懂，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史蒂芬死前留下了一本书，原初之书，书上记载了一个神话故事，一个世界与树的故事，说，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其实都是生长在一棵树上，所有宇宙，所有时空皆在树上，但是万物皆有尽头，世界也是如此，所以那棵树死了，被一头灭世的巨兽吞噬了根茎，于是我们的世界就走向了毁灭，纳蒙洛斯就是这头灭世的巨兽。”
“这听起来……是挺神话的。”罗伊森喃喃说。
“所有文化都是从神话开始。”布鲁斯说。
很难相信，这是蝙蝠侠说出来的话。
“我总感觉你们应该是科技侧的人……”
布鲁斯不置可否。
罗伊森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所以你来这里是因为生命之树的种子在这里？生命之树不是死了吗？”
“世界轮回起伏，有生就有死，有死也有生，那棵树死去的同时，也会重新出现新的，这是必然。”
“所以，种子在哪里？”罗伊森不质疑他的话，既然他也被送到这里，那么这里大概率是真的有生命之树的种子。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罗伊森再次深吸口气，很想吐槽，既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然后就听见布鲁斯说:“因为我们曾经在这里检测到过穿越时空的能量。”
好嘛，故事一下子又往着科技方面发展。
“神话 科技，真是混搭啊。”
“即使是神话，里面所有的能力也不过是能量的一种体现方式，只是还没有找到科学的解释。”
罗伊森决定不和布鲁斯纠结这件事情，而是转头说:“可惜的是，穿越时空的，是那个树枝，让你失望了。”
被艾琳娜从另一个世界带到这里来的是那截树枝，爆发出相似能量的也是。
“不，不是的。”布鲁斯平静的说，“送那些虫子来到这个世界的是那截树枝，但是送另一个东西来到这里的，一定是那棵树……一个总在那棵树上呆着的那个家伙。”
“拉塔托斯克？”罗伊森一下子回过神来。
和生命之树传说有关的，不管是维德弗尔尼尔还是尼格霍格其实都没有真正与树相处很久，反而是一直在树上奔走的那个小松鼠。
“不可能，如果种子在拉塔托斯克身上，她一定交给她的主子了。”罗伊森下意识的反对。
“如果她自己都不知道呢？”布鲁斯反问道，“也许……并不是她偷走，而是种子随她走了呢？那些虫子啃食空了生命之树，为什么生命之树不会偷偷藏起自己的种子呢？”
罗伊森心脏砰砰直跳，他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是可能的，生命之树不是死物，他是有智慧的生物，所以……他会离开。
“我们要找到拉塔托斯克。”罗伊森说，“但是该怎么找到她？她早就已经跑了，离开了这里，她现在……”
现在在未来的时间点啊！
罗伊森突然反应过来。
“我得回到未来那个时间点。”罗伊森说，“拉塔托斯克在那里。”
布鲁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兴奋。
在他的目光中，罗伊森又冷静了一些。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蝙蝠侠是什么有问必答的人吗？
“你会知道的。”布鲁斯伸手递给罗伊森一截木头，是半截生命之树的树枝。
此时，那棵树枝闪烁着某种光芒，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罗伊森下意识的伸手接过。
那光芒顺着树枝蔓延到他身上，在到他身后的托尼身上。
即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罗伊森却也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要离开这个时空了。
等等，他还有很多问题……
“托尼。”闪烁的光芒之中，布鲁斯却没有继续与罗伊森交流，而是忽然开口，“你死了吗？”
托尼一愣。
他并没有告诉布鲁斯现在的他不过是个被罗伊森召唤出来的亡灵，他本能的忽略了这件事情，并不想让布鲁斯知道。
可是布鲁斯还是知道，或许是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盯着托尼的眼睛，眼底闪烁着并不该蝙蝠侠流露出来的情感。现在他是布鲁斯，是布鲁斯韦恩。
蝙蝠侠不是布鲁斯韦恩，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布鲁斯韦恩是布鲁斯韦恩。
“再见……托尼。”他停顿了很久，终于开口轻声说道。
托尼张开嘴，又合上，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最后，他避开了布鲁斯的眼神。
时空倒转，转瞬之间，罗伊森出现在了另一个时空。
那截树枝被他握在手里，好像证明着刚才所经历的一切。
而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笑声。
“嘻嘻嘻嘻嘻——”
是拉塔托斯克的笑声，他回到了被拉塔托斯克穿胸而过的时候。
可是，就在拉塔托斯克的手穿过胸膛时，她却惊讶的发现，她的手穿过的不是罗伊森的胸膛，而是另外一个，是一个布娃娃。
安娜贝尔的替身娃娃。
罗伊森被娃娃替换出来，站在旁边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他看着拉塔托斯克脸上的表情从得意到惊恐，他看着拉塔托斯克眼底迸发出来强烈的惊恐与不甘。
然后被化身巨鹰的维德佛尔尼尔扑倒。
“为什么，你明明……”
明明应该在这一刻死去，就像之前一样。
当他死去，他将不会再有重来的机会，维德佛尔尼尔也好，尼格霍格也好……他们都会失去自己的根本，耶梦加得也没有能力让他再一次重启。
这个世界就会结束，她会成为纳蒙洛斯最优秀的下属，会成为……
“不是这样的，结果不是这样的……”
罗伊森看到拉塔托斯克的血溅在维德佛尔尼尔的翅膀让，像是滋润了那头巨鹰，巨鹰发出一声愉悦的呻吟，尖利的爪子更加用力的撕破她的胸口。
在她的胸口中，罗伊森确实看到了闪烁着光芒的种子。
原来，生命之树悄悄的将种子藏在了她的心脏处，如果不是剖开胸膛，谁又知道里面藏着这样的东西呢？
罗伊森下意识的走过去，而拉塔托斯克一直看着他，却已经无力动弹。
“你为什么……”罗伊森弯下腰，想要拿走那枚种子，就听见拉塔托斯克艰难的说，“……一定要帮他们呢？”
拉塔托斯克看着他，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在他弯腰伸出手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你为什么……永远看不到我们呢？他们骗你的，他们一直在利用你啊。”
维德佛尔尼尔一爪子拍开她的手，而她至始至终看着罗伊森，到死都一直睁着眼睛。
罗伊森拿出了那枚种子，然后才低头看了她一眼。
拉塔托斯克变回了原型，成为了一只渺小的松鼠。
她的死去似乎滋养了维德佛尔尼尔，巨鹰抖了抖翅膀，羽翼上的光芒更盛。
下一秒，他变回了经纪人的模样。
“罗伊森……”
“所以，你是谁，或者是什么？神话故事里的生物？”罗伊森盯着他。
“我现在不能说，罗伊森。”经纪人，或者说，维德佛尔尼尔平静的说，“但是，你会知道。”
*
罗伊森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回到的是自己的世界，但是托尼却随着他一起来了。
是因为世界之树的那截树枝吗？他带着罗伊森回到这个世界，也带着托尼来到这个世界。
他下意识的抚摸胸口，那里有一枚生命之树的种子。
在他触碰到那枚种子时，那枚种子就像是融合一样，扎进了罗伊森胸口，也不知道这种子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抬头看一眼窗外，在拉塔托斯克死去后，伦敦的大雾也散去了，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外边破损的街道，受伤的人们都证明之前一切都不是梦境。
混乱已经停止，救援人员进入到这里，对受伤的人进行救援，电视里播报着伦敦的混乱事件，专家们分析原因，用科学的角度解释这一场神奇的事故。
什么因为大雾引发了人们的负面情绪，什么大雾里有某种毒素，总之原因很多种。
“如果，拉塔托斯克没有死，这里会变成第二个旧伦敦吗？”罗伊森说，“然后从这里开始，世界走向毁灭。”
“不会的。”托尼说，“因为这一切不是被阻止了吗？”
罗伊森没有说话，继续注视着外边，过了一会他才说:“托尼，布鲁斯最后……”
“他最后和我告别了，我没有想到……”托尼抿起嘴，良久后才开口说，“原来，他还是和我告别了的。”
哥谭沦陷的时候，托尼想，他最终还是孤独的一个人，没有人和他告别，也没有人陪伴着他。
但是，其实有人和他告别了，那个人隔着时空，在他于哥谭沉睡之时对他说，“再见，托尼。”
而他直到很多年，才听到这句告别。
而和他告别的那个男人，在这个时刻已经死去。
他们还是错开了。
托尼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掩盖住。
罗伊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告诉托尼自己想说的不是这个。
他注意到了他们最后见到的布鲁斯和之前见到的并不一样，比如说他略长的头发，和他被略长头发遮掩下，一只瞎了的眼睛。
还有他的手，他有一只手一直垂着，从头到尾没有动过，大概率是只用来伪装的假手。
他见过在研究所废墟之上的布鲁斯，那时候他还没有一只瞎了的眼睛，和一只断了的手。
也不知道被困在旧哥谭十几年的托尼有没有看到残缺的布鲁斯，还是蝙蝠侠在他眼里永远是那个英俊的布鲁斯？
或许托尼也注意到了，毕竟连罗伊森都发现了这件事情？
只是他不会提起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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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伦敦与旧伦敦（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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