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森终于还是摆脱了撒玛利亚的眼睛。
他重新回到了TM给他们准备的那个安全屋，只是这次没有了和他一起出去的那个人。
罗伊森靠在墙上，慢慢坐下，接着他把娜塔莎他们都召唤了回来。
几个和人形机械战斗的超英们血量都见了底，被召唤回来以后，罗伊森就赶紧让他们会系统去修整回血，而自己也稍微休息一下。
不过他没有休息太久，接着就爬起来开始翻看丽莎给他的笔记本。
撒玛利亚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他没有时间难过，收拾收拾心情他就要爬起来继续战斗了。
他翻开了笔记本。
【今天我来到了安德森大街，这里有……】
结果没有出乎罗伊森的意料，这本日记里并没有记录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日记本主人的日常生活。
但是罗伊森并不真的觉得失望，因为就像他自己写信给丽莎需要做一定的加密一样，日记的主人也一定用着某种方式对她要隐藏的内容进行着属于自己的加密，他需要的是读懂这本日记，然后解出里面的密码。
而这件事，不是仅靠他一个人的。
“TM。”罗伊森呼唤TM，他需要TM来为他解开这个笔记本的秘密。
TM解开需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罗伊森正好可以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
是的，他刚刚才发现原来他身上受伤了，他的左手擦下了一整块的皮，血肉模糊的，而他居然完全没有发现，等到稍微停下来一点的时候，他才有时间关注到自己身上。
也许是某个时候他在躲避那些人形机械擦上，也可能是他护着丽莎的时候……
想到丽莎，罗伊森擦药的手顿了顿，他想起了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在同样的地方给丽莎擦过药。
“她只是个普通人。”罗伊森忽然低声说了一句。
【她不是个普通人，她是个勇者。】TM回答道，他是个人工智能，他可以一边解密一边回答罗伊森的问题，【你把人类和你自己分开看了，罗伊森，这不是保护，这是傲慢。】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罗伊森停顿一下后承认，“好吧，我和超级英雄呆久了，总是下意识的……下意识的……”
【认为你有保护他们的义务，因为你觉得你更强大。】
“是的。”罗伊森说，说完他又觉得有些不对，“不是，我是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他把彼得的经典名言抄袭出来，说给了TM听。
【你觉得丽莎是普通人吗？】
罗伊森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丽莎的朋友是普通人吗？】
罗伊森迟疑了一下，想要点头，觉得好像不太对，想要摇头，却也觉得不太对。
【那你觉得超人是普通人吗？】
罗伊森连忙摇头，所有人都知道，超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那么丽莎，丽莎的朋友，还有超人他们有什么区别？】
罗伊森沉默了：“他们……克拉克力量更强？”
【他们做的事情有什么区别呢？】
有什么区别呢？城市外的超人试图拯救这个世界，城市里的反抗军试图解放这个城市，他们有什么区别呢？
“他们……没有区别。”
【罗伊森。】TM平静的说道，【你可以站在一个更高的，能力更强的地方看他们，但是你们不能剥夺他们试图拯救自己城市的权利。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存在什么超级英雄，人类也好，特殊能力者也好，他们只是能力大小不同，但是，他们拯救世界的心是一样的，他们……都不过是一群试图拯救自己家园的可怜人而已。】
罗伊森听着他的话，慢慢握紧拳头。
“这是你多年得出来的经验？”
【不，这是我父亲进旧大都会时候对尼克弗瑞说的。】不知道为什么，罗伊森竟然从TM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笑意，【你知道的，他是个普通人，还是个瘸子，这个世界那么多人，本不该由他当先锋军进去的。】
“但是他说服了弗瑞，然后进入了旧大都会……”罗伊森喃喃说道，“这个世界不是超级英雄们的世界，是所有人的世界……”
【是的，罗伊森，父亲就是这样说服尼克弗瑞的，这不是超级英雄们的世界，这是所有人的世界，他有权利为这个世界去搏斗，也有权利为这个世界去死。】
“但是，他还是死在了这个城市……”
【罗伊森，有几个人没有死呢？活下去的人是幸存者，死去的人也并不是一无所获。】TM平静的说，【他永远留在了旧大都会，但是却也为我们留下了关于撒玛利亚，关于机械之……关于这个城市的秘密，罗伊森，他并不是一无所获。】
“你……你会想他吗？”罗伊森忽然问，“想芬奇，想你的父亲，想你的造物主？”
【……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叫做想，我是个人工智能，是个机械造物，对于我而言是不会存在想这个念头的。】
“这个世界改变了。”罗伊森假装轻松的说，“也许机械也一样可以拥有心，也许你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一颗心脏，只是你自己都不知道？我觉得和你交流的时候都不像是和人工智能交流，像是和人类。”
【只有撒玛利亚才拥有心。】TM说，【纳蒙洛斯给了他的心。】
“纳蒙洛斯才不像是拥有心的。”罗伊森笑容淡了下来，“他不配，他折磨着那些人类，控制着他们，我真的是弄不懂，杀人不过头点地，他怎么会想到这么折磨那些人？像控制木偶一样的控制他们？剥夺他们所有的尊严，所有的自我，这样他就开心了？你说，TM，你说他为什么那么做？”
【因为他是机械生命，罗伊森。】之前罗伊森也问过相似的问题，但是TM没有回答，而这次，他终于回答了罗伊森这个问题，【他最开始不是生命，只是被创造出来的程序。】
“所以他恨人类？想要折磨人类？”罗伊森如此问道。
【75.25%不是。】TM说，【他只是在学习人类，他从这些人类的生活里学习人类。】
罗伊森很想跳起来对TM说，那他这样的学习方式就实在是太蠢了。
不过最后他强行控制住了跳起来的动作，因为那也一样蠢：“所以，他就用这种方法学习？”
【因为他是机械生命。】TM还是如此回答道。
但是这一次，罗伊森已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撒玛利亚是机械生命，他最开始并不是生命，没有人教导他，也没有人告诉他人类到底是什么样生活的。
所以他根本就不懂，一点都不懂人类。
“撒玛利亚会失败，他永远也不会成功。”罗伊森喃喃说。
【是的，他会失败，永远不会成功。】TM也同样说道。
就这样时间慢慢到了下午，TM并没有解出那个笔记本。
【我想，还需要一个东西。】TM说，在解密的过程中，他发现他之所以解不出来，是因为这个笔记本大概率不是完整的，【她应该还有另外一个本子在别的地方。】
“那会在哪里？”罗伊森停顿了一下，还没等TM说，他就先想到了一个人，“她身边还有什么人？”
【有一个人，是她的丈夫。】TM说，【只是那个男人和她一样的，也是被我招募的人。】
这不是个好消息，罗伊森想，如果那个男人本身是被TM招募过的，那么暴露之后，他一定过着被撒玛利亚严密监视的日子。
这样子的监视让罗伊森反而不好与他接触。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接触的。】TM说，【在撒玛利亚发现他的身份以后，他折磨他的方式是让他成为酗酒的人，因为他对酒精过敏，本人非常厌恶酒精，不过不是那种致命的过敏，所以他至今还没有喝酒喝死，这也是撒玛利亚挺难过的事情。】
*
到了晚上，罗伊森不得不再出去一次。
在白天的事情发生后，整个旧大都会居然还挺平静，大概是撒玛利亚倔犟的想要表示这座城市在他的治理下一切都好，所以他并不愿意所有人都脱离生活的轨迹。
一切照旧，该生活的人生活，该休息的人休息，该去死的人去死。
这座城市依旧如此安静，安静的就好像没有死过一个女孩。
或许对撒玛利亚来说也就是这样，从来没有一个女孩的死亡会引起什么注意，她不过是这个世界最普通的人中的一个，撒玛利亚不会在意，甚至于不会记住。
像撒玛利亚这样的机械生命会记住谁吗？或者说，有谁会在他的记忆储存系统里留下痕迹？怕是不会吧，谁都不会。
罗伊森伪装成酒保，TM给了他这个新的身份，这一次这个身份的获得并没有之前那么简单，撒玛利亚发现了他们的存在，所以TM要做的更隐蔽。
但是好在，他终于还是为罗伊森拿到了他需要的身份。
酗酒的丈夫会在每天晚上八点的时候正式进去这个地下酒吧喝酒，这地方并不属于那种灯红酒绿的大酒馆，而是一个小型的黑酒馆，专门供一些没有钱的人和这种常年酗酒的酒鬼混。
里面灯光昏暗，卖的酒都是那种一大桶摆在旁边，便宜的很的，有谁来要酒，就只需要在里面舀一勺子就好了。
罗伊森很喜欢这个地方，昏暗的灯光，让他只需要稍微做点掩盖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容貌。
这虽然阻挡不了撒玛利亚的监控，但是却可以阻挡人的视线。
说起来，他得感谢撒玛利亚不相信人类这件事情，撒玛利亚只相信自己的面目识别，所以并没有在整个大都会通缉罗伊森，他不知道有时候人的眼睛同样可以分辨出相同的相貌，而这种是不会被TM修改的。
罗伊森一边在心里想到，一边淡定的推给一个酒鬼一扎啤酒。
他等待着那个丈夫的到来。
时间准时到达八点的时候，大胡子男人风尘仆仆的推开了酒吧大门，就像是某种被设定好程序的NPC，只要时间到他就会出现。
罗伊森一边打着酒，一边偷偷的看哪个男人，那个男人看着非常的老态，眼底也没有任何神采，走进来的时候脚步却很稳，看起来并不像是酒醉的模样。
他走到了罗伊森面前，看都没看罗伊森一眼，直接甩了几个硬币在桌上。
他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动作已经说明了他要做什么。
罗伊森熟练的给他倒了一杯啤酒。
他看也没看的就直接喝下。
然后肉眼可见，他的脸上，手臂上都长出了红疹，看着非常瘆人。
但是他却像是没感觉一样，继续一口一口的喝着酒，而他周围的人似乎也都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偶尔有同情的目光飘到他身上，也就快速的就挪开了。
这个地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和苦衷，也不会有人一直去关注别人。
只有罗伊森，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男人身上，看着他。
在昏暗的酒吧里，没有人注意到罗伊森和他的视线，只有男人似乎是有感应一样，往着罗伊森所在的方向偏了偏头。
但是也只是偏了偏头，他的视线完全没有在罗伊森身上落下。
他像是死了一样，眼神有罗伊森第一次见到丽莎时，与丽莎眼底如出一辙的空洞，比其他大都会人过的还要没有希望。
他把一杯酒喝完了，罗伊森默默的又递了一杯酒过去。
他看了一眼那杯酒，默默的喝完，然后罗伊森又给他递了一杯酒。
这样，他一路喝到了9点，整整一个小时，这是他每天必须做的事情，等到喝完，他就默默的起身，摇摇晃晃走出了酒吧。
罗伊森也很平静，他快速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以免被撒玛利亚发现自己的情况。
等回到安全屋他才停下来，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男人能不能看懂他的暗示。
为了不让撒玛利亚发现，罗伊森不敢递给任何东西给那个男人，于是他提前挑了一个杯子。
杯上有一些英文字母，他每一次递给男人酒的时候，手指都会落在一个英文上。
他的手指上戴着一个戒指，戒指是TM给他的，告诉他，这是他们这些反抗军曾经使用过的标志物，是撒玛利亚并不知道的。
这动作非常隐蔽，又只在两人之间发生，就连角落里的监控器也不可能捕捉到。
他不知道男人醉醺醺的眼睛有没有看到罗伊森的暗示，却只能赌这一把。
就算男人看懂了，他也不知道男人会不会愿意为他冒险。
他心里不断祈祷，到了深夜也不敢睡。
而就在罗伊森失望的想男人是不是没看懂他的暗示，又或者是不是不愿意，就听见TM开口说：【着火了。】
着火了，罗伊森一下子站起身，他给男人拼出的词就是一个火。
罗伊森不敢停顿，他立刻召唤出克拉克。
克拉克速度快，罗伊森让他不要和撒玛利亚和他的那些机械守卫纠缠，只需要把人带回去就好了。
克拉克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再回来的时候，他带回了那个男人。
男人红着脸，脸上还有宿醉未清的红晕和过敏留下的红疹。
他看着罗伊森，又看着罗伊森耳朵上的耳机，半天后哆嗦着嘴说：“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过来找我的。”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说：“我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来的，那东西放在我这里，我每一天都是心惊胆战，我不怕死，就怕死之前这东西也没有被人拿走。”
“那东西在哪里？”
“……你能，你能给我把刀吗？”男人笑了一下平静的说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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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九十九章.旧大都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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