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是黑省本地人,在家里排行老二,家里孩子多不受重视,养成了一副内敛的性格。”
“我的父亲是荷城来的知青,人生地不熟,和我母亲结婚后很长时间生活都不怎么好,后来阴差阳错来到了雪城。我出生时家里条件好了一些,但赶上政策变化,东北的生存环境并不好,是靠着洗浴中心才能守住饭店。”
“从小他们就和我说,一个人可以学习不好,也可以没钱,但一定要诚实。他们甚至翻书给我取了这个名字。行藏,用舍由时,行藏在我。就是希望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可以认清本心,做真实的自己。”
李行藏看着眼前的墓碑嘴角的笑容讽刺,“可他们却没做到。”
“我的父亲因年轻时的事情身体不好,身上总有药味。同学的家长意外去世后我问他,你也会像他一样被装在盒子里吗?他说不会。可不过几个月,我从姥姥家回来后就没再见过他。”
“妈妈独自一人将我带大,性格从内向变得泼辣,可身体到底不如从前,我要带她去看病,她却和我说已经看过了,只要好好吃药就没问题。”
“我记得那是一个星期五,期中成绩出来了,我又考了第一。回家后关姨直接把我带到了洗浴中心,他们说妈妈回黑省办事了。可后来我才知道她早就去过医院了,癌症晚期。最后我只见到了她白布下的脸。”
“两个人,两次,我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都是骗子。”时间是一味良药,她从一开始的悲伤到埋怨,甚至是怨恨,最终还是变成了如今的平静。
可伤口虽然不再疼痛,曾经的阴影却会留在心里。
“谎言有时的确是个粉饰太平的好办法,但却会让人错过真实。平时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谎我可以不在意,但有些人、有些时候,我宁愿直面痛苦,也不愿意当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白痴。”
“哪怕有时候,谎言是更好的选择?”
“谎言就是谎言,最后结果如何需要我自己去判断,别人凭什么帮我做决定?”
于斯时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冷酷的李行藏,像是撕开了平时温柔核善的外表,暴露了内心真正的她。
怪不得她当时可以成功转换,要知道初拥成功本身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大多数人在濒死的时刻都无法保持清醒的意识,最后的结果就是沦为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在阳光下化为灰烬。想必当日没有白山奶奶的保护,她在荷城,甚至在云城就可以变为一只真正的吸血鬼。
真好看啊。
疼痛不会令她麻木,反而让她清醒,即使成为人们口中的吸血怪物也仍然可以保持本心。这样真实的光芒令她整个人闪闪发光,他几乎要被她的光辉照耀到流泪。
“我明白了。”于斯时看着墓碑,仿佛许下了什么无声的誓言。李行藏歪头看了他一眼,嗬,被教育得眼含热泪。
哎……也太漂亮了吧。李行藏眨了眨眼,将头缩进了围巾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走吧。”
距离除夕也就四五天的时间了,游客渐少,李行藏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索性将饭店休息的牌子挂了上去,号召老李家饭店员工和白山洗浴的人一起准备年夜饭。
何亦舒看着在后院穿着围裙挥舞爪子卸猪蹄的于斯时挑了挑眉,“老板,你和于警官和好啦?”
李行藏手里盘着莹润的嘎啦哈,白了她一眼,“我们没吵架。”
是,是。你们没吵架,你单方面碾压他。何亦舒心里吐槽,飘向另一边和魏春华一起择鸡毛。
东北人过年讲究四大件儿,就是过年餐桌上必备的四道菜:鸡、鱼、排骨和肘子。
鱼自然不必说,年年有余的意头华夏人都知道;吃排骨一定要是中间那段“顺排”,寓意新的一年顺顺利利;肘子可以做成酱肘子,也可以和其他猪肝、猪心、猪耳朵、猪舌头等用大铁锅“烀”熟,其实就是煮熟,切片后蘸蒜泥吃,意味着“走字儿”,就是走运的意思;一道鸡就更简单了,吉祥如意嘛!
像是李行藏他们家,不管是以前爸妈还在时还是后来跟着白山的大家,过年也一定会吃猪蹄,意味着“搂钱耙子”,而且前蹄后蹄也是有讲究的,当然,一头猪哪能都是前蹄,现在有的人家也不一定讲究那么多了。
“老板,这还有个四五天呢,咋这么早就开始预备了?”朱网奇怪地问道。他一向是在单位食堂吃年夜饭,或者直接就冬眠,还从来没经历过这些。
其他人干活,李行藏也没闲着,石大爷和李龙前两天就把架铁锅的油桶收拾好了,她把铁锅往上一放,开始烧水!
“朱警官这个就不知道了吧?”魏春华笑着说道:“过年要吃的冷盘、硬菜不是那么快就能收拾利亮的,怎么都得个一两天,通常年前这两天就得开始预备了,肉烀好了这两天就可以吃。像咱们家人多,过年准备的东西就更多,要是寻常人家,光老板买的这三头羊五头猪两头牛就得时候了。”
没错,别人家过年都是两三家合伙杀一头猪,李老板自己就将猪牛羊买全了,这还不算鸡鸭鹅这些。
“哎,没办法,谁让我家大业大。”李行藏看着紫貂在一旁嗑瓜子就来气,按理说小动物成精了之后都是吸收灵气和日月精华的,偶尔来一顿人类的食物调整下饮食就可以了,结果她家这些小动物不仅顿顿吃人类的食物,甚至有了灵力不怕吃撑,一个个都是大胃王。
“老叔,真就一点手都不伸吗?”李老板咬牙切齿地说。
“这么多人呢,还用得着我老人家?再说了,我这也没地下脚啊!”紫貂瞪大了眼睛问道。
李老板看着满院的动物尸体,对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凶案现场呢!
“没事,李老板,不过几只动物,很快就能解完。”于斯时挥舞着两只利爪,手下的一整头猪不一会儿就按照不同的部位分好。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他的手机铃声又换了,“李老板,正好水还没开,你帮我接下电话,在吧台上。”于斯时将另外一头猪拖了过来,用灵力固定好,指尖一划,猪血流进盆中,猪猪便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李行藏冲紫貂嗞了龇牙,拿起吧台上的手机,小屁孩儿?
刚刚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的少年声音便一连串地响了起来,“大舅,我爷和我奶又开始了,你在哪?我去雪城找你吧?!”
“儿子,你不回来过年正好,我也不和他一起过节,我和照青一起去找你!”电话那头一位女士的声音中气十足。“于景滔,你把我儿子骂走了,我也不和你一起过了!”
“是我把他骂走的吗?分明是他自己不孝!逆子!”
“你再说!”
“呃……”听着那头愈来愈激动的声音,李行藏有些尴尬,“你好?”
“……”听筒虽然被捂住,但李老板好歹也是个吸血鬼,少年的轻声对她来说和正常的音量也没什么区别,“奶!奶!是李老板!”
“什么?!”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扔了出去,下一秒李行藏就听见电话那边温柔地问道:“你好,我是于斯时的妈妈。”
糟糕,怎么感觉更尴尬了?
“阿姨您好,我是李行藏,于警官的朋友。”
啊!真的是李老板!我儿媳妇!徐女士激动地看向于照青,对那边偷偷竖起耳朵的父女俩翻了个白眼。
“你好你好!我听于斯时提起过你的。”
看着听到声音后急匆匆赶过来的于斯时,李行藏挑了挑眉,是吗?
于警官有些不自在地接过电话,见李行藏抱着肩膀靠在吧台上好整以暇的模样更觉得局促,“妈。”
“哎?怎么是你?藏藏呢?”
藏藏?李行藏莞尔,于警官的妈妈这么有趣呢?
“妈,我在雪城挺好的,等年后有时间我就回去了。”
徐女士翻了个白眼,有时间?等你有时间得什么时候?不过现在无所谓了,“没事,你在雪城待着吧,我觉得那儿挺好的,要不我去找你吧?”
“你过年不还要回老宅吗?”于斯时太知道她这想一出是一出的习惯了,淡定地说道。
“奥对……”徐女士听他这么一说有些灰心,“那你在那里可以多帮藏藏啊,要是有什么她想吃的你可以像上次一样——。”
于警官瞥了那边看热闹的李行藏一眼,“好的,我知道了,我先去忙了。”快速挂断电话后,于斯时看着她说道:“我把血都放在一起了,你要直接喝还是做菜?”
李行藏从吧台下面拿出一袋特情局补贴的“饮料”,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做菜吧,蒸血豆腐,上次于警官做得就不错。”
于斯时摸了摸鼻子,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老板,水烧开啦!”
“好!”李行藏将血袋扔进垃圾桶,“走吧,于警官,该忙了。”
东北话普及角:利亮:利整、干脆、完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4章 杀猪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