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文和的平稳人生开始脱离轨迹是从去年张荷去世开始。
母亲离开老家后身体素质极速下降,变得虚弱,她越来越瘦,越来越瘦,整个人好像坐进洗衣机开了缩水键。
直到去年,她的身体瘦到再也无法支持人体生活而离世。
看向病床上孱弱的母亲,项文和没有太大的伤心,他有些迷茫,没有了母亲他应该要怎么生活呢,接下来。
他可以去干母亲不允许的事情吗?他可以去做一直想做的事情吗?
天上的母亲会不会无法安息。
哈哈…世界上根本没有轮回一说吧。
死了就是死了。
死了就是没有。
意识消散,记忆丢失,骸骨化灰。
严厉让项文和无法反驳的教育促使项文和变成了一个矛盾体,他对母亲言听计从,甚至可以理所当然的接受她的死亡。
葬礼上,母亲教导过的学生流出的眼泪都比他这个亲生儿子多。
出席葬礼的群众,有眼熟的人,有根本不认识的人,大概母亲认识。
项文和跪坐在角落,祭奠的香火燃得旺盛,他望向母亲的遗照发呆。
“项大哥,这个给你。”有人在背后说话。
项文和动起发麻的僵硬身躯回头。
男人说的东西是一张被包裹严实的不明物体。
“什么?”
“我也不知道,外面有一个人让我把这个给你,他说他着急离开,啊…他还说,你最好回家再打开。”
项文和接过东西捏了捏,“好。”
触感像是一张照片,兴许是哪位同学给母亲拍摄的吧。
项文和想。
葬礼结束,项文和回到母亲的家,他趴在餐桌前坐了许久,才想起葬礼上收到的东西。
项文和撒开粗糙的牛皮纸包装,里面如他所想是一张照片,项文和仔细端详起照片,眼神一转一停的扫视所有人,奇怪的是母亲不在上面。
那么为什么要把照片给他呢?送错照片了吗?
疑惑中,项文和本想收起照片,可手倏地停了下来。理由是他发现了照片上的梅潘生。
梅潘生站在后排角落,眉清目秀,淡淡微笑,和项文和第一次见他时候一样,浑身上下尽是温吞样,瘦许多,较稚嫩。
他朝思暮想多年的人…
他终于见到真容了。
哎?我为什么会知道他是梅潘生…
照片上的人脸没有写名字,项文和的脑海里面关于梅潘生的一切全是虚影。
虚幻的迷雾,好似在瞳孔寻到梅潘生面庞那瞬被人快速抽离,深层的意识召唤起断片的大脑。
告诉他——他是梅潘生。
项文和激动起来,举起了照片不由自主地大力抓挠起头发。
说真的,他甚至想过梅潘生是不是不存在,梅潘生会不会只是他在母亲压迫下生出的第二人格。
空气中未散的纸屑飘荡在黄昏里将项文和团团包围,抓挠起项文和裸露的皮肤。
彼时的项文和尚不知道噩梦就此开始。
项文和鼻子轻轻吸动,纤维组织动荡起来,照片上梅潘生消失不见,从此梅潘生饥饿细菌,在项文和的胃里生根发芽。
自那天起,项文和心底深处的某些扭曲物质好似被湿漉漉的照片挖了出来,又或许是当时的项文和吃下了照片,照片一直在他的胃部扩大,扩大…不停扩大…
所以,他一直饥饿。
项文和深受饥饿折磨,忍受饥饿的同时,还有想要见到梅潘生的意愿格外强烈,碰巧老婆要和他闹离婚,项文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辞职,回老家。
找梅潘生。
梅潘生是否可以解决一切,项文和好像不怎么在乎,他就是想找到梅潘生,大脑和胃是如此说的。
他也不知道梅潘生会不会继续停留在这个镇子上,他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梅潘生当真在。
可是,项文和要和他说些什么呢…
喂…我想吃了你…怎么办?
会不会被他赶出去?
梅潘生看他嘴唇发白,犹豫片刻开口问,“你很饿吗?”
“你还记得我吗?”项文和精神恍惚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答非所问。
梅潘生把毛巾放回柜台旁边的红桶里,“记得,你是张老师的儿子吧。”
“是。”
“你要吃什么?”
“有菜单吗?”
“有,看看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你再晚来一会我就关门了。”
梅潘生拿起菜单,眼角挤出疲惫的细纹。
他站回项文和旁边,菜单塞进项文和的手下,项文和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围裙上的油烟味,浑身干柴烧透的闷焦味,指尖洗洁精的柠檬味。
衣服下白花花的肉味。
距离好近…歪个脑袋…肉就进嘴巴里了…
天呐…
项文和喉咙干涩,胃部又是一阵强烈的拉扯,**与理智交织,看不见的痉挛从胃部开始滑过全身持续到大脑,激起了意识的浓雾带。
平日善用的思考系统,清晰的语言表达,作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理解能力,统统开始混乱。
项文和一阵深呼吸后,疯魔般脱口而出。
“我想……吃掉你。”
梅潘生原地征住。
项文和喃喃自语起来,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或许他已经没有了意识。
咯哒!
面对项文和粗暴可怕的话,梅潘生按了一下手中的圆珠笔,笔尖缩回笔杆里,笔躺回梅潘生的口袋。
做完一切,梅潘生举起右手说了一句,“你忘了这个吗?”
项文和抬头:“什么……”
“我无名指缺失的半截手指关节在你肚子里,项文和。”梅潘生缓缓道。
梅潘生的语气里没有责怪,更像是,细细看去他的嘴角甚至飘起了项文和看不到的诡异笑意。
项文和的目光始终停在梅潘生的断指之上。
他一边看一边试图理解梅潘生的话,瞬间,心脏猛跳,血色蒙蔽上双眼,自此项文和正统的生活方式彻底被梅潘生打破了。
项文和想要作为正常人生活,和女人结婚生子,可偏偏梅潘生吸引走了项文和所有的爱。
项文和想要做个合法公民,偶尔帮助劣势人群,供社会赞扬,可现在梅潘生告诉他,他曾经吃过他的手指。
吃过他的手指…
梅潘生在说什么?
人生中竟曾有如此骇人的经历吗?
人类可以吃同类吗?
不…我是说…食人癖世界上可能大有人在,但…我…我居然有食人癖…吗?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高中吗?
他记忆坠入崖底的那段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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