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玥看了看远处的常九，又看了看手里的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时，温和的系统报幕声响起：
＜‘无名副本’已变更为‘斩天剑’＞
＜副本任务已更新＞
＜请玩家夏玥前往庙宇归还斩天剑＞
“还得还啊？”夏玥又对着剑开始嘀咕，“我还以为这真是我的了。”
还未来得及叹气，这剑就脱手自己飞到夏玥眼前。
剑身发出暗红色的光，忽得在半空中开始剧烈摇晃。
“你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讨厌我？”夏玥双手叉腰，气愤地背过身去，“那我也讨厌你了！我可不去送你了。要走你自己走吧。”
那剑又飞到夏玥眼前。
浅蓝色的光似乎在传达悲伤的情绪。
剑柄在夏玥手背上蹭了蹭，像是在讨好主人的小狗。
“我跟你讲，这招对我不管用！”夏玥一摆手，把剑推到了一旁。
斩天剑没招了，像小孩一样在地上撒泼打滚，弄的满剑是血泥脏水。
“脏死了！我更讨厌你了。”夏玥此刻已是开玩笑的语气。
那剑嗖的一声，又飞到夏玥眼前，剑身已是明亮如镜，映出夏玥深黑色的眼眸。
“除非...”夏玥眯起眼睛，嘴角勾出一抹笑，微微仰起头去看斩天剑。
那斩天剑立马发出粉色的光，在夏玥身前左右摇摆。
“御剑飞行你知道吗？我也想试试。”
斩天剑听懂了。
一阵白光过后，斩天剑变大了一倍，乖巧地移到地上。
“什么都好，就是这变身太晃眼。”
斩天剑长个似的又大了一倍。
“诶对对对，以后就这么变。”夏玥跳上剑身，一人一剑就这么朝着庙宇方向飞。
被裁得破烂不堪的白裙被风吹得乱飞，夏玥也渐渐适应了光脚踩剑的感觉。
半个时辰不到，斩天剑就带着夏玥来到了副本边界的庙宇。
夏玥踩着泥水来到庙前。
透过半敞的木门，却不见常九记忆里的菩萨像。
斩天剑率先溜了进去。
“我任务完成了吧，游戏还没结束吗？”夏玥本意是想问系统，与系统相似的音色却是从庙里的传来。
“倘若我说没有呢？”
夏玥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眼下连个可以夺取技能的目标都没有，武器...斩天剑啊。
可恶的斩天剑，虽然夏玥没怎么帮它，但夏玥也没怎么害它不是吗？这种时候怎么一点情谊也不讲？
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如果现在遇上敌人，只能站着等死了。
躺着等死也行。
有这个想法后夏玥蹲下手撑着地面，还未来得及躺下，一个一身素白的女人提着斩天剑出来了。
果然还是躺下吧，扭头就死比倒头就死好看点。
夏玥已经默认自己要重开了。
“我还会再回来的。希望下次能给个好点的技能，”夏玥越想越美，“简单的任务，通天代的队友，高级的奖励……”
“回来？”女人很疑惑，“你想到哪去？”
夏玥躺进泥水里，神情安详地继续道：“我哪也不去，给我个痛快，谢谢。”
“为什么？”女人把剑插在地上，慢慢走近夏玥，“我可不敢动你，如果你真的想死我倒是可以叫她来帮你。”
虽说是走，但女人的脚根本没有碰到地面，规律性地抬脚也完全是个假动作，准确来说她是在飞，只不过飞得很低。
“你是谁？”夏玥一听死不了，又从泥水里坐了起来，“她又是谁啊？”
恐惧褪去，夏玥更觉眼前女人美得惊为天人。乌黑的长发被一条红绳囚在身后，目光上移，却是对上了那双暗红色的眼睛。
见夏玥是如此反应，女人挑了挑眉，轻笑一声后，突兀的转移了话题，“我需要你替我见一个人，和副本无关，奖励是那把剑。”
夏玥一听，也不管其他的了，“当真？我不会有危险吧。”
虽然她刚刚已经接受了死亡的结局，眼下能获得如此神器的机会可不多，但给人白白当炮灰这种事她也不愿意做。
“我不要！”陌生的男声从女人身后传来。
夏玥循声看去。
原本插着斩天剑的地方站着一个约莫十岁的男童，似乎被女人的话惹得炸了毛，握紧双拳，凶狠地瞪着夏玥。
“我才不要跟着她，她连我的能力都看不懂！”男童快步来到女人身旁，紧紧抓住她的手，哑着嗓子苦苦哀求，“不要赶我走...求你了禾素...”
禾素叹了口气，用另一只手去摸他的头试图安抚他，“你不想去外面看看吗？”
“我不想，我和你在一起，永远留在这里也好！”男童泪汪汪的眼里倒映着的是万分无奈的禾素。
眼下无法立即说服他，禾素抬袖将男童变回斩天剑握在手里。
“你不会有任何危险，在你回来之前，我会和他说清楚的。”禾素将手又握紧了几分，但剑还是在颤抖。
禾素的指尖触碰到夏玥眉心的瞬间，一股冰凉的气息涌入。
夏玥感觉自己的五官轮廓似乎在微妙地调整，周身的气息变得陌生而内敛，甚至连她自己都感到一丝疏离。
禾素轻柔的嗓音令人一再放下戒心，“放心去吧，一切按照你的意愿回应她即可。”
她的动作幅度很小，却有很强的作用力，这一推让夏玥猛得往后倒去。
原本灰蒙蒙的天空在眨眼间变幻，她落入一片黑漆漆的怀抱，却无丝毫温意。
“你觉得这样的初见方式令你印象深刻吗？”与禾素相似的音色，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
冷冰冰，命令的语气。
什么样？这样？
“深刻。”
非常深刻。
这句话过后，她被从怀里拉了出去。
不知从何而来的寒冷令夏玥打了个哆嗦。
待到眼睛适应眼前的黑暗，一个和刚刚禾素极其相似的模糊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你永远只有这一个答案吗？”
这一问夏玥有些懵，她答了很多遍吗？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禾素”猛地转身向前走去。
场景开始随着“禾素”的移动而变化，直至她转身坐下，这种变化才结束。
宝座上的身影抬起眼，暗红色的瞳孔扫过夏玥，在那双她曾无比熟悉的眼眸上停留了几乎无法察觉的一瞬，随即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仿佛在说“又是这种无聊的把戏”。
“我累了，今天就这样，你下去吧。”
“禾素”扶着额闭上了眼。
夏玥还是没明白，但身体不受控制的鞠躬，转身推门而出。
意识渐渐模糊，疲惫攀上肩头，她眼一黑倒下了。
再次睁眼，夏玥躺在陌生的床上，心脏仍在狂跳。那个女人的眼神……除了冰冷的威压，似乎还有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深不见底的疲惫与失望。为什么她会问出那样的问题？仿佛她们之间，早已有过无数次失败的开始。
眼前纯白的天花板上除了一盏白炽灯再无多余装饰。
她转头想要获取更多信息，对上的却是那男童鄙夷的目光。
“再不醒我都以为你死了。”
“这是哪？”夏玥从床上坐起来。
“上层区。”男童站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我们刚刚在哪？”夏玥下了床，身上的衣服是进游戏时穿的那套运动装。
“下层区呗！你上过学吗？这都不知道。”男童刚转头要去嘲讽夏玥，却被夏玥一屁股顶到另一边。
“呦呵，你一把剑还上过学？”
夏玥惊叹窗外的景象时不忘回击“斩天剑”。
“你懂什么？我还考过第一名呢！还有，我有名字，我叫詹天戬。”
“你说话咋还有口音啊，斩天剑就斩天剑呗，粘天捡。啥时候的第一名，幼儿园啊？”夏玥开始在房间里转。
“是先有詹天戬才有斩天剑的！”詹天戬冲着夏玥跺了跺脚。
把自己脚跺疼了他也硬气的一声不吭。
“哦~那我以后叫你粘天捡。”夏玥打开柜子，空无一物，失望地把柜门甩了回去。
“幼儿园是什么？”
“连幼儿园都不知道，还上过学。”夏玥啥也没找到，无奈坐回床上。
詹天戬把椅子搬到窗边坐下，趴在窗前，小小的脑袋贴着手背轻轻摇晃，“禾素教我的，教了我六年。”
这么看，詹天戬真像一个小孩，“她教了几个人...几个剑啊？”
“一个，我是人，变剑只是我的技能。”
“我看你挺贱的，不用变。”夏玥被自己逗笑了，捂着肚子在床上滚了两圈。
詹天戬坐着不动了。
夏玥等半天不见他回怼，走近后半蹲在詹天戬身旁，只见两行泪顺着他的脸颊流到手背。
两人对上了目光，詹天戬水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悲伤，他用力的吸了吸鼻涕。
“我开玩笑的，你别哭啊！”夏玥慌了，她最烦小孩哭了，但这件事错在她，她又不得不去哄。
“我想禾素。”詹天戬呜呜咽咽。
“那我带你回去找她，我不是一定要你做我武器...伙伴的。”说完夏玥就开始发愁，她根本不知道去哪找禾素。
“她其实是真不想要我了，但是怕我伤心，就编了个借口让我跟着你对不对。”詹天戬抱住夏玥脖子放声痛哭。
夏玥把他抱起来，拍背安抚。
她走后两人说了什么她无从得知，禾素对詹天戬是怎样的心情她更无从得知。
她无法给出答案。
詹天戬哭声小了，他贴着夏玥耳朵说：“我想听睡前故事。”
夏玥把詹天戬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讲的却是刻舟求剑的故事。
没想到给詹天戬讲哭了。
“那把剑要是知道了还有人在乎他，他肯定很高兴吧。”詹天戬又想到自己，哭得更大声了，“禾素不要我了！”
夏玥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拳，“臭小子你不是说自己是人吗，咋现在又把自己当剑了。”
詹天戬捂着脑袋缩进被子里。
被子里的哭声闷闷的。
夏玥呼出一口气，伸出手，隔着被子轻拍他的背。
哭声停了，规律的呼噜声传来。
夏玥拉上窗帘后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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