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骆寸步不让,关佑海有所顾忌,俩人辩着辩着险些动手打起来,好在是关家里头适时传出一声呵斥——
“闹够就散了,别叫客人瞧了笑话。”
田骆脸上的怒意一滞,随后冷着脸拂袖转身离开。
“抱歉,让你们受惊了。”关佑海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诸如今日这般田骆拦路与人乱说的事儿不是一次两次,但这次他明明将消息瞒得紧,却还是不知道田骆是怎么知晓今日有人要登门,特意在此将人堵住胡说。
姜醉儿干咳一声,正了正脸色,“没事儿,我们没被吓着。”
虽然她很想把瓜吃完整,但现下时机显然是不大合适。
“那就好那就好,请,前头这儿就是我家了。”关佑海瞧姜醉儿二人好像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心下顿时暗松一口气,引着两人往家去。
关家祖上就是猎户,一代一代攒下来的家底,到关佑海这一代已经算得上是富裕,房屋修的是青砖瓦房,一进门便是超大的铺了青砖的院子。
院子里左侧一角立了不少的木桩,想来是用于训练。
关父关烈负手站在院中,见儿子把人引了进来,目光先是扫过姜醉儿,后定在裴境尘身上,眉头一皱。
太瘦了。
“你几岁?”
裴境尘敏锐地察觉对方对他不大满意,唇角顿时向下一撇,“九岁。”
“大了点,现在开始学基本功有些晚,而且你太瘦了,以你的力气怕是连弓都拉不开。”关烈不是那么想收裴境尘为徒了。
裴境尘不服气,“谁说人瘦就一定没有力气?”
他可是曾经以一敌三不落下风,力气怎么可能小?!
“我说的不对?”关烈懒得废话,径直扔给裴境尘一把他自己亲手做的弓,“试试,若你能拉开,那我便收回我的话。”
裴境尘手忙脚乱接住对方扔过来的弓,顿时觉得手上一沉,这弓还真有点分量在,他没碰过弓,自然不知道怎么挽弓拉开射出箭矢,可没吃过猪肉,难不成他还没见过猪跑?
“尽力就好,不要勉强。”姜醉儿后撤两步,给裴境尘让出空间,这拉弓放箭的事儿,她也帮不上忙。
裴境尘点头,生疏地取箭撘弓拉开,朝不远处的木桩子射去,他拉弓放箭完全没有任何技巧,全凭蛮力,这一箭不出意料之外地射了个空,但关烈扔给他的弓,他好歹是实打实拉开了。
“力气倒是还行。”关烈挑眉难掩意外,看来是他看走眼了,“方才你们来时也听到了田骆与你们说的话,你们对此怎么想?”
姜醉儿没开口,以眼神示意裴境尘作答,毕竟要拜师的是他,不是她。
如果事事都是她顶在前头,那依着方才他们所窥见的关烈脾气,怕是会直接把他们给轰出去。
“富贵险中求,不论是作何行当都一样。”裴境尘不躲不避迎着关烈的目光,他所言皆是发自肺腑,绝无半句虚言。
关烈一怔,神色蓦地有些复杂,他倒是看得清,就是不知实际遇上之后,他的想法是否还是和现在一样。
“我关家规矩,凡是拜师,须得住在关家,一月仅有三日能回家,若你能接受就留下,反之现在就可离开。”
姜醉儿眼睛一亮,“这是……答应收他为徒的意思?”
“嗯。”关烈干脆,他看得上就是看得上,只要裴境尘点头,就算裴境尘什么拜师礼都没带,他也允许裴境尘直接磕头拜师,给他敬茶。
裴境尘脸上没有丝毫能拜师的喜悦,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若拜师就得留在关家,一月才有三天能回姜家,一时心中有些不愿。
“我……”
“关大哥,这是我给境尘准备的拜师礼,请你务必收下!”姜醉儿二话不说把手里拎着的鸡和竹筒酒塞进关佑海手中。
关佑海:“……”
“你怎知他拜师一定成,特意连拜师礼都一起带了来?”关烈觉得好像哪儿不大对劲,但一时却又说不上来。
姜醉儿笑答:“不论成与不成,我们登门拜访不可能空着手来。”
“你这小丫头算盘打得倒是精。”关烈琢磨过味儿来,顿时没忍住多看了姜醉儿一眼。
拜师不成,这鸡和酒就是普通的登门拜访礼,反之则可直接作为拜师礼,一礼两份用处。
“早知如此,我该拖一拖,再赚一份。”
姜醉儿笑容不变,“关师父瞧着可不是那般人。”
“哦?何以见得?我这可都把目的说出口了。”关烈好奇。
姜醉儿不答反问:“贼会把自己是贼几个字写脸上?”
“哈哈哈这话在理。”关烈毫不遮掩自己对姜醉儿的欣赏,他很久没见到活得这般通透的人了,“小子你还愣着干什么?怎的?不想拜我为师了?”
裴境尘深呼吸,把牙一咬,便弯下双膝,结结实实给关烈磕了三个响头,“师父!”
另一种活法的路已经铺好摆在他的面前,他不能,也不许自己因着不舍就拒绝踏上去。
“还差一杯敬师父茶。”关佑海话罢笑着进屋去倒了一杯他们自家中的粗茶出来,送到裴境尘手上。
裴境尘接茶规规矩矩给关烈敬茶,“师父请喝茶。”
“好徒儿。”关烈接茶一饮而尽,正好这会儿他口渴,“看你没带换洗衣裳等物,为师允你回去三日时间准备,你三日后再来。”
裴境尘难掩惊喜,两眼瞬间亮得惊人,“多谢师父!”还能再多三天待在姜家总比一天都没有得强。
“如此,我们就不叨扰了。”姜醉儿也觉得好,不然什么准备都没有便将裴境尘留在关家,她很难放心。
关烈想了想,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漏了一件事儿没说,刚喝下去的茶水顿时变成了苦水,脸色一变再变。
“咳,这上私塾念书要交束脩,我这儿虽不是私塾,但也是正经教人本事儿的地方,不可能白教,何况他要住在我关家,吃喝我关家也不包,所以他一个月待在这儿拢共就要花上一两银子。”
“方才我忘了说,非是故意诓他拜了师才说,如果你们接受不了,那就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姜醉儿面色不改,“这是应当的,我们能接受。”
“成,那便三日后,他人过来时再把束脩带来。”关烈松了口气,“要是你们自带了大米,那还可再减二百文。”
姜醉儿乐了,“那敢情好!”
八百文一个月学猎户手里的本事儿贵是贵了点儿,但进学堂认字走科举更贵。
不过,人总还是要认字好些,便是不为着那科举当官,认字于生意场上也有大用。
等裴境尘每月回家那三日,她再教裴境尘认字,万一裴境尘悟性不错,还能再多一条光明路。
裴境尘忽而觉得自己后颈感到了一阵凉意,就像曾经他被人盯上算计时的感觉一样,惹得他不禁皱了皱眉,他都背井离乡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还能有谁会算计他?
“你俩留下来一道儿用饭,正好尝尝我的手艺。”关佑海二话不说就去把姜醉儿带来的鸡宰了。
姜醉儿和裴境尘推拒不成,只能留下。
没想到,关佑海的厨艺竟是不错,两人本想矜持些,但刚一吃上,他们便没控制住。
“关大哥这手艺去县里头开个饭馆也是使得。”姜醉儿商人思想,几乎在吃上关佑海做的饭的瞬间就设想了他在县里开饭馆会如何。
即便不红火,那也绝对不会亏。
关佑海眉峰一挑,边说边动手给自己和爹倒了杯姜醉儿俩人带来的酒,“我还真在县里头开了间小饭馆。”
“咦?这味道好像我在县里头偶然喝到的一种酒?”他惊讶地端起碗喝了一口,没错,不仅酒香闻着像,就连入口的味也是一样。
“前段时间县里头多出来一种果酒,很是受欢迎,不少人都去酒馆问有没有卖,那酒莫不是?”
姜醉儿意外,“如果你说的果酒是用竹筒装着,且是姜二家的两个女儿卖的,那就是。”
“还真是!”关佑海想到这酒要是能在他的小饭馆里上,仿佛就看见银子在朝他招手,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果酒你手里头现在可还有?”
姜醉儿闻弦知雅意,当即就知道关佑海在打什么主意,“酒有,但这酒价可不会因为你是关师父的儿子而有所改变。”
“我是我,他是他,在这上头,我们各论各的。”关佑海也没想借着他爹现在的身份关系和姜醉儿杀价,他真要这么干了,那他们两家不是结缘,而是结仇。
姜醉儿暗松一口气,立即和关佑海到另一边商谈合作,幸好他识趣,否则她就有点难办,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这头两人谈合作,那头师徒俩开启了一问一答。
关烈没花多少功夫就把裴境尘的底子给探了个干净,心中对裴境尘这个徒弟更是满意了。
双方宾主尽欢,姜醉儿和裴境尘离开关家时,眼里都是笑意。
二人回到长原村,接上姜石往家去。
不想家门一开,扑面而来的酒香瞬间叫三人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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