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奶，那我这就收拾收拾跟您去老宅了？”姜醉儿装作没看出来苗珍的绿脸。
苗珍顿时急了，“不用！”
“你既然病了，那让阿石跟我去就行了，我再另外找个同阿石一起。”苗珍生怕自己说慢了，就真让姜醉儿顶着这张脸跟自己回老宅。
姜醉儿叹了一口气，摇头说：“可是阿石脸上也长了这些红疙瘩，她身子弱，长的红疙瘩比我还多。”
“真假？”苗珍怀疑姜醉儿在驴她，“若阿石也长了，那她怎的没出来让我瞧瞧？”
“自然是起不来了，这不，我来开门便是想问问阿奶能不能让我先去把老瘸头请来给阿石看看，再去老宅。”姜醉儿一本正经，说得有板子有眼的。
苗珍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我看你们姐妹二人就是见不得你们堂兄好！”
“这话说的，咱们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我们哪能啊，可这病说来就来了，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不是？”姜醉儿委屈脸， “又不是我们想的，阿奶你说那话也太过伤人了。”
苗珍莫名觉得姜醉儿的前半句有点耳熟，片刻后想起来那不就是他们曾经都挂在嘴边说过的话么，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嫌我说话伤人，有本事你们立即把病治好啊！”
“兵来如山倒，我哪有让它立即好的本事儿？”姜醉儿想了想，朝苗珍伸出手，“ 不然阿奶贴补给我点银子，我上县里药堂找个正经大夫瞧瞧？”
“县里药堂的大夫医术比老瘸头好。”
苗珍二话不说，捂着自己的钱袋子扭头就走，“你想都别想，我没钱！”
“下定你们这样去不了，那就下次你堂兄成亲时你和阿石来家里沾沾喜气。”话罢，她人已经走出老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身后有猛兽在追她呢。
姜醉儿憋了许久，直到视野里再没看到苗珍的身影，才弯唇笑了出来，“姜桦成亲的喜气，谁爱沾谁去，反正我们不去。”
单论苗珍非要她们去的态度，她都知道去了绝没有好事儿，傻子才上赶着给老姜家送菜去！
“阿石，可以出来了，我们上老瘸头那儿看看。”姜醉儿脸上那些红疙瘩不痛不痒，但到底是长得有点多，还是找人看看安心些。
姐妹俩关好门便往老瘸头家去。
姜醉儿的脸一路上没有遮掩，逢人就指着自己的脸解释她不是不去帮姜桦下定的忙，实在是脸上长了很多红疙瘩去不了。
末了还添补一句：“这些红疙瘩一夜之间冒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传染性。”
顿时把好奇的人给吓得一退三步远，他们可不想被染上，那么多的红疙瘩长脸上也未免太难看了，万一以后好了还留疤，那脸可就真的全毁了。
老瘸头一开门对上姜醉儿的脸，立时就被吓得眼皮子狂跳，双脚不自觉往后撤，“你这，你这脸咋成这样了？”
“不知道啊，所以来找您瞧瞧。”姜醉儿险些没绷住笑出声儿来，她这也算是亲眼瞧见了一回大夫怕病人。
老瘸头意识到不对，干咳两声缓解自己的心虚，可眼神仍是飘忽，不太敢盯着姜醉儿的脸，“我？我就是个半桶水的赤脚医生，你这，我看不了啊！”
“要不，你上县里药堂瞧瞧？”
“无妨，您先看，半桶水也比我们一点儿也不懂的懂得多些。”姜醉儿盘算过，她们现在去县里药堂找大夫不合算。
这红疙瘩就长她脸上，与她同睡的姜石一颗都没长，甚至过去这么长时间也没有长出来的趋势，它大概率就是不传人，只是叫人瞧着可怖。
老瘸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二字，他是真挺不想看的，毕竟但凡有个什么万一，首当其冲被染上的就是他。
“我真的不行，你还是去县里药堂吧！”
“叔，我俩没那个银子去县里药堂看，您就可怜可怜我俩吧？”姜醉儿眼巴巴看着老瘸头。
老瘸头没扛住，一下子就心软了，把牙一咬，说：“那，那，你把手伸来，我，我给你看看。”
“谢谢叔！”姜醉儿忙不迭伸手。
老瘸头带着迟疑的手搭上姜醉儿的脉，须臾神情一松，还好还好，没有传染性。
“你这就是内热，又碰了什么不干净东西才长的这些红疙瘩。”老瘸头撤手，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姜醉儿的脸。
这整个长原村谁不知道老姜家在盘算什么？
只能说老天爷都站在姜醉儿这头，好巧不巧就是在姜桦下定的档口让姜醉儿内热反应到了脸上，肉眼瞧着可怕却不传人。
“你回去把家里清一清，吃点下火的东西，过几天应当就会好了。”
“那敢情好。”姜醉儿松了一口气，弯唇笑出来，眼底带着狡黠，“叔，我想再麻烦您件事儿，不知可不可行？”
老瘸头双眼一瞬间瞪大，警惕地盯着姜醉儿，“何事？先说好，我不干伤天害理的事儿！”
“当然，我像是那等会干伤天害理事儿的人么？”姜醉儿乐了，抬手比划：“叔你放心，真就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儿而已。”
老瘸头既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说：“你先说是什么事儿。”
“我们回去后，要是有人来问叔，我脸上这些红疙瘩怎么回事儿，劳叔跟他们说我这红疙瘩没好之前都有传人的可能性。”姜醉儿想找段时间不被他人打扰，静心酿制新酒，现下用这个做借口就刚好。
老瘸头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姜醉儿的打算，松口气的同时又没忍住瞧了瞧姜醉儿，她这脑子可真好使，其他人乍见自己脸上长了这些红疙瘩都快被吓死了，哪儿还能想得出来可以利用它们做文章？
“这事儿我可以答应，不过你得想清楚后果，你脸上这些红疙瘩能传给旁人的消息若是传开，保不齐整个村子的人都会对你喊打喊杀。”
姜醉儿笑意不变，“那如果再加上叔你能治我脸上这些红疙瘩的消息呢？”
“！！！你说啥？”老瘸头双眼立刻就睁大了，同时心跳加快，姜醉儿这妮子到底知不知道她的提议意味着什么？
“那可是能传给旁人的病症，你说我能治，以后我还能是赤脚大夫？”
姜醉儿挑眉意有所指，“您可以不是，难道您甘心一辈子到入土那日都还是个赤脚大夫？”
当然不甘心！
老瘸头不可否认，自己很可耻的心动了，即便他自己在医术一道儿上实际上就是半桶水的本事儿，但他就是想成为像那些在药堂里坐堂的正经大夫一样的大夫。
“我……”
“人生那么长，我们只要想要，就去拼尽全力，结果交给时间，叔对自己能成功没有信心吗？”姜醉儿言语间满是诱惑，看着老瘸头的目光里全是‘看好’。
老瘸头瞬间觉得他浑身的热血都被激发，“你这话说的确实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那咱们说定了啊，叔你加油。”姜醉儿目的达成，赶紧拉着姜石离开，免得老瘸头反应过来后后悔答应帮她。
很快，姐妹俩就没了身影。
老瘸头本能关门，扭头去拿他那破旧的半本医书翻开，刚看两行，脑子就是一晕：哎，这是什么字来着？
“造孽，我方才都点头应了什么？！”
不出两刻钟，果然就有人问上老瘸头，姜醉儿脸上的红疙瘩怎么回事儿。
自己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头也是他自己点的，老瘸头为了自己的老脸也只能硬着头皮照姜醉儿的交代说。
甭管老瘸头那些话传出去有多少人信，至少听到那些话的人心中都会有所顾虑，除非真是不怕死的，才会想办法去验证老瘸头的话是真是假。
话传到苗珍耳朵里，还吓得苗珍立即去找老瘸头开药吃，她大孙子下定之后的婚期不远，她可不能被姜醉儿这糟心玩意儿给带累病了。
老瘸头没辙啊，只能随便给苗珍开了点平时就可以吃，不会伤身的药，让苗珍有点心理安慰，再隔三差五去姜醉儿姐妹俩家中做做样子。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姜醉儿在老瘸头的医治下没有传出任何‘好转’。
“你到底行不行啊？”眼见还剩下半个月时间就到自家大孙子成亲的日子了，姜醉儿还没好，苗珍急得嘴上长了燎泡。
老瘸头恹恹看了一眼苗珍，“你行你去啊，或者你出出血，给醉儿一笔钱，让她上县里瞧去！”
“你！”苗珍老脸一黑，她要是能那般豪爽出钱，这会儿还至于给自己急出燎泡来？
“不出钱就给我耐心等着。”
彼时，姜家西屋——
姜醉儿摩拳擦掌揭开两个大缸中的一个，她小脸上光洁白皙，先前长的那些红疙瘩显然是已经大好。
沉重的木盖揭开瞬间，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姜石下意识深吸了一口酒香，顿时就给香迷糊了。
“阿姐，这是什么酒？好香啊，我还没喝，但好像都有点醉了。”姜石两眼迷蒙，彷佛下一秒便会醉倒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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