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学是什么。
我听不懂。
不是学术语言晦涩难懂，而是我要补的话可能要从牛顿那个时候补起来了。回家以后我偷偷查了查量子力学，看了一堆人的名字就记住一个薛定谔，因为他有猫。
怎么会有人不知道B站啊，我的天，以后真的没法跟年轻人玩梗了。
江家琛先生的学术研究内容可能终我一生都无法理解，但我作为后人切切实实享受了先生研究成果的福利。没有江先生那一辈的科学家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回到祖国，我们今天过的也许还是贫穷落后、任人宰割的日子。
科技强国确实不只是一句口号。
这个时候就会觉得很丧气，百无一用是书生。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是医学生那情况会不会和现在完全不同？但是历史是不能假设的，要过好现在的每一天。
写完这个本子要不然给自己放几天假吧。再去学校烦叶恒江几天就不去了，他也很忙。
最近总是梦到林洛，这不好，可能我真的需要休假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乔林就赶到了T大物理楼，敲响了叶恒江办公室的门。等了几分钟没人回应，乔林掏出手机给叶恒江发微信。
“乔编，我今天在家工作，你有需要就来我家吧。”
乔林自己作为一个自由职业者，每天除了出差就是去办公室办公，他想象中的需要上班的人一定是天天在办公室里坐着的。没想到现在大学教授告诉他：我一周去学校一天就可以了。
乔林昨晚吃完饭送叶恒江回了家，他手机的打车软件里还留着记录，干脆打了辆车直接去了叶恒江家。叶恒江家在一座当下很流行的酒店式公寓里，访客需要被管家引领上楼。乔林坐在大堂等管家的时候，遇到了三拨网红，其中有一拨人还认识他，特热情地上来拉着他的手使劲摇。乔林这人属实有点记不住人，可能人家在哪个剧的片场客串时见过他吧，他也就顺势跟人家寒暄了两句。
直到他被带到叶恒江的房间门口，他才猛然想到，这公寓住的都是网红啊？
这时，房间门打开了。
叶恒江坐在电动轮椅上，给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用换鞋了，我家没有备用拖鞋。”
乔林也就没跟他客气，径自走进了叶恒江家。
客厅空空荡荡的，只摆了个书桌在一侧。叶恒江指了指客厅仅有的一把椅子：“乔编剧坐，我坐轮椅。”
乔林内心忍笑忍得辛苦，还是乖乖坐下了。叶恒江从厨房拿了两瓶矿泉水出来，一瓶递给他，一瓶自己拧开喝了几口。
“我们接着昨天的进度继续吗？”叶恒江掀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我昨天回家以后整理了一下江先生的生平，发给你当个参考吧。”
乔林欣然接受了叶恒江整理的文档，并且提了几个问题，不自觉就聊到了中午。
乔林看了看时间，他下午要赶着去给一个八字还没一撇的项目开会，但叶恒江帮了他一上午，他不请人家吃个饭真的说不过去：“叶教授，咱们点个外卖吃吧？我下午有点事情，请你出去吃饭时间就来不及了。你想吃啥我叫外卖。”
叶恒江看了他一眼：“不用，我可以自己做饭，你吃我就一起做了。”
“太……太麻烦你了吧？”乔林还没来得及说完，叶恒江就开着轮椅去了厨房。
“不麻烦，不太好吃，你忍一下吧。”
乔林在别人家哪好意思真的践行“君子远庖厨”？他赶紧跟着叶恒江进了厨房。叶恒江看他进来了，也就理所当然地指挥他：“乔编帮我把西蓝花洗一下。”乔林虽然不会做饭，但是掰一掰西蓝花还是会的，赶紧掰了一棵西蓝花并且洗干净了。
叶恒江弄了些玉米粒、青豆、胡萝卜条还有西蓝花块，把它们一股脑丢在锅里用水煮，然后他又拿出一个平底锅，把切成小块的鸡胸肉放了进去。
“欸，你没放油！”
“没事，这样吃健康。我最近运动量不足，就要这样吃。”叶恒江一边说，一边看鸡肉的火候，看差不多了，挨个翻了一遍，又加了一点水，盖上了盖子，“我做饭很快的。”
是真的很快。
一共也就做了二十分钟，有肉有菜就上桌了。
叶恒江递给乔林一个黑胡椒瓶：“你觉得没有味道就自己加。厨房还有很多别的调料。”
乔林磨了点黑胡椒在鸡胸肉里：“没事儿，我吃饭不讲究，有的吃就不错了。”
乔林其实挺过意不去的，自己仿佛跑人家家里白吃白喝来了：“实在对不住，下周你下课后我请你吃饭吧。
“你这个轮椅想弄到学校去挺费劲的吧，我让我助理来帮你？你想出门提前跟我说一声就行。
“你自己这样挺费劲的吧，要不我帮你请个小时工？”
“乔编剧，不用不好意思。你实在过意不去，一会儿给我帮个忙吧。”叶恒江笑了笑。这笑不像他往常只是客气地笑一笑，这笑是因为太聪明，一眼看穿了乔林的窘迫，倒显得叶恒江比往常鲜活了很多。
乔林不等叶恒江吩咐，吃过饭就赶紧收拾桌子。“不用洗碗，你放洗碗机里就行了。一会儿帮我去二楼拿两本书下来吧。”
乔林这才注意到叶恒江家玄关后面有个小小的楼梯，难怪他上下楼那么灵活，比他在平地拄拐走得更好，原来是练出来了。
“你拿着手机上去。”叶恒江指了指乔林放在书桌上的手机。
“没事儿，也不会这几分钟就有人给我打电话吧。”
“我把书名发你微信上了，你对着书名找吧。楼上左手边是书房，我的书都按首字母顺序排列的，很好找。”
乔·书籍胡摆乱放爱好者·林听到书都按首字母顺序排列简直惊呆了，他内心阴暗地揣度着叶恒江一定没有几本书的时候，推开了叶恒江书房的门。
失敬了。
叶教授的一大个“顶天立地”的书柜靠墙站着，乔林走上前去，发现叶教授不仅有很多英文书，甚至还有《唐诗三百首》《古文观止》这类古文经典。乔林拿着手机对着书柜给叶恒江找了他需要的书，果然要带手机，果然是自己完全不认识的英文单词呢。
乔林自打意识到自己和物理学八竿子打不着之后，心态已经放平了，正所谓“他强由他强，明月照大江”。人生嘛，总要有一点摆烂精神在的，我就烂你能拿我怎么样？
他把书递给叶恒江：“我先走了，你忙吧。最近也不会太麻烦你了。下周一去学校找你吃饭。”
叶恒江乖乖坐着点了点头。
“欸，你要睡觉怎么办？”
“上楼呀。”叶恒江回答得理所当然，顿了几秒，“我可以的，你知道的，我上楼上得可好了。”
乔林点了点头：“行，有事儿别跟我客气哈，下周一见。”
乔林打车到了要开会的办公楼楼下，看了看时间还早，就先进了楼下的星巴克点了两杯星冰乐等萧淼淼。
萧淼淼没过几分钟也来了，接过星冰乐吸了一口：“老大，你干吗来这么早？”
“我上午去找叶教授沟通那个物理学家的本子去了。他还把我问的问题整理成了一个文档，我转你邮箱了，明天我们俩讨论一下，这个本子要赶紧写。”
“叶教授是谁啊？T大给你安排的咱们的物理知识指导？”萧淼淼嘴里叼着纸吸管，眨着眼睛看着乔林，“江先生的生平我查过，感觉他的研究理论我都看不懂哦。”
“对，T大给安排的物理知识指导。欸，你认识的，就是我们在横店送医院那小帅哥。”
“哦～”萧淼淼千回百转地“哦”了一声，“难怪你这么勤地往T大跑呢，原来是色令智昏。”
“说什么呢，这种剧本一定要严谨，献礼片拍成现眼片就丢人丢大了。原作是个大二的小姑娘，其实写得还行，就是作为献礼片不太够格。”
“老大，岔开话题干什么？接着聊聊叶教授？”
乔林摇摇头：“叶教授正经人，不能调戏正经人。”
“你不正经吗？你找的不正经的都跟你长久不了，为什么不找个正经人试试？”
“你拉郎拉上瘾了？”乔林指了指萧淼淼，“生活又不是写小说，不是时时刻刻都要谈恋爱。”
“可是那个小帅哥好帅啊，又年轻又帅。我最喜欢看年下了。”
“那我明天就跟方准复合，你是不是又开始嗑年上了？”乔林翻了个大白眼。
“那你就今天去复合吧，我明天就给你俩定新婚礼物。”
“快喝！喝完上楼开会。”乔林恼羞成怒地用吸管戳了戳杯底，“带电脑没？一会儿开会你就写剧本吧，快写！周五给我初稿！”
这下换萧淼淼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乔林把这个剧本给萧淼淼倒也不全是偷懒，他这一周全是会，打着车全北京转悠，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写。
结果周四的碰头会就遇到了方准。
这个本子其实是乔林两年前写的了，本子卖掉后不需要编剧跟组，他也就没注意后续。结果今天才知道，这本子刚开机，且开机开了一半男二因为吸毒被抓了。
公关，发声明，索要赔偿，打官司这些事自有公司的人来操心，剧组的当务之急是要换一个咖位和演技都够的男演员来进组。
咖位和演技够的大多不同意出演男二，也不知道谁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联系了方准，可巧方影帝最近无戏可拍，说可以开会聊聊剧本和角色。
剧组怕方影帝嫌弃戏份太少，一边跟方准经纪人承诺可以改剧本加戏，一边就拉着乔林哭诉：“乔编剧，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改戏加钱我们给，但求一个快字。”
乔林开会前还不知道剧组属意方准，嘴上没把门的：“什么咖位啊要加戏，我给他改成男一好不好？”
乔林等到遇到方准才知道人不能随便说嘴。
方准见他来了，朝他点了点头，别无二话，乔林干脆连头都懒得点：“你要加戏？”
方准挑起一边的眉毛：“谁说我要加戏了？”
乔林朝制片人撇了撇嘴：“昨晚求了我半小时，让我给男二加戏呢。”
方准嗤笑了一声：“昨天可能我经纪人提了一嘴吧，别搭理他们。该怎么拍怎么拍。”
乔林没有那么乐观，制片人为了清洗男二为剧组带来的负面影响，没准儿会要求整个剧本大改，乔林不是不能改，只是他现在还有江家琛的本子压着，就怕通宵不睡都忙不过来。
手机亮了，弹了一条方准的微信——
最近很忙？我看你那表情都快把老子很忙没空改剧本写在脸上了。
乔林按熄了手机屏幕，对着天翻了个白眼，揉了揉脸，假装无事发生。
其实都是老熟人了，制片人也没过多客套：“乔编剧，剧组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你入行这么多年了，救场如救火的道理我也不用跟你讲了，眼下就是看看剧本怎么修改一下。”
乔林还没说话，方准先开了口：“剧本我看过了，本子挺完整的，我觉得不用大改。”
方准这话说完，会议室一时都安静了。乔林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个沉默。
“救场如救火没错，这确实是我写的本子，我有责任改。”他上下打量了方准几眼，“原来本子里摄政王的人设要温和一些，所以最后他谋逆篡位失败了，败在了自己不合时宜的心软上。方准的气场太强了，而且他拍古装再减一点肥，整个人的气场会更加强，如果你们不打算换男一的话，这个剧本要改起来可能是个大工程。”
先礼后兵，漂亮话说完，乔林话锋一转：“方准要减肥怎么也得一个月以后才能进组，要不你们先考虑一下男一要不要换，我们再来商量剧本要怎么改？”
“乔老师！剧组每天都在烧钱！等一个月我们公司就要破产了。”
乔林朝方准抬了抬下巴：“明天就进组？你们问问方老师能同意吗？”
方准笑了笑：“我真的得花时间调整一下，调整一下状态什么的。这样吧，你们公司也不容易，我可以降片酬接这个角色。至于是先暂停拍摄还是先空出我的戏份，你们和乔老师商量，片酬我会自己和经纪人说的。”
剧组当然不想换男一，那也是他们专门签的流量，但剧组也怕他接不住方准的戏。制片人头要挠秃了也没有想出办法：“那我们先内部开个会讨论一下，这几天可能还得麻烦乔老师来开会。跟方老师的合同我们现在让法务准备，您可以开始为角色做准备了。拜托两位老师了。”
乔林不想跟制片人敷衍，他礼貌地道了个别，没想到刚进电梯方准就跟了上来。
“走那么快干吗？不想跟我吃饭？”
“是啊，不想吃饭。”乔林手里拿着手机在回微信，“说错了，不想和制片人吃饭。这几天真的太忙了，写到过劳死也写不出来。”
方准笑了笑：“我送你去你工作室还是直接去吃饭？”
乔林终于舍得把目光从手机上挪开，定定看了方准两秒：“去我工作室，请我和我助理吃饭，晚上吃完饭跟你一起开会讨论剧本。”
“好。”
谢谢校对组专程提醒我纸吸管的时间线，感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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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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