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面，还有一位四十岁上下，精明能干的张嬢嬢在洗菜，米饭快蒸熟了，肉已经切好了。
“我腿脚不好，大部分的活还是张嬢嬢在干。”李嬢嬢不邀功，但李嬢嬢炒菜好吃，平时都是她掌勺。
简听眠帮忙摘菜洗菜。
“跟你说喔，黎菩萨可是个好人。”李嬢嬢笑眯眯的，跟大家说着话。
简听眠侧头听着，反应过来，「黎菩萨」是黎知珉。
“好多年前，县里头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小学，我孙女在一个木头搭起的地方上课。下雨的时候，外面在下雨，屋子里头也在下雨。”李嬢嬢说着，满是感慨。
“但是来了好几个老师，留不下来，都走了。好多志愿者把物资送来，也走了。”
“只有黎菩萨一直惦记着乡的娃娃们，听说是用了关系，去找镇政府重建小学，但镇上也没钱啊。所以镇政府出面协调，黎菩萨出钱建学校。”
“本来，大家都说学校建两层够了，这县里上学的只有二十多个娃娃，但她坚持要建六层，她说‘或许现在只有二十多个娃娃，但我希望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孩子上学，尤其是女娃娃。’”
简听眠听到后，感到惊讶，她从来不知道黎知珉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那现在有多少个娃娃上学，多出来的教室怎么安排？”简听眠不由得停下了摘菜的动作。
在一旁的张嬢嬢说：“明天学校开学报道，现在有32个娃娃上学。”
“有两层是宿舍，给学生和老师住的。”张嬢嬢顿了顿，说：“上学住宿吃饭都不收钱，小黎是个好人。”
“每一年，她都打钱、送物资到学校来。”李嬢嬢又说：“我有个孙女，她去年小学毕业了，去县里上学了。黎菩萨见我和孙女相依为命，特意请我到学校打工，好让我们好生过活。”
“张嬢嬢娃儿也在这里读书。”
张孃孃说：“我男人去工地打工没了，如果没有小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娃儿现在在学校里吗？”简听眠听后，内心复杂。
“对头，有几个娃娃没地方去，放假了也住在学校里，一会吃饭能见到他们。”张嬢嬢回答。
三人加快了做饭的进程，一个房间里放着□□张斑驳的木桌，十几条长板凳，这就是学校的饭堂。
李嬢嬢、张嬢嬢和简听眠将饭菜端到桌上，大米饭用桶装着，招呼着车队的人吃饭。
简听眠见到了留校的娃娃们，穿着旧旧但干净的校服，带着怯生生的眼神打量着“陌生人们”。
“这就是我娃娃。”张孃孃给简听眠介绍自己的娃娃，约莫五六岁，还没到读书的年纪。
简听眠蹲下，亲昵地摸摸小孩子的脑袋，温柔地说：“快去吃饭喔，多吃菜和肉才能长高高。”
小孩子别扭，怯生生地点点头，然后跟着张嬢嬢去打饭。
*
简听眠装了两碟子菜和饭，拿了两双筷子，往校长室走。
里面有人在向黎知珉汇报：“检查过了，房屋结构比较稳定，但我看了宿舍床架子，好多都生锈了，可能再用个一年两年，螺丝会掉。”
“知道了，谢谢你。”黎知珉点头。
“晚饭已经做好了，在一楼，进校门右边第一间房，你先去吃饭吧。”简听眠在外面等了一会才进来。
“好的，谢谢。”土木工程专家道谢，出门。
“给你带了饭，趁着还热乎，先吃饭吧。”简听眠将碟子放在离账本有点距离的地方，以免被弄脏账本。
“嗯嗯，看得差不多了。”黎知珉合起账本，用两指按摩眼周，略显疲倦。
“我再出十万，给孩子们换床，夏天快到了，再加个蚊帐、风扇，再预留冬天的一床褥子、棉被。”简听眠听到那人汇报的话，考虑了一下孩子们的情况。
碟子里面是炒土豆丝、豌豆尖炒肉，简听眠不挑食清盘了。
黎知珉比谁都知道学校现在的情况，应下了：“谢谢。”
送走车队后，学校里只剩下几盏孤灯。
铁架子床上是薄薄一层褥子，还有一床干净的被子。
“走廊尽头是淋浴间，还没入学，热水够用的。”黎知珉铺好了床。
学校安装了加热器，但学生来了以后，高峰用水的时候，供水不太稳定。
“好。”简听眠应下。
黎知珉还不不放心，亲自带着简听眠去，示范怎么使用。
远离城市，清新而湿润的空气，带来了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气息，一夜好梦。
*
行程的第二天，一大早，车队回来了。
车队除了黎知珉、简听眠，还有14位成员（男性10人、女性4人），带来了设备调试人员，帮忙安装电脑、教学大屏、网络设备、加固学校围栏等等。他们自己捐助了物资，得知缺人，主动报名来当志愿者。
大部分娃娃是一个人背着书包，手上拿着大包小包来报道的，有四分之一的人是爷爷奶奶姥爷姥姥送来，只有两位学生是妈妈送来的。
娃娃们看到黎知珉，眼神变得亮晶晶，喊出来：“黎老师！”
有些胆子大的娃娃，直接抱着黎知珉的小腿，说好不久见，好想念黎老师。
大部分娃娃是怯生生靠近，但眼里满是对黎知珉的喜爱。
黎知珉一改昨日的冷漠，对着孩子们是眉眼带笑的，逐一打招呼，问他们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有趣的事情，让学生回想快乐的事情，建立信心。
昨天蹲坐在门口瘦小的男人是学校校长，也是学校三位老师之一，陈校长，年轻时是下乡教师，后来选择留下了。
另外两位老师一早就来了，分别是梁老师，产假还没休完，心里惦记着孩子，又重新站上讲台。还有一位是支援的老师，罗老师，一位二十多岁，刚毕业的青年。
除了做饭的李嬢嬢、张嬢嬢，还有门口保安大爷。
张校长在门口迎接孩子，梁老师和罗老师在教室里分发新学习的教材，清点人数，让孩子们去打扫宿舍。
吃过午饭后，志愿者在教室调试屏幕，孩子们躲在门后探头，看到新奇的玩意，都不愿意去午休了。
志愿者们让孩子们进来，亲自示范怎么使用。
“孩子们，这是多媒体教学设施，可以触屏了。你看，我打开PPT后，如果要在上面做笔记，用这个触屏笔可以在屏幕上做标记。”
“但是，要轻一点喔，太大力的话会破坏屏幕。”
志愿者握着小孩子的手，带领他们体验。
志愿者宽大的手掌托起来孩子们的未来的起点，埋下一颗探索的种子，孩子们童真又新奇的表情，发自内心的笑容，治愈人心。
傍晚，志愿者们加入准备晚饭的阵营，自发形成一道流水线。考虑到成年人比较多，志愿者自费到镇上买了肉和青菜，留了一些肉给孩子们开学加餐。
27个孩子到校了，还有5个要忙家里的活，明天才到。
晚上入住的人多了，叽叽喳喳的，寂静的校园多了一些人气。
*
行程第三天，正式开学，在操场举行了升旗仪式。
一个个穿着校服的小豆丁们，抬头，虔诚地看向国旗，唱着国歌。
开学第一课，黎知珉设置了一场特色课程——性安全教育。
越是落后的地方，思想越是禁锢，越是要用一把蛮力的斧头，打破原有的禁锢，让新知识、先进的知识流入脑中，重塑思想，才有可能成为为一个新人，一个脱离愚昧无知的人，一个具有思考能力、道德素质兼备的、完全的人。
性安全教育是无差别的，是对所有学生进行科普的。
两位女性志愿者主讲，科普青春期生理知识，教女生怎么理性地看待初潮、生理期，怎么使用卫生巾等待。
“男女在身体生理构造上有差异，在力量上会有比较明显的差异，但在科学论证中，在脑功能上，没有明显的差异。”
“有人会说，男生更适合学数理化，女生更适合学文科，这种说话没有科学依据。”
“我们所能看到的差异与区别，是后天环境对人的塑造。”
“所以，从现在开始，要给自己正向塑造的能量，告诉自己，无论哪一科都能学好！”
两位女性志愿者轮流讲解。
教男生怎么去尊重对待女性，现阶段是对待母亲，以后对待女性朋友。
一位男性志愿者分享自己的看法。
“在传统的家庭结构中，老汉在外务工，老妈在家操持家务，但不代表，老妈为家庭付出少。每个人都是以自己的方式为家庭做贡献。”
“男子汉儿，并非通过讲脏话、喝酒、打架等方式去表现男子气概，而具有独立的生活能力、懂礼貌、平等尊重人、能扛得住事的男生，才是最有性格魅力的。”
“你们看看在场的志愿者，好多都是戴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是不是？”
“但左边穿白色衬衫的，职业是医生，救死扶伤。”
“中间穿藏青色t恤的，是一位退伍军人，防洪退役时才26岁。”
“右边穿粉色衣服的，是一位电工，你看啊，男生也可以穿粉色的，不要对颜色有刻板印象。大家可以穿自己喜欢颜色的衣服。”
传统教育方式是男女分开科普，但只有了解对方的难点，才更容易感同身受。
但深山里，有太多大男子主义的家长，他们的男娃娃习得这种风气，变相成为压迫家里姐姐妹妹的帮凶，剥削姐姐妹妹的读书机会。
只有让男娃娃改变思想，才能增加女娃娃们上学读书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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