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咋了?受风寒了?
李俟菩默默后退,如果真是风寒,她还是怕传染的。
诡物没注意到这边动静,一直在说话,这里只有覃诩水能听懂,自由对话,李俟菩见恐吓得差不多了,和她道:“问它到底想干什么?”
雾气越来越多,顺着李俟菩裤腿向上攀爬,她鼻子被搔得痒,用袖子抹了抹。
覃诩水还没应,那诡物听完倒向李俟菩挥舞着黑糊糊的手,讲了好多话。
“你能听懂人话?”李俟菩显然没明白这诡说了什么。
“难道它应该听不懂吗?”覃诩水也有点懵了,对李俟菩道,“我和它交流都是讲人话啊。”
李俟菩的疑惑更深了。
“不是……”覃诩水有点没连接到李俟菩的流量热点。
但陈箐好像明白了李俟菩的点:“诡物是能听懂人话的,因为它生前就是人,是鬼后独成一套鬼语系统。”
覃诩水看着还在艰难捋清的李俟菩,“你该不会认为,人诡语言各不相干吧?那你之前都怎么捉诡的?”
几十年来的世界观受到冲击,李俟菩还真就是那样认为的。
当初上课的时候,她漏了一节课没听,授业师尊平时见首不见尾的,加之性格孤僻,没人给她补,她慢慢也就给这个事忘了。
李俟菩想起以前捉诡的时候,师兄有些恶趣味地吓唬它们,它们还真就四处跑得飞快了,当时她还以为是什么新招式,气得三天没理师兄。
师兄……
李俟菩皱了皱眉,怎会又记起这个连脸都不知道的人?
自从她进这个商场开始,就不自觉地回忆起往事,她下意识地在心中呼唤应庐。
却如一颗石子落入水中,只见波纹。
不对劲。
“咋啦你?”覃诩水一点她的手。
两道灼热的视线投向李俟菩,她平常道:“一剑而已。”
陈箐和覃诩水听见这答案,双双惊掉了下巴,后俩人一手扶一个,才没让口水流下来。
“想不到,你还挺厉害的。”陈箐声音一下子就软下来了,娇羞地看着李俟菩。
“那也有诡会说人话。”李俟菩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没管陈箐那钦慕的眼神。
“这个就得分情况了。”
“有没有兴趣我们组?”
覃诩水与根本不在乎这两人在讨论什么的陈箐一同说道。
气氛一下子寒冷彻骨,李俟菩不答,选择闭嘴。
张口就是挖人,覃诩水彻底坐不住了:“陈箐,你脑袋被浆糊了?刚不还说人家是乞丐来着,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哪想陈箐脸皮厚,说:“是我眼拙,眼睛瞎不行啊,这么好的人才埋没在一组真是可惜了。”
覃诩水什么都能忍,这件事反正是忍不了,但其实她一件事都没忍过,牙齿磨得锵锵响,像嚼了块钢铁,就要往前冲。
李俟菩直接一手捂住她嘴,嘴里空气往回流,覃诩水差点被一口气闷死。
陈箐见状,正要捂着肚子大笑出声,也被李俟菩捂嘴,闷死加贰。
李俟菩耳边一清静,看向那团没存在感的小诡:“生犀,从哪来的?”
这诡从她捏住手指那一刻就知道了,它年岁绝对不超过十五,顶多算个少年,修为连三个月都没有,是个挡箭牌。
小诡说了几句,李俟菩就把手从覃诩水手上撤了,“说。”
“它说它也不知道,有人请它办事,卖耳环。”
然后覃诩水的嘴又被堵住了。
“卖她耳环的那个店员就是你?”李俟菩说,“掺有生犀的耳环你卖了多少,可还有人遭遇鬼打墙?”
覃诩水等那诡说完,手从她嘴上撤了好一会儿,她才道:“它说店员不是它,是请它办事的老板,耳环只卖了一对,就是陈箐带的这个。”
李俟菩目光沉沉,“你还挺有目的性。”
覃诩水的嘴得了自由,朝着陈箐赶忙道:“诡站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出来,你们三组干什么吃的?”
李俟菩适时把手拿开,陈箐理不直气也壮:“什么时候轮到你评价了,管好你自己吧!”
“你当真没有闻到一丝诡气?”李俟菩问道。
诡却抢先说话,覃诩水翻译道:“雇它的,是个人。”
“人?除了我们这些捉诡的,谁还能这么大胆子和鬼做交易?”陈箐暗暗思考出声。
“你的报酬是什么?”覃诩水威胁着问,“要是骗我们,下场你知道。”
结果却得了回答后,覃诩水就默不作声了。
“怎么?”李俟菩看覃诩水那张与严肃不搭边的脸。
“它说它的报酬,是去往鬼市。”
“它现在不能去吗?”陈箐有些惊讶,看着这小诡,“是神智有缺?”
“神智有缺确实是不能前去,还有一种,是像锁魂阵一样束缚住的诡物也不能自由通往鬼市。”李俟菩抱臂,“但秦云此的那种是例外,锁魂阵的四点没有一点连在她身上。”
覃诩水嘴唇微动:“说这么详细干嘛?”
李俟菩却道:“是给不懂的人听的,你算一个。”
“不是,你这是在拐着弯说我基础知识薄弱啊!我可告诉你,我们训练可是实打实的,什么我不知道,瞧不起谁呢!”
李俟菩冷幽默讲完后又不接茬了,看向那诡,“最后,你的目的是什么?”
不消一刻,她眼前没来由地一黑,意识逐渐混沌,两人的惊呼声逐渐远去。
等再睁开眼时,森森鬼气已经袭至她的耳畔。
就要往她骨子里钻。
幽蓝鬼火浮现在眼前,阴冷混杂熟悉的气息包裹全身,她回头,覃诩水与陈箐已不在眼前。
只剩一张敞开的古铜门,两个守门的黑白无常,外加牌匾——
阴曹地府。
李俟菩心底咯噔一声,自己当真是好多年没来这里练手了。
铜门里迷雾重重,血红铺洒在黄泉道上,风从石板路穿隙而过。
只不过眼下并不是怀旧的时候,而且这个鬼市和她们那边到底是不一样的,还是先找那两鹅要紧。
这诡自己下不来,倒是把三个活人送到这里来了,真是好笑得很。
正想着,忽然,肩上一凉,白骨枯瘦的手攀上她肩。
李俟菩一拳就朝后去,打碎了那白骨头套,后露出一张清冷仙人的脸。
结果——
“嗨。”他开心地打着招呼,“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啊。”
“我刚喊你,故意不应?”李俟菩毫不意外应庐会出现在鬼市里,只对他没有应答有些困惑。
应庐不接话,转而道:“谁让你不带我去商场玩儿,我生气了。”
李俟菩懒得和他扯皮,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这不是想提醒你,有危险嘛。”应庐叼着狗尾巴草,“刚我还听见那小诡说,它的事儿就是带你们来这儿,你们一直问一直问,真来了你们又不乐意,真是难伺候。”
应庐举起手发誓般道:“报告菩萨奶奶,它说的就是这个,一字不差,我可没有添油加醋。”
李俟菩瞥他一眼,看来他也懂鬼语。
应庐又邀功般偷偷指了指那黑白无常,“刚我可替你提前打好关系了,来都来了,去追那诡物就太可惜了,要不,去查查生犀?说不定能遇上那小诡的老板。”
“你倒是想得挺周全。”李俟菩看着两个守门神,“活人不可进,你怎么说的?”
“我不贴心谁贴心?”应庐骄傲地挑了挑眉,“哎呀,这个你就别管了,只管进就是了。”
李俟菩又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气,道:“这一来一回的我是受得住,就是那两个人,我得把她们送回去。”
“嘿呦喂,我怎么就不见你关心关心我呢?”
但很可惜,应庐的醋酸劲熏不到木头李俟菩。
“我刚看了,门外没找到你朋友的踪迹,大概是小诡技术高超,早把她们送进门了。”
“就是不知道小诡老板到底想干什么,居然给你们抛了个生犀引子,又把你们搞来鬼市,许是案子的幕后人要走棋了。”
李俟菩听了一番应庐的话,微不可察看了他一眼。
然后她没理,心里挂着两鹅进门了。
黑无常浑浊的眼珠稍稍一转,瞥向进门的一人一灵。
李俟菩也朝它睨一眼,转眼又看向门边没了头摸瞎子的恶鬼,走一步绊一跤,走两步居然还绊进白无常怀里去了。
对此,应庐很没道德地笑出了声。
李俟菩斜他一眼,应庐又立马噤声了。
仔细算来,打从她开始自由去山下历练时,就从未再踏入此地了。
阴曹地府之所以叫鬼市,答案有很多种,最为确切的一种说法就是,如今的诡物已经进化成了一种特别的生物,会有意识地举行大肆活动。
比如赚钱。
这般执念也是因生活所迫,生前穷惯了,拿着家里人吝啬烧下来的纸币,心里不安得很,于是创新创业,在地府做起生意。
随波逐流的诡物呢,像是唤起了前世搞生意的那股劲头,开得铺子那是一个比一个新鲜,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
这般热闹的景象与人间相比,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市上还有牛头马面巡逻呢,有闹事诡直接就带去给判官抹杀掉,三生三世投不了胎,虽然国人一般都挺讲究文明的。
但凡是在人间修炼的诡,那手上必是沾了人血。
当然,也有秦云此褚逢西一样的特例,除诡师遇诡必除,即使有难言之隐,也是祸害了生灵,必须抓起来交给自家仙门处理。
但这就直接导致判官的阴阳簿少了一笔又一笔,判官虽懂道理,但手下的账算不明白难免心烦,所以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千百年来,这里都是表面的和平,其实内里一直都是鱼龙混杂的。
“这里的鬼市倒是真不一样。”李俟菩进门后倒是对这里看得更清晰了。
“对啊,还有烧烤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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