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是榕城最知名的商富,投资过好几项商业大楼,所以这座被用来充当婚房的山庄自然也不会节俭,楼上的布局也是相当奢华。
若不是没有阳光照进来,估计这地板光滑得都要闪瞎她们的眼睛。
整座山庄满是金钱的气味。
从大门边的楼梯走上去,一路延至到客房外的墙面上,全是西方知名画家的油画作品,一条走廊囊括无遗,数都数不过来。
跟收藏馆差不多,就是不知道这些是不是真迹。
李俟菩不懂画作,也看得出来,这些得花不少钱,还不如买几笼包子来得实在。
往深处走,几个大房间依次排列,两个主卧分至左边,三个次卧在右,房间基本都是一般大小,次卧也丝毫不比主卧差。
只是右尾房的门异常地关上了。
“哇!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哈。”覃诩水发出真实的感叹,喋喋不休,“就是这豪门的八卦通常都是炸裂型级别的存在,听得怀疑人生。”
刚刚从楼下往上看是一片漆黑,现如今走在二楼倒是视野开阔,但站在栏杆处向下瞟,却也是同样奇怪的黑灯瞎火。
就好似方才身处楼下的布局全都坠入深渊,下临无地。
“这是障眼法?”陈箐搭上白玉一样做的栏杆,毫不客气地摸摸,恨不得将整块玉搬走。
“易位的一些小法子,怨气多了是这样。”孟娩一敲她的手腕,“之前说了让你多看书,又说我啰嗦,真到了用的时候就不知道了吧。”
陈箐瘪瘪嘴,覃诩水在她耳后像模像样地学了一句,欠得很。
陈箐脸绷得死紧,狠狠往后踩了她脚尖,覃诩水疼得一边捂嘴一边单脚跳。
“秦欠死在哪个房间?”余愁山走在前头,朝两个平行的房间里看了看,没看到有什么异样。
孟娩迈步过来,“听死者父母说,尸体是在新娘的葬礼房间发现的,就是最尽头的右手客房。”
“新娘名叫陶赐,二十六岁,从小是寄养在姑父家长大的,后来考上了名牌大学,参加工作,在网上很活跃,是一位小有名气的风景主播。”
“姑父家?她父亲呢?”云饭饭问道。
“在陶赐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她姑父和姑姑一直没孩子,把她当亲女儿抚养长大,后来在她二十一岁时,双双出车祸没了。”
“所以葬礼女方这边没人来,还没出殡秦欠就接着猝死了,毫无征兆。”
孟娩说到这儿,神色有些惋惜。
“她母亲从没来看过?”宁松帷听此也带上了心疼的语气。
“若是看过,又怎会连亲生女儿都认不出,最后同意新郎新娘成婚?”赵慵不屑一笑,“愁山的话我是信的,这秦家夫人真是自作孽。”
结果显而易见,终究是一场悲剧。
“是哎。”陈箐觉得有道理,“说来说去,秦家夫人居然也没有一丝怀疑,还是两个兄妹自己发现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现的,就算是婚检的结果也不可能结婚这么久才出啊。”
几人的步调很慢,都在听着那诡物的动静,走廊尽头的那块墙皮被贴了富丽堂皇的壁纸,是一张绵延不断的廊道。
远远看去,叫人恍然处于无尽走廊的感觉。
李俟菩向尽头那尾房轻轻一探,正欲抬脚走去却步伐一转,停留在一副怪异的图案前。
尾房的躁动瞬间偃旗息鼓,李俟菩像是没察觉,仔细端详起那副与周遭油画风格不同的画来。
图案十分明晰,中间一个鱼头,三个鱼身分布四方,自油画方框顶角画上一个大圆,鱼身没有越过圆后,整体看起来古老又神秘。
“三鱼共头。”余愁山默默靠近道。
“那是什么?”李俟菩看向鱼头一只死沉的眼睛。
赵慵也凑过来,“是一种符号文化,最早出现在东汉时期的画像石上,象征很多种意思,比如永生循环,或者传承繁衍等等,是个美好的意向。”
精美的枝叶画框边缘有些泛黄,其他油画却没有,李俟菩定睛,擦了擦这幅画右下角的那块很大的白色颜料。
“看来画这幅画的人不是很厉害嘛,起笔粗糙,画功也不精细,还粗心地将白色颜料打翻了。”陈箐言语中带点批判意味,“是去赶趟吗?”
“你很懂?”李俟菩开口问道。
见李俟菩主动和她说话,陈箐眼睛一亮,双马尾一摆,疯狂上扬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我在画画方面略有涉猎。”
陈箐腼腆的模样震惊覃诩水八代祖宗,覃诩水向她后脑勺重重拍了一下,“大胆妖孽,竟敢夺舍,还不速速滚出来!”
陈箐被拍了个实在,尴尬又不失微笑地等李俟菩转过头去,便自然地揪上覃诩水手臂的软肉。
“看样子是很急。”李俟菩点点左上角那圆的一丢丢齿轮,“收尾都很潦草。”
“可能这幅画不同于其他的真迹,是山庄的主人所画?你们看,这画明显和那些不一样,能堂而皇之摆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只能是很重要的人画的,难道说秦家人很在乎传承这方面的意思?”
宁松帷瞧了瞧那些陈列的油画,猜测道。
“不无道理,三鱼共首最常用的意思就是传承,看这鱼头鱼身的线条风行水上,应该是经常所画才会下笔如神,不过陈箐说没有功底,估计是练习了很久很久。”孟娩没有上手去摸,说道。
“祈祷。”李俟菩言简意赅。
“祈祷?什么意思?是说秦家人图腾崇拜,特别想要传承?”赵慵又反复打量了一遍。
“只是猜测,刚刚看楼下的装饰物好似也有这样的图案,不过秦家人已经有两个,不,是三个孩子了,应该是早就受了神的赏赐。”李俟菩后半句略有调侃的意思,余愁山侧目。
“三个里只有两个姓秦,哪门子的传承。”覃诩水嗤笑一声。
说着,那尾房的诡气波率再次缓缓升高。
覃诩水看了一眼,说得更大声了:“该不会这副三鱼共头就是秦夫人所画吧,可是她三个孩子里只有一个如她心愿是个男孩儿啊,真是可惜。”
话音刚落,尾房的门突然破开,所有怨气化箭头尽数朝覃诩水袭去,汹涌如潮!
千军万发之际,李俟菩抓住覃诩水的衣领足尖一点,取下那副三鱼共头充作盾牌,稳稳地立在几人身前。
撕裂的风仿佛要把人糅碎,李俟菩立身盾牌后纹丝不动,身后几人脚步微撤,但根本撤不了一点。
除了余愁山全都退回楼梯拐角原点,拼了好大力气才站稳身子。
怨气沾上那画就像进了绞肉机,自源头疯狂吸收着可怕的怨气,那鱼的独眼更加死气沉沉。
“这画,有问题?”余愁山抬起左手,替李俟菩挡上些许强风。
李俟菩脸色微沉,“估计和新娘有些渊源。”
风刮得人脸生疼,风声在耳畔呼呼作响,身后的那些油画画框不停晃动,嘲哳的摩擦声震耳欲聋。
这诡物的怨气就像怎么也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一样,持续不断的被三鱼共头这幅薄薄的油画摄取。
“覃诩水,你没事戳她痛处干嘛?!忘了我们是在她的地盘是吧?”几步后的陈箐大呼小叫地薅着覃诩水骂,“生怕我们不会全军覆没是吧!”
“这不是引她出来吗!谁知道她在尾房里面布了什么天罗地网将我们一网打尽呢!”
赵慵忍无可忍,上前给她们一个人一巴掌,“吵死了!”
李俟菩往刚挂着油画的地方上瞄了一眼,又蹲下身,看了看这油画背后覆着的一张薄纸。
她轻轻一嗅,是一种很特殊的郁气,不是神物也不是法器,更不是应庐那种神剑所散发的灵气。
倒像是她没有失去法力的、她那个世界所独有的一种气息!
可是,这怎么可能?!
李俟菩的鼻子不会说谎,她日日夜夜被这种气息环绕的感觉也不会说谎,但这就表明,画这副画的主人,或者说赠予这特殊纸的人——
是与她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同类!
李俟菩心神一晃,油画往左偏了三分。
一些怨气就像找到了漏洞,往后轻而易举地抓住了覃诩水的衣角,随后借着油画的钝力猛地一扯!
“我去!”覃诩水欲要捂住脑袋的手一顿,随即整个身子歪斜,就要随那些怨气私奔而走!
陈箐眼疾手快地攒住她瘦得没肉的手腕。
“别松手!这……怎么回事,没听说过怨气还会拽人啊!”
陈箐费劲地喊着,可风力暴戾恣雎,她脸憋得通红却还是被风拖着走了八分。
赵慵悍然不顾地一手拉着陈箐,一手去够覃诩水,奈何孤木难支,三人直接成圈似地成陀螺飞离了地面!
“不好!”云饭饭也要去捉,却根本来不及,风阻她前进,只能抓着栏杆一寸一寸向前挪步。
孟娩离栏杆最近,她两脚勾住栏杆底栏,一把擒住赵慵的衣角,而赵慵也眨眼使出长鞭挽上护栏。
嘎吱——
栏杆直接崩断了!
孟娩用力的双腿险些被折断,失力得只能被拽着走。
云饭饭闪让不及,身子一扭,明晃晃地随着断裂的栏杆摔了下去。
“饭饭!”赵慵亲眼看她堕坑落堑,却听不见回响。
一楼此时如黑得如穷崖绝谷。
余愁山听见身后的动静,错愕一瞬,连忙扶正画框,不经意搭上李俟菩的指尖。
李俟菩慢半拍地眨眼,理智陡然回笼。
但不过眨眼,余愁山竟也被她们一起卷入浓厚的怨气,最后消失在油画里。
凉风灌入李俟菩的脖颈,她心中大惊,手难以置信地滞在半空。
怨气刹那没了声响,风止。
甫一抬头,那尾房走出一人,两者相望皆是一愣。
黝黑长发微卷,三股刘海轻轻耷拉在额头上,一袭广袖葱绿长袍,这人的浅褐眼瞳就像一汪江水,秋池寒意。
二人声音同时响起。
“你是……李俟菩?”
“长生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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