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们了。”云棠礼貌又疏离的道谢。
明天就可以验收动物园的开荒成果，只要问题不大她就带着小满搬到动物园去住。
虽说进城远了点，但是那边方圆十几里都没有人烟，比住在现在这个小区对小满来说要安全得多。
在小区里难得见到年轻又好看的人，保安还想拉着云棠多聊几句，云棠全程都表现的意兴阑珊，一分钟看好几次手机。
“我还有事，先走了，监控这边就麻烦帮忙盯着点了。”她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递给保安。
见她似乎有急事，保安也没再不识趣的拦着她聊天，说了句放心就让她走了。
今天云棠去的还是昨天那个菜市场，昨天离开的时候她观察过，这个菜市场买肉的摊位，就这里的最新鲜，老板人也好。
她来得早，买到的肉比昨天还新鲜，这次她一口气买了20斤牛肉，21斤鸡胸肉，还是跟昨天一样，让店家挑了一斤鸡胸肉出来单独包装。
摊位上买东西的人不算多，店主让店里的一个店员帮云棠把肉送到车上，这次云棠没有拒绝，她现在的这个脆弱身体，想要把40多斤肉提到车上，还是比较困难，没必要这么难为自己。
帮她送货的是一个很健谈的中年男人，看着挺面善，也没有给云棠不舒服的感觉，两人一路隔着半米的距离。
41斤的肉对一个常年在肉铺打工的人来说并不算重，但是他却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年轻的买主一口气买下这么多肉，他忍不住开始推销。
“你是开饭店的吗？昨天晚上也看见你来买肉了，你要是需要肉，可以直接找我们家订，量大的话我们每天都有免费的配送服务的，而且会给固定客户专门留最好的肉。”
云棠垂眸，没有否认对方认为自己是开饭店的这个想法，礼貌拒绝了长期订肉的提议。
“现在还不稳定，我们打算稳定下来了再找长期合作的店家。”
店员的话倒是提醒了云棠，以后动物园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动物，无论是食草动物还是食肉动物每天的食物来源是个大问题。
她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动物园的事情，确实得挑一些靠谱的商家达成长期的合作。
不过她得找规模大的，最理想的状态是肉类提供商一家，草类提供商一家，他们还得有完善的运作模式，到时候签了保密协议，起码可以保证末日前动物园的事情不被他们泄露出去。
至于她现在买肉的地方，云棠观察过了，肉量确实不少，但是规模对她来说还是太小了。
“那你的店面稳定下来了可以考虑一下我们，我们回头客很多的。”店员帮云棠把肉放在后备箱码好，最后还在热情的和云棠推销，他们店也有分成的，自己找来的客户他可以得到百分之五的提成。
“一定，辛苦你了。”云棠从包里掏出一张红票子递给店员。
对方是个憨厚老实的人，推脱了好几次才红着脖子接下。
“谢谢，下次我还帮你送，以后不用给钱了。”
他能感觉到云棠是个好人，给他钱只是因为觉得他辛苦，并不是什么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舍，为她服务很舒服。
“好。”
云棠绕到驾驶位准备开车离开，她刚拉开车门就听见刚刚那位店员叫自己。
“等等！”
对方跑过来，十分匆忙，忘了要保持合适的距离，云棠往后退了两步，确保他们之间隔着半米的距离。
“怎么了？”
店员指着副驾驶那边说：“幸好我离开前去看了一下，那只狗在你的轮胎前，你等我把它赶走你再开车。”
云棠被他的话吓得心里一咯噔，发自内心的道谢。
“谢谢你啊！”
如果不是他提醒自己，她就这样启动车辆，会生生从狗的身上压过去，狗不死也是重伤。
虽说这不至于让她被吓到，但是肯定会给她的内心留下阴影和愧疚。
店员摆了摆手，从车头绕过去，云棠跟在他身后去查看他口中那只狗的状况。
一只成年边牧虚弱的趴在她的车轮前，头枕在两只爪爪上，耳朵耷拉着，耳廓边缘能看到隐约的皮屑，边牧标志性的机灵眼神，此刻黯淡无光，眼角堆积着黄褐色的分泌物。
原本流畅的肌肉线条变得嶙峋，肩胛骨凸出。尾巴一动不动的耷拉在地上，尾尖的毛和其他地方的毛一样稀疏打结。
身上白色的部分变成了黄色，一看就很久没有洗过澡。它的爪子也十分干裂，指甲过长且磨损不匀。
有人过来了也完全没有吸引他的注意力，看都没看两人一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云棠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前面就是这个停车场的出口，它似乎在等什么人。
店员和它已经很熟悉了，从围裙前的袋子里掏出一个馒头放在边牧的面前，试图吸引它的注意力。
“祖宗嘞，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要离车远一点，这都是我第几次救你了。”
边牧的肚子干瘪，一看就是饥饿状态，可是它一点也不为眼前的馒头所动，也不搭理店员，只是固执的盯着停车场的出口。
店员也习惯了被它忽视，又将馒头放进兜里，准备先把它挪到安全的位置。
“嗯——嗯——汪汪汪！！”
一开始边牧还是不情愿的哼唧，四肢用力，不肯离开原地，后来发现对方没有放弃的意思，它直接叫了出来。
声音虚弱但是具有震慑力，吓得店员迅速撒开了手，被咬上一口，受伤都是小事，关键是还得去打狂犬疫苗，费钱又费时间。
边牧不走，云棠的车就离开不了，不管是为了边牧还是为了给他们家的顾客留下一个好印象，他都得把狗抱走，但是今天边牧格外不愿意配合他，急的他原地转了好几圈。
“它怎么了？”云棠抬了抬手，示意店员冷静一点。
“哎！”店员先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才开始叙说边牧的故事。
“它的前主人以前是这附近的住户，你现在停的这个车位是它前主人的，后来那户人家搬走了，把它丢在了这里，一只狗能知道啥，它也是忠心得很，家被陌生人住了，它就天天到这个车位等。”
“半年了吧！我每次来送客都能遇到它趴在这里，性格好的车主还能耐心的劝它让自己的车离开，性格不好的直接动手。”
“可是，无论受到怎样的虐待，它都坚持不肯离开。”
说到这里，店员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我都跟它说了，它主人不要它了！狗就是狗，听不懂人话！”
地上的边牧有了动静，耳朵微微动了下，扫视了店员一眼，随后又无力的趴下。
狗是很忠诚的动物，它前主人大概率对它也是很好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离开的时候没有带上它，但是弃养终归是不对的。
“不是弃养，你别胡说！”一位老奶奶的声音插入两人的对话。
她手里提着编制的菜篮，从里面翻出一个还带着热气的鸡腿放到边牧面前。
这次边牧没有任何抗拒，熟练的叼起鸡腿狼吞虎咽。
老奶奶的头发几乎全白，脸上布满皱纹，看着十分和蔼，身上的打扮就能知道晚年过得还不错。
此时她凶巴巴的瞪了店员一眼，也十分有威慑力。
店员梗着脖子和她对峙：“我怎么就胡说了！我来这里开始它就一直等在这里，每次过来我还给它带吃的，周围的居民都说它是被弃养的。”
“不是！”老奶奶言辞否定他的说法，回头对上云棠又换上了和蔼的笑容，上下打量了云棠一样。
这姑娘看着冷冰冰的，但不是个坏心的主，似乎经济实力也不错，老奶奶用毕生的阅历揣测云棠，想要为边牧找一个新的好主人。
尽管对方的打量没有任何恶意，云棠还是感到十分不适，开口转移了老奶奶的注意力。
“您为什么说它不是被遗弃的？”
再次谈及这件事老奶奶脸上浮现出怀念和悲伤的神色，缓缓将边牧过去的故事道来。
边牧是一只女宝，今年六岁了，它的名字叫明珠，它的主人是一位老人，大家都叫她——潘奶奶。
一年前潘奶奶和它一起住在这个小区。
潘奶奶的老伴很早就离世了，她一个人拉扯大两人的儿子，她儿子毕业后去了深港市发展，好几年都回来一次，加上潘奶奶退休了，一个人在家里越发觉得寂寞。
朋友家的小狗生了崽子，她专门过去讨要了一只，明珠是最后一只小狗，因为明珠的品相不好又是母狗。
潘奶奶不在乎，她把明珠带回了家，还给它取了明珠这个名字，意为她的掌上明珠。
她也真的把明珠当自己的女儿养。
有了明珠的陪伴，日子逐渐充实了起来，潘奶奶也不再愁眉苦脸的坐在客厅里等待久久不回家的儿子。
一人一狗度过了五年的幸福时光，一年前潘奶奶的心脏出了问题，需要人贴身照顾，她儿子想把她接去深港市跟他一起住，但是他并不想带走明珠，甚至有些讨厌猫猫狗狗一类的小动物。
因此潘奶奶一直拒绝搬去深港市的提议，母子两个还因为这件事吵了好多次。
直到她昏迷在家里，等她再醒过来已经被儿子接到了深港市，明珠也被遗弃在了这里。
潘奶奶离开那天，明珠跟着他儿子的车追出去老远，好几次还差点被别的车撞，追不上了才回家等待潘奶奶。
谁料，潘奶奶的房子也被他儿子卖掉，明珠不让买家搬进它和潘奶奶的家，被保安暴力驱逐，还是老奶奶出面保下了它。
从那以后明珠就在这个停车位等待潘奶奶，也时不时会回曾经它和潘奶奶的家看看。
潘奶奶和老奶奶以前是邻居，也是大半辈子的朋友，讲到最后她红了眼眶。
“潘菊很疼爱明珠，可是她身体不好，人老了住在医院里，就没了来去自如的权力，她说她应该时日不多了，一直拜托我给明珠找个靠谱的新主人，起码让它余下的日子不用风餐露宿。”
她们都年纪大了，自然会一个个离开这个世界，可是说出自己的好友时日不多，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店员因为自己之前道听途说就武断的认定明珠的主人遗弃了它而抱歉。
云棠为潘奶奶和明珠之间的故事动容，某种程度上来说，潘奶奶和明珠的故事和她与小满有些相似，都是迫不得已才分开。
小满会为了她而自杀，明珠呢？它也会为了潘奶奶而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云棠想，答案是会的，现在久久等不到潘奶奶的明珠都已经快要放弃最后的求生**了。
明珠从老奶奶口中听到了熟悉的字眼，仰头巴巴的盯着她，最后似乎是察觉到了大家的情绪，它把头埋进自己的两只前爪里，呜咽的哭。
云棠心里生起了怜悯和心疼，她太能理解潘奶奶想为明珠找个靠谱新主人的心思，如果前世自己还有机会，她也会把小满托付给靠谱的人。
加之狗狗觉醒的异能对团队作战有非常大的增益，它们可以和自己的队友建立精神链接，共享视野，不需要任何媒介就可以传达信息。
云棠她想做明珠的新主人，她会给它好的生活，爱护它，珍惜它，让潘奶奶安心。
她蹲下柔声和边牧商量：“你愿意跟我走吗？”
和预料之中一样，边牧并没有搭理云棠，云棠也没有问第二次，她先把自己的意思传达到，后面再来碰碰运气，狗和狮子不一样，狮子她可以直接买走，狗必须心甘情愿才会跟着自己，更何况它还有一位那么爱它的前主人。
如果对方实在是不愿意，她也不打算强求，现在做事情目标性还是得强一点，不能因为同情心泛滥误了大事。
这种想法冒头的时候云棠心里十分不舒服，她对动物也有了功利性的想法，自己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但是她没办法，她现在有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和动物。
老奶奶心情与云棠内心的纠结和痛苦完全相反，她十分高兴，云棠不是第一个对边牧产生同情心的人，那些人最多给它留下些吃的，云棠是第一个提出让边牧跟她走的人。
大多数人养猫养狗，都只愿意从小养起，猫狗的年纪大了，就没人要了。
要不是她也年纪大了，说不准也活不了几年了，到时候等明珠接纳了自己，自己又要撒手人寰，对明珠来说又将是一场伤害。
现下有个好心人要收养它，老奶奶比边牧还急。
“你快跟这位好心人走吧！以后都是好日子了，别等潘菊了，她也想你过得好。”
在三人的注视下，边牧默默的走到了车子的旁边，将路让出来，依旧倔强的盯着停车场外。
云棠知道它这是拒绝的意思，老奶奶也失望的叹气，看来真的是有缘无份了。
云棠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边牧消瘦的背影，和两人道别。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以后我有时间都会来看看明珠的。”
她今天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太久了，雷恩和兽医他们还在等自己。
见车越行越远，最后连车屁股都看不到了，老奶奶遗憾叹气，但是想到对方说有时间还会再来看明珠，或许熟悉之后明珠会和她离开呢？
小狗的心思她猜不准，只能在心里为明珠未来的生活默默祈祷。
等云棠到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今天是个晴天，临江市六月的太阳就十分毒了，马戏团的人听说李轩和两个兽医是云棠的人，想先把他们迎进去，一开始两个兽医还推辞，老板都还没来他们怎么敢先进去吹空调，还是李轩直接跟着工作人员进去了。
李轩：“你们放心吧，老板不会怪你们的。”
云棠只是有时候怪了点，但是绝对不是为难员工的人，要不是她给自己付钱，就她给员工的自由度，李轩甚至感觉不到云棠是自己的老板。
听了李轩的话，他们才犹豫着一起进去，毕竟他们三人只有李轩见过老板，他说不怪为难他们，应该就是真的不会为难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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