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泽是最大的一座城池了，皇城也在这里，呐，你看。”
兰絮依言望去，看见一座巍峨的宫城。
兰絮本来想问修真界还有皇族吗，想了想又把话憋回去了。裴思谦却看出来他想问什么似的，好脾气地解释：“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修炼的，有的人穷极一生都无法筑基，这些人还是需要有人统治的。”
兰絮点点头表示理解，转而又问：“那都有什么门派呀？”
裴思谦带着他进了一家客栈，一边付钱一边回他：“你年纪小可能不知道，我们昆仑大陆有五大门派，分别是神农宗、天机谷、天音寺、凌云宗、合欢宗，其中隐隐以凌云宗为首。五大门派为了培养人才，合力建了一个学院，叫沧海学院，里面分了各种道院。”
“兰小兄弟，你要不要去考一考？我帮你报名啊！”贺玺插嘴道。
这时，掌柜的为难道：“仙官，咱们家只有两间房了，您知道的，最近赶考的考生多，房太紧俏了。”
进城的路上，兰絮就看见很多背着书箱的人，还以为是去赶科考，没想到是去赶修真界高考的。
裴思谦“唔”了一声，回头冲贺玺丢了一句“你跟我挤挤”就爽快地付了钱。
兰絮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回了下贺玺：“我都没有备考过，算了吧。”
“备考？什么叫备考？”
一边往楼上走，贺玺一边问。
这家客栈的楼梯有些陡，裴思谦走在兰絮后面护着他，怕他掉下去，闻言挑了挑眉。
兰絮被他问懵了：“就是准备考试呀，贺兄，你直接去考的吗？”
贺玺点点头：“对啊。”
兰絮高三生的大脑突然转了起来，他隐隐激动地问：“那都考什么呢？”
“这个……”贺玺又开始挠头了，兰絮期待地看着他，贺玺被盯得更想不起来了，骤然停下了脚步。
兰絮没刹住车，一脚踩空跌了回去，心里暗喜自己感觉不到疼，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咕噜噜地滚下去，而是落到了裴思谦怀里。
裴思谦稳稳地半搂着他，低头笑道：“贺玺那猪脑，你问他不如问我。”
兰絮很不自在地重新站好，清清嗓子问：“都考什么呢？”
“第一轮测灵根，第二轮考点你想考的道院的相关知识，考过去了就能入学了。”
“每年的题都很像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兰絮站在台阶上，也就跟裴思谦平视。少年一只手支在扶手上，半笑不笑地装了波大的：“我是因为灵根太强，直接跳过了第二轮，不是因为脑子不好记不清。”
脑子不好的贺玺：“师兄我能听见你们在说什么。”
兰絮却没笑，他瞪着自己那双乌溜溜的眼，期待地问裴思谦：“进了第二轮考试的人里考不上的多吗？”
裴思谦觉得他可爱，手痒痒地伸出手又摸了把头发，才说：“挺多的，贺玺就考了两年，对吧？”
贺玺不情不愿：“是，怎么了。”
跟着一路上了楼，裴思谦先把贺玺赶回房间，然后又跟着兰絮进了他的房间。
兰絮眨巴眨巴眼，问：“裴兄，你还有什么事吗？”
裴思谦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堵在他门口逗他：“给你送点毒药，要不要？”
兰絮这才想起来自己被火烧了的手脚，但是他毕竟已经高中毕业了，再被人以一种对小孩的态度对他，觉得有点怪怪的。
“裴兄，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你……”
话没说完，裴思谦笑了起来，拿手往胸口比划了一下，调侃道：“这还不是小孩是什么？来让让，哥哥进去给你涂点药，这么能忍疼呢？”
兰絮无力反驳，还没来得及说话，裴思谦就已经进了门，坐在床上招呼他：“过来。”
兰絮老老实实坐在床上让他给涂手，裴思谦看着那皮开肉绽的手掌，皱了皱眉，把动作放轻了一点：“路上涂过一回了，怎么半点不见好。”
兰絮正在想事情，慢半拍才说：“哪有好的那么快的。对了裴兄，历年第二轮考试的题目是保密的吗？”
裴思谦涂完左手换右手，答道：“保密做什么，每年题都不一样。怎么了？”
两只手都被涂好，裴思谦不知什么时候买来的纱布把两只手包的跟粽子一样。兰絮本来还想等裴思谦走了再涂涂脚，可手都被包起来了，还怎么涂？
“什么表情？包上好得快，听话。”
兰絮：“不是……我脚上也烧了。裴兄你先解开，我自己涂。”
“自己涂什么，我来。”
裴思谦想也不想地半跪下来，直接把兰絮的鞋脱下来，露出两只血肉模糊的脚和脚腕。
兰絮不自在极了，裴思谦跟照顾小孩一样，非要面面俱到，可他又劝不住。
那还能怎么办，只能不去看了。
兰絮把脸别到一边，问：“如果想找到以前各院考的题，有什么办法吗？”
“有啊。”裴思谦回道，“你老老实实叫声哥哥，老叫裴兄那么疏远的称呼，我可不告诉你。”
……因为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叫哥哥显得很暧昧啊。
但是现在情况特殊。
兰絮低着头，耳朵尖有点红，老老实实地低声：“哥哥。”
裴思谦挑挑眉，乐道：“叫声哥哥害什么羞啊。你谁都不用找，我就能给你弄到那些题，不过只有剑修院的。”
“那……有答案吗？”
“这倒是没有。”裴思谦说。
看见兰絮明显有些失望的目光，他眼都不眨地说：“哥就是答案。”
裴思谦效率高的可怕，三天后就拿来了剑修院十年的考题。
兰絮在裴思谦的勒令下没拆纱布，身残志坚地用两个粽子翻试卷。裴思谦说到做到，真的给他写上了答案，但保险起见，兰絮决定还是要看一看修真界相关的书籍。
“小屁孩，吃饭了。”
兰絮听见这声音，一脸麻木地第不知多少次纠正：“哥，你叫我名字可以吗？”
“这么别扭。”
裴思谦随手揉了他头发一把，将菜全都端到兰絮面前，揶揄他：“贺玺要是有你这个劲儿，也不至于考两年。”
随后而来的贺玺不满道：“大师兄！”
兰絮笑起来，勉强握着筷子吃饭。裴思谦很有钱的样子，每次买的饭菜都很丰盛，可惜他尝不出味道，白白浪费了这么一桌美味佳肴。
贺玺吃的满嘴流油，瞬间忘了刚才裴思谦怎么挤兑他，高高兴兴地吹捧道：“大师兄威武！大师兄不愧是青云榜第一！人帅心善！”
裴思谦嗤笑一声，兰絮好奇道：“青云榜是什么？”
“青云榜就是一个给一百岁以下修士实力排的榜单，挑战制的，你要是想当第一，那你就去挑战现在榜上第一，赢了这个位置就是你的。”
贺玺塞了半只肘子，又喝了两口水才腾出嘴：“当然，被挑战的不能拒绝。大师兄就是十七岁那年挑了青云榜第一，现在，哼哼，从无败绩。”
“这么厉害？！”兰絮惊道。
这不就是小说里的龙傲天？
“所以跟着哥混，前途一片光明。就是你现在有点小，沧海学院入学最小年龄是十五岁，你还差两年吧。”
兰絮笑道：“就算到了十五岁，我也不一定有灵根啊。”
裴思谦否认不了，只能笑了两声。
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小孩儿，可能是因为兰絮跟他夭折的弟弟很像，都是一双无辜柔软的狗狗眼，说话很乖，总爱装大人。
但是……
裴思谦有些纠结，他已经为了兰絮在此地耽搁的够久了，他和贺玺此次出门，是要替学院收集异兽资料的，再停留下去，只怕是要误了事。
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就听见兰絮说：“裴兄，贺兄，我很感谢你们救了我，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先走的，我没问题。”
贺玺咀嚼的动作都停了，偷偷地瞄裴思谦。
兰絮一见他这反应，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这两人已经帮了他够多了，不过萍水相逢，他不能再耽误他们时间了。
下一秒，裴思谦却笑了，他声音很温和，还是跟哄小孩似的：“要不要跟我走？我带你去裴家，等你到了十五岁，就去沧海学院。”
他笑的很好看，微微侧着头撑在手上，高马尾顺着动作轻轻地晃。
兰絮不是个全家人当大熊猫供着高考的国宝高中生，他过早地见识过人情冷暖，所以很清楚裴思谦这句话是认真的。
但他更清楚，举目无亲的扫把星只能靠自己自立起来，现在的裴思谦年纪轻、心软，他自己年纪小，能卖惨装可怜，可以后呢？他总要长大的。
到那时候，没人会对一个成年人心软了。
兰絮面上伤感一闪而过，裴思谦敏锐地捕捉到，心下一沉。
“不用了，裴兄。”
兰絮坐在床边，长年累月缠绵病榻的身体格外单薄，他声音很轻：“多谢你们救我，但还是不去打扰你的家人了。”
怕气氛凝重，兰絮接着说：“裴兄能不能给我个信物？等我十五岁去沧海学院，要是长残了，你们不认识我了怎么办？”
裴思谦并没有被这个笑话逗笑，他很认真地看着这个被他从狼嘴下救出来的小孩儿，说：“你再想想，明日午时之前，你都可以反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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