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择熙心里琢磨着，自己大概就属于那类人：要么对追剧看综艺提不起半点兴趣，要么上头熬夜看到天荒地老。
这不，开始看综艺的第一天，秦择熙就窝在江煜晨的寝室直看到快宿舍门禁才舍得回去。隔天一早，自江煜晨跟他说许铭轩已经起床了，秦择熙立刻收拾好自己，一路小跑溜去江煜晨寝室，接着昨天的进度条继续追。
其积极性过于高涨，江煜晨不免调笑他说：“那我们得看快点，陈绍临今晚九点左右回学校，咱们得把椅子还他。”
秦择熙直接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很坚定地说：“看得完。”完全没有多余去想要是没看完怎么办。
许铭轩对此倒没什么反应，在他看来，这就跟一家人聚在电视前看同个节目一个理，能一块看，没必要还要号借来借去分开看。
而且就江煜晨那个大屏幕，看东西真的爽爆了。
但苏予安反应大极了。
前一天打了一天游戏的苏予安终于准备顺应一下秦择熙的老年人作息一块早睡，结果他都快睡懵过去了秦择熙才回来。
今天更是牛逼，他以为自己醒得够早了，赶早八都还来得及，结果秦择熙已经不见了踪影。
要不是记得自己昨天跟秦择熙说过话，苏予安都要怀疑秦择熙回来这件事是不是他做的梦了。
苏予安坐在床上看着空荡又安静的寝室，不禁感慨，真是物是人非，他的小秦已经不是那个宅男小秦了。
放在以前，能让秦择熙心甘情愿早出晚归的只有写文章和复习，现在还得再加一个江煜晨。
就这样，还跟他说，那黏黏糊糊的两个人并没有戳破窗户纸谈恋爱。
苏予安砸吧砸吧嘴，想着纪云栖回来一定要跟他好好说说秦择熙，一边拿过手机，给秦择熙发去一条情感丰富的语音，没头没尾地控诉道：“小秦，你见色忘义。”
秦择熙没有立刻回他。
他正看综艺看得起劲，静音的手机倒扣在江煜晨的桌子上，压根看不见消息弹窗。
直到秦择熙看完新的一集，在下一集播放前的广告间隙，才拿起手机看了看信息，给苏予安发去一个问号。
苏予安见他这么久才回，更是气势汹汹地发了一堆指指点点的表情包。
旁边的江煜晨给秦择熙倒了一杯水，正好瞥见他给苏予安回了一串省略号，乐了：“苏学长这是怎么了？”
秦择熙顺手接过水杯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拿起笔在今日特地拿的笔记本上快速记下刚冒出来的灵感点，语气淡定得像是在念课表：“日常发疯，不用管他。”在江煜晨面前，秦择熙可没有半分维护苏予安面子的意思。
江煜晨抓着笔转了转，若有所思地拿笔杆敲了敲桌面，有意无意调侃试探道：“怎么感觉……苏学长好像特别看不惯学长跟我待在一块的样子。”
秦择熙笔头一顿，侧眼看了看他，脑子里又想起前天晚上苏予安逮着他叽里呱啦的那些话，想，他哪是看不惯他两呆一块，他明明是看不惯他两待一块这么久还无事发生。
要是他哪天身上多出了些不该有的痕迹，苏予安铁定第一个拍手叫好。
秦择熙被自己想象出来的画面微微无语到，重新抬笔，继续没写完的字：“你想多了。‘你怎么没直接睡那呢’——你苏学长昨晚的原话。”
就算半梦半醒，苏予安的口吻都是恨铁不成钢的。
真的吗。
江煜晨在心里小小质疑了一下他的学长。
毕竟这话听上去阴阳怪气的，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但江煜晨转念想了想苏予安多次送情报打助攻的模样，摸了摸鼻子，没再说话。
秦择熙的时间控得非常准，说能看完就绝不带一集回寝。
比陈绍临回来早许多的是彭宛，他回来的时候秦择熙他们正在看最后一集的演出。
彭宛看过直播全程，可这并不妨碍他继续跟着一块看录播剪辑。
三个人围在这里太热闹，惹得许铭轩也抓耳挠腮地加入观演队列。
晚上八点半，温陵站正式观看结束，秦择熙连续看完的后遗症渐渐反了上来。
有些感动，还有很浓厚的不舍。
甚至手很痒想回第一集重新看。
彭宛见状，如同找着了同道中人：“学长！这个节目是不是巨好看！”
这个形容词终于从本人嘴里吐出，秦择熙也因为亲身观看对这个评价有了真正的实感。不可否认，他点了点头。
彭宛激动地跺了跺脚，随后克制地凑近秦择熙，眼睛亮晶晶：“学长要不要把第一季补了？我号借给你呀！第一季在燕京！也超级有意思！哦对了，这个周六就要开播第三站了，在冰城！”
秦择熙讶异：“无缝衔接？第二站前两天才结束吧？”
彭宛安利起喜欢的东西简直可以说是旁若无人：“音旅记传统就是这样的啦！每站无缝衔接不说，每站的演出后同歌曲正式专辑就会同步上线，喏，学长你看，温陵站的已经全上架啦。”
秦择熙凑过去看了下他的音乐app，问了另一个问题：“那这个节目打算做几站？”
彭宛有些被问住，嘶了一声：“具体没说哎，之前官方说是保底有五到六站，具体看嘉宾的行程安排——毕竟里面有些人还挺忙的。”
秦择熙了然地点了点头，说：“那我之后自己充个会员也可以。”总不能一直蹭彭宛的会员，有些怪。
彭宛连连应声，并请求加一个秦择熙的微信，之后可以一起讨论节目剧情。
在江煜晨的眼皮子底下，两人交换微信，彭宛成了303第二个有秦择熙微信的人。
再一次被排除在外的许铭轩：好怪啊。
于是，他叫喊着让秦择熙等一下，冲回自己的桌子上拿过手机，一道加上了秦择熙。
至此，303只有陈绍临因为回来太晚而被排在共同好友之外了。
*
看完综艺灵感爆棚的秦择熙，即便是对文章一顿大刀阔斧地改，也感觉十分顺利毫无阻塞。
一个没课的下午，秦择熙便在随便找的一个空教室里写完了初稿。
边上坐着的是同样没课的江煜晨，他此时正对着自己的笔电屏幕抓耳挠腮，好像是哪里卡住了。
人在思路卡住的时候，就容易走神，哪怕是极其微小的动静，都会吸引人80%的注意力。
江煜晨见秦择熙伸了个懒腰后站起，拿过放在桌子上他没怎么动过的水杯，问：“学长写完了？”
秦择熙点了点头：“初稿写完了。”说着，他动手把椅子往桌肚底下推了推，晃了晃手上的水杯，“如果卡住的话，还是起来走走比较好，干坐在这也是浪费时间。”
江煜晨双手认同，连忙起身，拿了自己的杯子，跟在秦择熙后头去饮水机那接水。
还没到下课时间，走廊上比较安静，有些教室正在上课，路过的时候可以听见一些些老师用话筒上课时传出来的声音。
秦择熙的水杯里还有半杯，但因为不是保温水壶，剩下的半杯已经冷透，只能出来再装些热水兑一下。
江煜晨拿自己的保温杯碰了碰秦择熙的水杯：“学长怎么不带保温杯？”
秦择熙轻轻用水杯的尾巴撞了回去：“我的那个保温杯保温性太好，滚烫的水保一天都烫嘴。下午出来这么一趟带这个水杯够了。”
秦择熙比江煜晨先一步走到饮水机前，站在靠右的水龙头前，小心捏在杯子上围，轻轻摁下水龙头的开关。
很幸运，这个水龙头今日没有犯病乱滋，不会那么容易烫到手。
江煜晨将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尽收眼底，猜出了秦择熙曾经或许有被溅烫到的遭遇。他没说什么，只是学着秦择熙的动作，摁下了他那边的水龙头。
……差点被滋。
秦择熙此时已经接完了，正品着兑过热水后微微有些烫口的白开，锐评自己的母校：“讲实话，我总觉得学校这批饮水机该换了，只有热水不说，龙头还总不受控制，接个水都得赌一把自己是不是幸运儿。”
江煜晨深以为然：“希望母校越来越好——我想要有直饮水口子的新饮水机。”
不过这里也没有没事干路过巡楼的领导，听不见两个人对饮水机的许愿。
回去的路上，江煜晨提起了自己卡住的文章：“学长……你待会能不能帮我看一下我写的东西？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我有些看不出来了。”
写完初稿的秦择熙不仅心情很好，压力也一下子没了，欣然同意。
整个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秦择熙滚动鼠标滚轮翻页的声音。他看得很专注，眉头在看到某些段落的时候会微微蹙起，撑在下巴处的左手时不时摩挲着皮肤，最后推了推只下滑了一点点的眼镜。
这是江煜晨第一次将自己的东西摆在秦择熙面前任他审视。
有点紧张，也有点害怕。
尤其是看到秦择熙一句话不说皱着眉的模样，江煜晨大脑便忍不住跟着飞速转动，思考自己有没有写什么很垃圾的东西。
把江煜晨的文章从头到尾看完一遍后，秦择熙深刻意识到，这家伙是真的第一次写征文。
“咳。”秦择熙清了清嗓子，却没有立刻发表建议，而是先将电脑摆正，好让两个人都能看到，“换个位置。”说着，他起身，用眼神示意江煜晨坐他这边，而他则坐到了用鼠标更方便的右边。
江煜晨刚刚落座，秦老师的指点课堂就开始了。
“我们先看开头……”秦择熙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淡，但是比起日常说话，此时此刻多了一丝严肃正经的感觉。
他一点点指出江煜晨的优点，又一点点指出江煜晨不足之处，结合着具体的文段具体分析，说完，还会在这段文字边上标上对应的备注。
秦择熙打字的速度很快，词库不太熟悉的输入法也没拖累他多少速度，只有在组织更精密的语言时，他才稍有停顿。
每一个字都宛如敲在江煜晨心上一样。
江煜晨不敢出神，听得认真，嘴里低低应着“嗯”、“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等等回应语句，秦择熙还特意确认了一下，他是真听懂了还是在敷衍他。
等整篇讲完，江煜晨甚至觉得干货有点噎得慌，不仅自己拿水杯灌了口水，还殷勤地把秦择熙的杯子递过去，让秦老师润润喉。
也是这个休息的空隙，江煜晨的视线落在了秦择熙的笔记本上。
秦择熙的笔记本就是普通的商务本，体型不大，轻薄好携带，通体银色，看着很精致。
秦择熙将它保养得很好，没有脏污没有磕碰划痕，只有被磨得发亮的键帽能看出时间较久的使用痕迹。
江煜晨视线上移，落在屏幕上。
秦择熙把屏保软件卸了个干净，一段时间未用的屏幕自动跳回了登录页面。
江煜晨想了想，试探地问：“秦老师，我可以看看你写的文章吗？”
秦择熙想着，江煜晨跟他的写作方向截然不同，看看也没什么。
于是，他伸手过去敲了一串密码，手离开的时候，发现江煜晨还扭着头闭着眼，一副“我绝对没有偷看密码”的自觉样。
秦择熙不免觉得好笑，又觉得这样的江煜晨还挺可爱：“可以了，看吧。”
江煜晨得到指示后睁开眼，握上那个同样小巧的鼠标，开始阅读起秦择熙的文章。
江煜晨知道秦择熙专业成绩很好，征文比赛也拿过奖，知道他读书品味很不错，但没有真正见过秦择熙的作品。
这份文档在秦择熙看来还只是未修改的初稿，但在江煜晨看来，已经是相当完善了。
他也从秦择熙的文章中知道了之前他好奇的答案。
江煜晨是秦择熙同行的友人，是主动接触老街、触碰变迁的人，是被动的、旁观的秦择熙与老街故事的接口。
即使是散文，江煜晨感受到的画面感依旧很强。他仿佛重见了老街有些斑驳的白墙黑瓦，踩过了刻着时光缝隙的青石板路，听见了老街里特有的人声鼎沸。
秦择熙冷静地观察着，精准地描摹着，最后又被友人拉进老街，切身体会着。
整篇文章表面上没有宏大的主题和口号，也没有刻意的煽情与升华，但江煜晨就是品出了一些更内核的东西。
江煜晨由衷感慨：“太厉害了秦老师……”
说完，他的脑回路跳得很快，凑到秦择熙边上问道：“老师老师，有考虑写小说吗？发网站或者投稿的那种，我感觉很可以哦！”
秦择熙：？话题怎么转那边去了。
秦择熙闻言，思索，摸了摸下巴。
好像也不是不行？
亲友：哎，小江居然没有在初稿里塞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他难得认认真真写个东西！
【江煜晨你到底给大家留下了什么印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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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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