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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击中维池的灵魂。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噙着笑的黑发青年,跳动的耳膜承受着心脏演绎的乐章:“你说什么……?”

“我说对了吗?”

“……”

魃戈快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了。

温和的手段很难对维池快速起效,必须直击痛点,然后在痛点上不要命地蹦跶。

但上述观点是基于对原世界维池的了解,那些碎片式记忆能猜中那么多就怪了。

他清楚维池是什么样的人,就像清楚海罗一样。

包括他能猜到维池会说什么。

“……你只是把道听途说的情况整合起来,再进行了三岁小孩都做得到的推论。”维池艰难地抵抗言语带来的冲击,声音从唇齿的缝隙中挤出,“你说的没错,但我最多夸赞你一句,心理学的造诣很高。”

魃戈游刃有余地应对反击:“看来你无法接受有人不认识你。”

不正面回应质疑,而是把问题抛给对方。

“世界不止你一个天才,做出杰出贡献的天才更不乏少数,你有什么值得我特意打探的?”

事实如此。

放在原世界,维池仅在上流圈和魔法圈会被提及,直到他升为大魔法师和加入勇者大队后才名声大噪。

普通人根本不在乎横空出世的天才魔法师。

逻辑清晰的反驳再次戳中维池的内心,他瞪大玉石般清透的绿眼,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还知道什么?”

魃戈轻叹一声:“需要在验证这一步浪费那么多时间吗?”

“啪。”

又是一张五十元纸币被拍在桌上。

魃戈瞬间心花怒放。

他本着做戏做全套的原则,把那叠无用的纸片推给冷脸的维池:“行吧,你再抽一张。”

……

清点纸币的魃戈体会到什么叫丰收的喜悦。

维池坚信准确率高达百分百的占卜背后暗藏玄机,一张又一张的纸币拍在桌上,五十块用完了就用一百块,直到他不得不承认世界上存在科学无法解释的神秘力量。

“五十、一百、一百五十、两百……”

“六百……啊,没了。”

果然,坑钱必须找不把钱当钱的有钱人。

某种意义不全算坑钱,毕竟占卜和记忆读取都超出科学能解释的范畴。

哦对,科学就是新世界替代魔法的存在。

看在出手阔绰的份上,魃戈没缺德到拿看到的记忆搪塞占卜的程度,他根据原世界的经历合理推测维池的未来,好心地提供心理开导业务。

“再成功的人都会遭遇质疑,哪怕你拯救过世界。当然,你必须承认,有资格拯救世界也是一种幸运。”

结局是维池阴沉着脸离开了。

——希望他没有把缓和气氛的玩笑当成阴阳怪气的说教。

魃戈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一边调出论坛,在他坑蒙拐骗的期间,接龙贴多了好多新评论。

正准备从最新回复往上拉,其中一条评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还是上次的黑毛男吗?】

……嗯?

他的视线微微一顿。

【看说话风格应该是同一人】

【一排“黑发青年”看得头晕,我还以为是新登场的路人甲(捂脸)】

【不能起个名字吗?】

【可能这样看起来更神秘更有逼格】

【起名废吧233】

魃戈头一次意识到自我介绍的重要性。

哪怕现在递给他一张斯顿雷魔法学院的申请表,他也会耐着性子把又臭又长的申请表填完,包括祖上三代的魔法造诣和魔法师生涯规划。

是的,他填过,还因为信息不完善被退回来了。

【挺好的,比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字好记,我到现在还没想起来维池和汤克是谁】

【 1,主角的名字我都要思考三秒】

【维池是魔法师!汤克是盾兵!都是勇者小队的!】

【很好记啊,海罗不就是hero的音译吗?】

【??卧槽我才发现】

【之前就想说,汤克是tank的音译吧……】

【可见原作者确实是起名废】

【黑毛男不会叫布莱克吧哈哈哈哈】

……申请表何在?

虽然不知道布莱克是什么意思,但魃戈一点也不想被冠上这个名字,像是被接到家的宠物必须要改一个主人喜欢的新称呼。

以及……

「布莱克」有什么深意吗?

为什么论坛发言和“这只宠物不会叫狗狗吧”一样顺理成章?那几串像从魔法古籍里抄下来的符号又是什么意思?

每当他以为摸清了论坛世界的暗语,就会冒出来一堆待破译的新词。

魃戈一边往前翻评论,一边把玩着宝石般冷硬的物体,这是五秒前突然出现在手中的新碎片,代表的含义不言而喻。

就算没有漏洞碎片,从评论也能推断出发生了什么。

——他再次登场了。

展现在眼前的文字证实了魃戈的猜想。

没有连火都忘了开的勇者,也没有能炒出面疙瘩的鏊子,但他还是出现在了最新的接龙中。

【“天才维池!”

维池被吓得一激灵,踉跄好几步,幸亏他反应迅速地调整好了,不然尴尬程度直线上升。

大庭广众之下,带着羞耻的前缀喊出自己的名字已经够尴尬了。

维池懊恼地瞪向罪魁祸首:“你谁啊!?”

叫住他的是一位陌生的黑发青年,罕见的瞳色像是浸泡在血池中的红宝石,透着说不上来的诡异。

他托着笑意盈盈的脸:“随便喊喊,没想到真是天才。”

……】

不可思议,居然有外貌描写。

可怎么把他描述得不像一个好人?

【……

“六百……啊,没了。”

聒噪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维池双手环臂,斜眼看着一脸歹毒相的黑发青年,他合理怀疑对方是故意的,这么点钱居然数得那么大声,不是为了故意气他,还是为了什么?

尽管他依旧不相信预知未来,一定是用了不可告人的小伎俩才对他了如指掌,但愿赌服输,他不差这点钱。

“再成功的人都会遭遇质疑,哪怕你拯救过世界。”黑发青年挑起嘴角,露出顽劣的笑容,“当然,你必须承认,有资格拯救世界也是一种幸运。”

维池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其中的嘲讽,不就是暗示他的成功离不开出身吗?

他阴沉着脸起身离开,连礼节性的道别都不想演了。

以后绝对要避开这个人。】

续写结束。

魃戈:“……”

不是好像,是真的。

像那种赚了黑心钱还要故作深沉地倒打一耙受害者的恶劣骗子。

平心而论,他没干什么坏事,充其量只是逗了维池几下,顺便爆了点金币,但那全是维池自愿给的,作为补偿,他奉上了真诚的人生建议。

结果维持解读成了不怀好意。

但这是他的错吗?

他一介柔弱的旅行者能有什么坏心思?

【弱弱地问一句,海罗一个字都没出现是允许的吗?不是勇者故事吗?(挠头)】

【正常,剧情不可能让主角一个人推动】

【黑发红眼好戳我的xp!我就说他不是背景板路人吧!江湖骗子的属性更萌了xddd】

【等等,黑毛到底是有几把刷子,还是在坑蒙拐骗?】

【都行吧,这段没写出来,后面接龙的人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神棍对维池说的那段话很准确,从原作能看出维持是这种类型,但鉴于前文他和海罗的对话,我倾向于他对维持有一定的了解,而且目前看来这是一个低武的唯物主义现代世界,不存在真正的神棍。】

【那黑毛男不就白赚六百块??】

【日入600,打工人已破防】

【小少爷不差这点钱,而且是他缠着人家非要验证的hhhh】

【薅一点资本家的羊毛怎么了(狗头)】

【求上天赐我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魃戈松了一口气。

哪怕他说了出格的话,论坛也会全自动给他找理由。

他暂时不希望被看出他是“活着的”,但这群人的智商能不能识破是个问题,没准儿只会把他的反常当做续写的一部分。

毕竟,谁会相信小说里的角色“活”了呢?

魃戈把纸币塞进钱袋,准备待会儿问问冷面馆老板娘,哪里能找到价格合适的旅馆。

结果他把关闭论坛操作成了返回上一界面。

论坛首页界面非常简陋,一长串帖子按照回复顺序排列整齐,置顶是版规,大意是文明用语、不要回复沉底的帖子等。

而首页的右上角多出与往常不同的板块。

——1000个漏洞碎片即可解锁彩蛋。

——当前进度:2/1000。

魃戈:“……”

多少?

哪来的强盗!?一千个???

魃戈早就把碎片全都投入「404 not found」了,为了上传原作本体走的剧情一个碎片也没奖励,抠搜得很。

说到「404 not found」就来气。

他吭哧吭哧地搜集了一大堆碎片,兑换成果是上传原作本体到论坛,还要他再跑一遍原作剧情。

尽管循环被打破了,但他似乎陷入了新麻烦。

鬼知道解锁彩蛋会遭到什么报应。

魃戈决定暂时把投入性价比未知的事放一边,生存才是头等大事。

他向冷面馆老板娘打听到了小镇仅有的几家旅馆,最终选了一家住宿环境中等的。

原谅他没有吃苦耐劳的精神。

999个周目唯一没体验过的生活就是物质条件匮乏,他没选择当地最贵的旅馆已经是与自我抗争后的结果了。

办理入住需要一种叫身份证的东西,魃戈和黑户同等待遇,只有他的新身份没被安排妥当,还好精神系异能健在,他稍作手脚就操控老板把自己放进去了。

用这种方式还能免费入住,但他的道德底线没滑坡得那么严重。

旅馆设施繁多,魃戈没见过的东西全都源于科技。

起初,他有些新奇,但运作几次后就习惯了,并且每一样都能找到与他认知中对应的产物。

比如电梯,魔法世界叫天箱,原理是在每个按键刻上与楼层高度对应的飞行魔法,载体就会升高或降低,但需要定期注入魔力。

电热壶是加热魔法,电视机是投影魔法,电热是照明魔法……

原理千差万别,但效果大同小异。

他更期待见到超出认知与想象的事物,论坛勉强算半个。

魃戈直挺挺地往后一倒,柔软的被褥接住了他,像是落入水中般发出一声闷响。

没有温度的光球悬在头顶,直视光线的滋味不好受。

大脑被强制镇静,对世界的新鲜感与狂热劲散去,取而代之的更深层的思考。

他满意这个结果吗?

满意。

他想要其他变化吗?

想要。

他还有精力斗争吗?

没有。

他愿意维持现状吗?

……

…………

必然是否定的答案。

如果那么简单就妥协了,不就显得至今为止的努力很可笑吗?若是只进行了几个周目还勉强说得过去,但眼下的结果配不上他的付出。

他是累了,不是死了。

魃戈万分明确他想要的是什么。

赤红色的眼眸如同被摇曳的篝火,将未修成正果的经历吞噬为燃起斗志的养料,半透明的电子屏幕弹了出来,与头顶的挂灯彼此重合,在一片血色中波光粼粼地闪烁着。

——世界不能被论坛控制。

不是出于拯救世界的使命感,而是他和世界是命运共同体。

只有他拥有绝对自由的世界和过去有什么两样?

魃戈深呼吸了一下,正想看看论坛有什么新进展,右上角瞩目的文字再次刺痛了他。

——当前进度:2/1000。

“……”

论坛界面收了回去,魃戈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燃了不到五秒的斗志瞬间熄灭。

不想面对一千个碎片的残忍现实。

休息,他需要休息,休息是为了更好地出发。

凡事等他尝过关东煮和烤冷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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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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