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新来的同事兴奋规划怎么和偶像亲近，女同事马上泼了盆冷水：“沈顾问从来不给人签名，也不合照。连偷拍都偷拍不到他的。”
助理研究员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自信满满：“那我就来当第一个！”
女同事怜悯地看了助理实验员一眼，摇了摇头不再说话。这些年，她已经见过太多相似的人，劝是劝不动的，只有让他们亲自体验一下了。
她已经可以预见，明天过后，这位新同事少不得要消沉一段时间。
听到有人谈论沈冥，其他几个同事也忍不住说了几句。他们讨论最多的，还是沈冥到底为什么只在研究所里当一个小小的顾问。
按照他们的想法，如果他们能有沈冥大佬这样的天赋，绝不可能这么浪费。
然而，学说之争尘埃落定后，不管其他人怎么努力也劝不动沈冥大佬再努力进取一下，他都不为所动。东洲大学还想聘请他当副教授，但沈冥不想去，甚至，要不是看在崔教授的面子上，他连研究所的工作都不想来。
没人知道他怎么想的，可能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的思想差距就是这么大吧。
*
沈冥不知道同事们在背后说他什么，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他现在烦恼的，还是禺北的来信。
回到家，沈冥才露出了在外面绝不会出现的苦恼神色。
见过沈冥的人，大多以为他是个很高冷的人，是一朵高岭之花。他冷淡，淡漠，俊美到让人不敢直视，明明从来不生气，但却非常有威严，让人不自觉就会听他的话，也不敢太靠近他。
但事实上，他只是一个有点跟不上时代，非常社恐的老家伙。
一直和他不对付的毕方是这么形容他的：这老东西就是一个阴暗的老王八，没人愿意和他当朋友！
要不是因为百年前的重伤到现在还恢复，并且不小心误闯YCG的昆仑结界破坏了灵气之源，沈冥大概率根本不会出现在人前。
YCG承诺不计较沈冥造成的损失，还愿意为沈冥寻找治伤的帮助，条件是沈冥得以玄武之身庇护YCG。
也算是YCG的老套路了。
事实上，昆仑结界早被某个来自美丽国的家伙弄坏，沈冥当时伤重，根本没能对灵气之源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黎老哪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沈冥自诞生于天地间，第一次和狡诈的人类打交道，轻易就上了钩，不仅给YCG打工，还挺感谢他们的。
当然，YCG骗了个古神过来，也不敢太压榨，平时都是很放任沈冥，从来不会约束他什么。
直到五十年前。
一开始，没人会对沈冥游离于众人外的状态说什么，毕竟是古神，他们谁敢管呐？且只要沈冥在，就是强力的保障，自然没人介意沈冥整天在海底睡大觉了。
但随着人类社会的飞速进步，非人类生存空间进一步压缩，本属于自己的地盘成了人类随时会踏足的地方，沈冥也不得不伪装成人类生活了。
可怜他堂堂北方玄武，人界妖界最强大的神灵，连躺在自己的地盘都不行了。
他巨大的原型太容易被人类发现，当他躺在海底沉睡时，周身的神威不自觉影响着周围的环境，也很容易被人类察觉异常，还容易影响周围的生物，造成一些不必要的争斗和伤害。
所以几十年前，在黎老费心劝说下，沈冥勉强开始作为一个人类生活。
黎老：“你伤还没好，无法完全融入天地间，会被人类发现的，到时候很难解释啊。上次是我们运气好，发现你的那艘潜艇正好被炸掉了。”
那是二战时候的事情，沈冥没什么经验，又不可干预华夏正常的文明进程，就决定继续沉睡，可一个没注意躺的地方太浅了，差点被外国人当成海怪。
沈冥一想到要和很多不认识的人打交道就退缩，还想挣扎一下：“我这次会往深处去。”
黎老：“那也不行啊，人类的科技发展太快，用不了多久，海底就没有他们去不了的地方了。”
黎老苦口婆心：“而且星君不是也说了，您有一份机缘就在这百年间，您要是一睡睡过去了，那可怎么办呐？”
“您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头子，你看我这天天为您操心的，头发都掉没了啊！”
总之，在黎老头发掉光前，沈冥终于还是答应了他，以人类身份回到了陆地。
但这就是极限了，真让他融入人类，扮演一个真正的人类，还是太为难他了，他也不会多承诺什么。
当他不知道吗，黎老的头发掉不掉的又有什么关系，他一个老树精本来就年年都要换叶子！
当然，沈冥也曾做过一些融入人类社会的努力。
过分出众的外表一直是他的困扰，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沈冥故意弄了一副胡子拉茬不修边幅的外表，结果发现这只会降低他的威严，不影响他对人类的吸引力，身边反而多了很多打扰的人。
他又是个不懂怎么和其他人打交道的性格，根本招架不住。
最终，在海洋生物圈出名后，沈冥发现只要不搭理其他人，他自带的气场就会让人类不自觉离得远远的，不敢打扰他。
于是他不再做什么多余的努力，也没了这个打算。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位古神，一个真正的神明，就算受了严重的伤，就算失去了大部分权柄，就算行走在人界，也不影响他的神性。
他现在的状态就是一个人生活，能不和其他人打交道就不打交道，能不和其他人说话就不说话。对在人类世界生活的很多规矩都是不在意的。
禺北提出要让沈冥成为叶漾的导师，他犹豫不已。他很满意现在的状态，一点儿都不想改变。
如果是其他人提出这个请求，沈冥根本不用犹豫直接就拒绝了，他有这个权力，YCG的规定无法约束他。
但禺北不一样。不仅是因为同为水族，还因为沈冥欠了禺北不少人情。
独自纠结了好久，直到半夜，灵蛇终于按捺不住显出身形，头在沈冥肩膀上用力顶来顶去，催促他该出门散步了。
沈冥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在出门前给禺北回了信。
*
半夜两点，妖界无梦海。一片寂静中，禺北突然惊醒，一睁开眼就见到一张银色水波纹的信笺飘在自己眼前。
他一下清醒了，立刻展开，很快脸上就出现了笑容。
太好了！ 沈冥答应了！
虽然还附带了一大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条件，但只要沈冥应下这个事儿，他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至少，有沈冥的看护，就算叶漾走了什么歪路也能及时止损，不至于造成什么可怕的后果。叶漾这样的通透灵体，必须是同伴，绝不能让他变成敌人。
禺北相信他！
“唉，也算是多了一层保障……希望大劫晚一点，再晚一点到来吧……”
自言自语的声音渐渐变低，放下了心里一件大事，禺北终于能安心睡觉了，巨鲲翻身带起的汹涌海啸渐渐消散，整片无梦海重归宁静。
……
舒适温暖的宿舍里，睡梦中的叶漾无知无觉地翻了个身，浑然不知有人为自己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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