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最后两节课都用来做这张语文卷子,祝诀尽力把试卷填满,但一些硬性的部分,比如古诗填空题,只碰巧写出来两道,其余还没有背到。
语文老师收完卷子:“这个试卷我自己编的,难度非常非常大,满分一百五,如果能考到九十五分以上,还是不错的。”
又是九十五。
祝诀翻了翻书本,发现自己写出来的那两道古诗,其中一道还写错了。
“我估计运气好的话也就五十多……”祝诀合上语文书,心如死灰。
“没事,就当演习了,月考不会比这个难的。”严冀一如往常收拾好书包,匆匆离开。
林晓筝背着包站在后门,严冀从她身边过去。
“季红今天心情不好,最后两节课和吃了炸药似的,逮谁骂谁。”林晓筝夸张地捂住胸口,“心脏病要被吓出来。”
“可能因为我这个课代表吧。”祝诀苦笑。
“那你也不能速成呀,她再生气也没用。”
“没事,月考后,我考不到九十五分以上,就不用当这个课代表了,她也不会因为我再生气了。”
“九十五分?”林晓筝大吃一惊,“你说得对,不当就不当,你还省心。”
“嗯,我在努力习惯。”祝诀长舒一口气,收拾好东西,和林晓筝一起出去。
“对了,这么些天过去,徐稔那边还有什么突破吗?”
“算是有,她最近在一中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叫黎语儿。我拿到她电话了,如果她家没换电话的话,我这周五晚上打一下试试,约她出来问问。”
“黎语儿?我知道她。”
“是的,小童星,很多人知道。”
“我初中同学。”
“啊?”祝诀感慨世界太小,“那还挺巧的,我约她的时候问问看能不能把你带着,我一个人也免得尴尬。”
“都行,但我跟她不熟,可能也帮不上什么。”
“你之前不是小主持人吗?去一中的时候没碰上?”
祝诀觉着黎语儿是童星,一中的小主持非她莫属。
“新小主持人培训的时候是和一中的小主持接触最多的时候,但培训时期我不是还没当上小主持嘛,换人才轮到我。后来只有大型活动时才会去一中,我想想......”林晓筝歪着头,“高一的元旦,是我接手小主持后的第一个大型活动,那时候我去一中比较多,但她当时和另一个女生一起承担主持的任务,我跟另一个女生接触更多些,再往后,她好像辞了小主持,一直是另一个女生和我们一起排练。”
“她现在还在娱乐圈工作吗?我听徐稔说,她不怎么去少儿台主持了。”
“不太清楚,初中的时候她工作就少了很多,但还是有出演电影什么的。”
“我回去找找她资料。”快到自己家小区,祝诀拉住林晓筝的手晃晃,“你坐车去补课吧,我没事的,以后也不用特意送我回家,这阵子谢谢你。”
“别客气。”林晓筝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祝诀看出来,“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后面你就自己回家咯,放宽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岑檐中午坐公交车回家,等车时,看见正推着自行车的严冀。
他想起昨晚去送菜,他一开始稍微有些惊讶,愣了几秒后接过去,说了声“谢谢”。
“你先尝了再决定谢不谢我……”岑檐开玩笑。
妈妈还问自己对方是不是愿意接受,岑檐想起严冀尴尬的表情,和自己并未起到缓和作用的玩笑话。
“他可能不好意思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我们做邻居也没多久。”
“啊,那我以后不送了,不过偶尔可以邀请他来吃饭嘛。”
“还是很明显,妈。”
青春期的男生,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
“啊!对了!那可以把小祝和晓筝邀请过来呀,你们都是一个学校的。话说回来,小祝好久没有来过我们家吃饭了。”
“……”
感觉脸有些烫,是错觉吗?
“好啦好啦,你快吃饭吧,真是的……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妈妈自讨没趣,“享受”起自己的厨艺来。
从昨晚的回忆中回过神来,严冀已经离开了。
其实岑檐也不太愿意去送饭,不愿意看到向来冷静淡然的严冀,在开门后因为屋内传来的痛苦叫声慌神关门的样子。
下午的课,仍然是小测,选修的两门生物小测和物理小测。祝诀才知道月考前所有科目的老师都会进行小测,查漏补缺。
“考得怎么样?”放学后,班里人走得差不多了,林晓筝趴在七班窗户上问。
“不怎么样,不过我也无所谓了。”祝诀离开教室。“你说要是有一天,我睡一觉,原本高三的我醒来,发现考得乱七八糟的卷子,会崩溃吧?”
“不会的。”林晓筝拉着祝诀的手腕,“我认识的祝诀,总能在关键时刻化险为夷,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在常青班了。”
“借你吉言。”祝诀苦笑。
“你高二还交过白卷呢,要是某天真是原本的你醒来,这才哪儿到哪儿。”林晓筝笑笑。
祝诀回家,爸爸妈妈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祝诀提出要看体检报告时,妈妈也并未犹豫,立刻进房间去拿。
“都跟你说了没事了,没什么好看的。”妈妈把报告递过去。
的确一切正常。
“哎呀,放心好啦,你不用东想西想的,在学校里专心学习就好,有什么事让老师打电话来。”爸爸都忍不住说了两句。
祝诀没办法,只好把报告还回去。这下没借口了,月考只能听天由命。
祝诀钻进房间,拨打黎语儿家的电话。
“喂?”清脆、很有特色的女声。
“喂,你好,我叫祝诀,是徐稔的朋友。”
对面许久没了回应。
“祝诀啊。”沉默后,祝诀终于得到回应,“我知道啊,怎么突然自我介绍起来……”
看来对方认识自己。
“明天周六,可以出来见一面吗?”
“……有什么事吗?”
“好久没见了,想问你一些问题,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好,我们的确好久好久没联系了……就你一个人吗?”
“还有一个朋友,你介意吗?你认识的。”祝诀放下心来,看来不止认识,从前还是比较熟的关系。
“谁?”
“林晓筝,应该是你初中同学吧。”
电话那头又是长久的失音。
“抱歉。”黎语儿变卦,“我不去了,有什么问题你在电话里问吧。”
“呃。”祝诀一下子没明白对方为什么答应了却突然反悔,“那就我和你吧,可以吗?”
“……算了,见面的话以后再说吧,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现在问。”
“那我先问一个问题,徐稔出事前,你跟她有联系吗?”
“我当时早就不在一中了,我高一上学期结束前就打算进行专门的艺考培训,请私人家教在家上课,现在只等毕业拿一中的毕业证,你忘了?”
“啊......我是说,你离开一中后,没再跟她联系?”祝诀大脑飞速运转着,避免露馅。
“这样吧,下个月中旬,到时我看下时间可不可以,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我打给你,我们可以当面聊聊。”黎语儿最终还是改了口。
挂断电话后,祝诀没想到黎语儿早就不在一中,好在最后她终于答应见面。
这么算来,黎语儿和徐稔只做了三个月的朋友。
找到新线索的希望变得微乎其微,祝诀烦躁地揉乱自己的头发。
“怎么样?”电话那头,林晓筝问。
“她暂时没时间出来,现在都不在一中,在家学习了。”祝诀并没有把对方听到林晓筝的名字便拒绝见面的事情说出来,“你和黎语儿真的不熟吗?”
“不熟,没说过几次话。”林晓筝觉得奇怪,“怎么?她有提起我?”
“没有没有,我不是打算带你一起去找她吗,没想到她后来一直在家学习,时间可能很紧。”
“嗯,我去不去都行,她家里一下子去那么多客人,也怪不自在的。”
“原来她后来就请私教了,我都不知道,差点露馅。”祝诀拍拍胸脯。
“别担心,我也刚知道......我说呢,之前还以为是辞职了。”
“因为她名字还挂在一中吧,只是不来上课,也就没引起什么动静。”
“那你现在等她下个月中旬的电话?”
“目前只能这样了,这样也挺好的,我先做点功课。”
祝诀在网上搜索黎语儿的名字,小小年纪的她拍过的戏真不少,算上出场几秒的配角,有几十部。
非常丰富的履历,拿过很多童模、舞蹈比赛的冠军,以优异的成绩进入少儿台工作。
祝诀滚动鼠标,来回翻看黎语儿的照片,记住她的脸,防止约定见面后认不出来。
上线。
祝诀:黎语儿没答应出来。
徐稔:不答应?
祝诀:她说她现在不在一中了,高一上学期结束之前就有请私教回家学习的打算,在家学习备考。
祝诀:算算日子,你们估计只在一块儿待了三个月。
徐稔:原来这个新朋友这么短暂。
祝诀:你明天去学校可以告诉黎语儿,她会不会觉得你能预知未来?还是觉得你又“入戏太深”?
担心徐稔会难过,祝诀尽量让话题不那么沉重,打趣道。
提前知道结局的友情,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祝诀看来,徐稔溺亡的消息对她来说是坏事。
可黎语儿三个月后的离开,对徐稔来说,却是好事。
“预知未来?这和拍戏一样。”放学后,徐稔想和黎语儿多聊一会儿,黎语儿打电话给司机,谎称自己有事要找老师,让他稍微迟二十分钟来接,她们两个坐在校门旁的小凉亭里聊天。
“怎么说?”徐稔偷笑,还真被祝诀说中了。
“我小时候拍过一部女主戏,前半部分以女主小时候,也就是我饰演的为主。为了理解角色,一般都是开拍前看完角色所有的故事,做好笔记。”
“那部啊,我好像跟我妈一起看过一点。”
“可惜,我是一个无法接受这样做法的人。”黎语儿无奈地摇摇头,“一旦知道角色的命运,再演前面的戏时,我就很难代入当下了。每当其他演员都能很好地区分并进入角色,我需要花很长时间调整心态。”
“可能因为你还是小孩子吧,小孩,总想着未来会发生什么。”
“所以我拍戏的状态不太好,我初中拍过一部电影,由于时长和分镜问题把我镜头删了很多,我知道这是正常的,但还是会对自己的演技自我怀疑,所以我以后也不打算做影视剧演员了。”
“那你想做什么?”
“可能会考播音主持。”
“也挺好的,我看过你主持的节目,你的声音很好听。”
“谢谢,对了,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黎语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说,我三个月后会在家学习?”
“嗯……也不一定啦,我随便说说。”
可黎语儿已信以为真。
“不管有没有三个月,我们都是朋友嘛,这周末来我家玩吧,带上你那个三中的朋友。”
如果只有三个月的相处,到时离我出事还有近半年的时间,黎语儿应该就如祝诀所说,并不了解我出事的前后原委,我只是一个她很久没见的阶段性朋友,她也并不会伤心吧。徐稔心想。
那么,就没有压力了。
徐稔回到家里,岑檐在厨房帮妈妈打下手。
“今天你们放学这么迟?”妈妈从厨房探出脑袋。
“没有,放学后和朋友聊了会儿天。”
“是祝诀吗?”
“不是……”徐稔刚回答,才反应过来这一句是岑檐问的。
哥哥居然主动提起祝诀,难不成学校里有新进展?
“好啦,还好现在夏天还没完全结束,天黑得迟。”妈妈把菜端出来。
“哥,今天祝诀怎么了吗?”徐稔进厨房帮忙端菜,走到岑檐身边,小声地问。
“没怎么,她今天突然问我,周五放学要不要一起坐车,她要来我们家。”
“你答应了吗?”徐稔抓住岑檐的袖子。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