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日的时候,濯尘才回来。
那是一个清晨,她回来后先将进入天玄宗的身份牌交与了女主人,这才走进小屋。
宁初羽尚且睡着,抱着属于她的那床被子睡得正香,鼻尖拱在上面,脸颊被挤压得鼓起,看起来天真无邪又毫不设防。
濯尘叹了口气,忍不住想一个修士怎么能睡这么熟?
若她是歹人,宁初羽现在岂不是已经没命了?
昨夜,她在屋外凝了结界打坐一晚,因为不想被发现回来得这么早,害怕宁初羽将她与那只小猫联系起来。
至于为什么这么快赶回来,她也不知道原因。
思绪再度变得繁杂,濯尘闭了闭眼,睁开后恢复了毫无波澜的模样,这才用灵力化为两滴冰水,正好落在宁初羽的眼皮上。
“嗯?”
像是滴了两滴眼药水,宁初羽难得被这样略显柔和的方式唤醒,看着濯尘的方向迷迷糊糊道:“师尊你回来了?”
“嗯。”
濯尘淡声应允,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沓符箓放在桌子上,“看看。”
宁初羽更懵了,穿上鞋袜走过去,问:“这是什么?”
“谢礼,在秘境里,你不顾生命危险救了一名女修,对吧?”
濯尘抬眸看来的眼神藏着些难言的玩味,“你可知她的身份?”
努力回想了一会儿,想起那道效果不错的加速符,宁初羽恍然大悟,“她不会也是天玄宗的人吧?”
“不止。”
濯尘的指尖在桌面轻点,“她可是天玄宗宗主的女儿,此次是偷跑出来的,若非有你,她就要殒命秘境了。”
若没有修习到可以用于攻击的高级符箓,其实符修并不擅长实战,所以这次秘境,天玄宗根本就没有派弟子前往,那女子是自己耐不住好奇偷偷来的,这才负伤了也无人搭救。
宁初羽点了点头,并没有发现濯尘平静语气里的不对劲,“那有这份恩情在,天玄宗会好好照顾她们母女的吧?”
“你只是这么想?”
濯尘微敛的眉心舒展了一些,“那女子见你生得好看,如今说非你不嫁呢。”
“嗯?”
宁初羽诧异地瞪大了双眼,“什么?”
“她们如今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约莫今日晚间可以到,怎么样,要留下来去天玄宗当少宗主吗?”
明明一整句话都没什么抑扬顿挫,但怎么听上去就是阴阳怪气的?
宁初羽奇怪地看了一眼似乎姿态闲适的濯尘,委屈巴巴道:“师尊难道不要我了吗?”
濯尘停下了指尖敲击的动作,改为蜷起,她没有想过,会得到这样一个如此直白的询问。
就好像她的所有弯弯绕绕都被避开,宁初羽根本听不懂,作为被抢夺的那个,此刻却反过来问她的想法。
濯尘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她会希望宁初羽离开,因为金乌血液的诱惑实在是无法抵挡,她不知道如果再发生一次出格的事情,她该如何自处。
而且,宁初羽在她身边很危险不是吗?
时刻铭记在心的“金丹碎,神契断”便是最好的例子,不过是如今宁初羽尚未结成金丹罢了。
可是这是理性的想法,从最真实的层面来看,至少说出那句试探的话语时,濯尘是不愿宁初羽就此离开的。
至于原因,她不愿细究,亦不能细究。
沉默的时间里,宁初羽已经来到了濯尘的身前,小心翼翼地拉住了一截衣摆,小动物撒娇似的轻轻抓紧,“师尊,我不想去,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还在生长期,濯尘发现如今居然需要仰眸看宁初羽了,对方的眼神总是明净清亮的,像最为清澈的湖泊,能够清晰倒映出眼前的身影。
濯尘在里面,看到了一个很是陌生的自己。
原来,她在面对宁初羽时,神情都会不自觉变得柔和吗?
“嗯,我知道了。”
濯尘抽出衣袖,召出一张传音符用灵力书写着“她不愿”,轻念一声“去”后,符箓便燃成灰烬,于半空散落。
做完这一切,濯尘故作才发现地看向宁初羽腰间,“新的平安符?”
宁初羽也看了一眼,笑得不好意思,“嗯,之前师尊送我的不是毁了吗,所以我找姐姐学着补了一下。”
“嗯。”
濯尘点了点头,并未言语,像是明知故问地在等待什么。
宁初羽的小动作也逐渐多了起来,抿抿唇又深呼吸后,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了昨晚熬夜赶工出来的完成度百分之一百二的平安符,紧张地递上前去,“师尊,我、我给你也做了一个。”
只是一个吗?
濯尘眼尾染上浅淡的笑,显然是想到了昨天那一桌子的试验品,接过后仔细看了看,确实比她昨晚顺走的那个精致许多。
“不错,挺好看的。”
说着,她将平安符系于玉白云纹腰带,又凝出一个光点覆盖在宁初羽的指尖,唤出本命剑道:“上来。”
指尖上被刺破的痕迹迅速愈合,宁初羽懵了一下,收好符箓后站上去笑着问:“我们现在就走吗?”
“嗯,炼器宗近日会在山脚下开铸剑大会,你既已入道,就该去挑选一把合适的剑了。”
“那天玄宗的人怎么办?”
“怎么,改主意了?”
“当然不是!”
“天玄宗自会来接她们母女团聚,你不必担心。”
“那就好。”
来到高处后,濯尘面不改色地用灵力化为冰刃刺破手掌,以血为契默念着上古符文,随后一层冷白的结界逐渐覆盖了渺小的村落,最后变得透明。
宁初羽看得入迷,内心思索着或许这就是封灵结界吧?
但是……
为什么师尊的血,这么香啊?还是那股熟悉的雪莲花的气息?
宁初羽赶忙屏气,脸都憋红了一些。
濯尘自然感受到了身后一瞬间变得紊乱的呼吸,并不知道原因,她一边疗伤一边问:“怎么了?”
喉咙微动,宁初羽哪里敢说自己是馋师尊的血了,赶紧找理由道:“就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术法,有些惊讶。”
说谎。
按照宁初羽的性子,若是真的惊讶,早就该拉着她兴致冲冲地问东问西了,像一只不停叽叽喳喳的小鸟。
濯尘没有再说话,加快了御剑的速度,宁初羽也乖乖闭嘴,好奇地看着下面的世界。
路过一处繁华的城镇时,宁初羽拉了一下濯尘的衣角,小声问:“师尊,我们可以在这里停一下吗?”
濯尘迅速调转了方向,向着城镇的入口飞去,这才道:“做什么?”
“想去买些东西。”
“行。”
两人于入口处落地,濯尘向守卫出示了寒剑宗的命牌后,守卫顿时恭敬行礼,“拜见濯尘仙尊!”
宁初羽对于濯尘在人间的“人气”也不算很讶异,进去后就四处看着,想要找一家首饰铺,倒不是她想穿金戴银,而是……
“道友,我观你眉间郁气堆积,怕是要有血光之灾呀。”
哪来的神棍?
思绪被打断,宁初羽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女人,一身白衣倒是仙风道骨,容貌也极为清隽明秀,但是骗人怎么也不找个看起来非富即贵的?
她虽然站在气质出众的濯尘身边,但其实身无分文啊。
“让开。”
濯尘开口了,嗓音比起初见时还要冷上许多。
女人叹了口气,凝眉认真扫过濯尘的眉眼,随后瞳孔忍不住缩了缩,“道友看着年轻,竟已活了数千年?难怪我一眼看不透。”
此话一出,濯尘拉上宁初羽的衣袖就要绕道离开,女人赶忙拦了拦,“还没自我介绍,在下白尽雪,乃是白泽后人,通晓世间万物,若我没看错的话,这位小姑娘身上流淌着的,是金乌血脉吧?”
宁初羽停下了步伐,茫然地同濯尘对视,眼神的意思是:‘她怎么好像不是神棍啊?’
濯尘上前一步将宁初羽护在了身后,视线冰冷地落在白尽雪身上,“道友这是何意?”
“我只是与这位小姑娘有缘,特意来提点一二而已。”
白尽雪看着自濯尘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的宁初羽,目光柔和了许多,“小姑娘,你命宫为火,为人单纯赤诚,但要小心过犹不及,容易被信任的人所伤,你的血光之灾便是来源于此。”
宁初羽听得一知半解,又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濯尘,“那姐姐你可以帮我师尊也看一看吗?”
濯尘的脸色有些白,“容易被信任的人所伤”,指的是她吗?
白尽雪移目观察着濯尘,笑意收敛了一些,“这位道友,命宫由水迁移为冰,看来是年幼生变故,性情也随之改变,行事谨慎、敏感多思,但是同样,多思可以,不必多疑,近期注意不要行差踏错,悔恨一生。”
说完,她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飘渺的,“小心无情反被多情恼。”
宁初羽仍然没有听明白,抬眸想问问濯尘,却见她眉心紧蹙,眼瞳微颤,看着竟有些无措。
“师尊,怎么了?”
试探性地握住濯尘的手腕,宁初羽面露关切,“不用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或许,是那句“年幼生变故”让濯尘想到了过往吗?
濯尘侧目对上宁初羽的眼神,唇瓣轻启,纠结再三,最后还是低声道:“无事。”
小白:一个两个都说我是神棍,其实我是天眼玩家好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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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白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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