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婚约中脱身,从这个圈子脱身。
“不开放关系,好啊。谁才是没资格,没名分的那个?与其在这跟我较劲,不如想想杜钧长为什么要把儿子送给我。杜钧长是环境部议员,凭借与隆的清洁技术,自然可以更上一层。可令尊是建筑部议长,难道就帮不上杜钧长?”
这也是俞奏想不通的地方,这份婚约,两方的利益虽然显而易见,但都不是最佳选择,杜钧长想要往上爬,比起商界的与隆,政界的迟恒勋明显是更好的选择。
可俞奏到底高估迟恒勋,话说完没一秒,就硬生生挨了一拳。
这番话迟恒勋听得不舒服,还没想通哪里让他不舒服,拳头已经挥出去了。
俞奏没料到他会突然爆发,嘴角被打出血来,信息素如撕开封印的芳香暴徒,顺着血液欢呼着出击,攻打在场的所有人。
迟恒勋闻到信息素瞳孔急剧收缩,全身肌肉紧绷到轻微颤抖,原本熨帖的高定袖口,袖扣啪地一声弹飞出去,在墙面上撞出清脆的声响,信息素也随着他的暴怒逸散在房间中。
俞奏右手捂着嘴角往门口躲,正考虑要不要回击时一众人高马大的保镖冲进来,像一堵人墙,隔开了两人。
郦阔黑着脸在后面,拉着俞奏进了另一个房间。如果不是他正巧在监控室,监控员发现了异常,恐怕不少人要因为他俩打架溢出的信息素遭难。
等随行医生检查俞奏的口腔,上好药粉后,郦阔忍不住劈头数落:“俞奏!你怎么也这么不理智?”
俞奏冷冷道:“这已经是我十分理智的结果。”
郦阔没法说什么,一口气憋在心中上不去下不来。毕竟俞奏说的对,若是真心与他对抗,只要将手环调低,纵使迟恒勋是军人出身,也不能全身而退。更不用说监控上清清楚楚是迟恒勋无端发怒,先骂人,先打人。
“又是因为杜片笺?”郦阔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追问,“你喜欢他?”
“不喜欢。”
“那为什么非要联姻?”
“不是我非要,是邵远,是杜钧长。”俞奏接过医生的冰袋按在脸上,仰倒在沙发里,掏出手机滑出备注为“hhh”的聊天框,单手打字:“为什么有人三十了还这么暴躁?”
正在输入中持续五秒,信息出现:“高压控制的爸,冷漠忽视的妈,价值混乱的环境,无法自控的他。”
一秒后又弹出两条:
你是否需要法律援助?
我要吃大闸蟹。”
俞奏心放松了些,打字回复:找时瑙
郦阔又说:“这下,你和迟恒勋是彻底闹掰了。”
俞奏耸肩,表示自己没办法更不在乎。
手机对面的文字透露着扭曲:我在新闻上看见你了!你在豪华游艇上大吃大喝,全然忘记给我带一份!
俞奏:大闸蟹是淡水蟹。
hhh:……
hhh:你就不能意会一下,我也不挑,你带啥吃啥。
俞奏回复:给你稍一瓶新鲜的西北海风。
到底郦阔时好心,不想自己的朋友关系如此冰点,俞奏放下手机说:“我只是告诉他与其在这里为难我,不如去找杜钧长下手。不知动了他哪根神经,突然打过来。”
郦阔了解迟恒勋,气上头是不管对方说什么的,只管让自己舒坦。可俞奏说的不无道理,杜片笺因为迟恒勋的追求被停职的事情,杜钧长不可能不知道。
一个汲汲营营的人,为什么要坚持与俞奏的联姻,放着最优,去选次优?
郦阔迟疑:“你是指西郊区?”
首枢这座城市已经发展到了后期,要想顺利度过衰退期,必然要辐射周边,首枢西边的区域曾经是一片工厂,因为污染严重被关停,政府划下了限制令。时间就快到了。
也许未来,西边就会成为下一个中心。
作为环境部的议员,杜钧长必然会参与当地环境的评估,也许就是决定哪块地皮先后流出,以及该地皮可以做何种生意的人。
可是,迟恒勋的父亲直接供职于建设部。最终的投标必须由建设部审批,想要提拔杜钧长,那是顺手的事,根本不需要绕这些弯子。
俞奏回:“嗯,你和赵峻节能保证拿下西郊区吗?”
“不能,在西郊区关停之前那里就属于罗家。”
郦阔将一管玻璃试剂扔在桌子上:“一群蠢货,赌得忘记自己姓什么了,把这个倒在了香氛里,引得许多人紊乱。而且最近有人一直想让我们染上这东西,追到这儿来了。可偏偏每次都让他跑了,像蜥蜴一样恶心。”
俞奏拿起晃了一下,淡黄色的液体中震荡出细泡,是液化信息素,他问:“所以你找我来是?”
郦阔:“合作,不止是花园,还有航线。”
夜晚下的海洋黑暗无边,只有光照到的一部分浪花翻白。俞奏来到甲板上透气,手握一杯香槟,却希望是十块钱一瓶的罐装啤酒。
夜风吹起黑色衬衫,描摹挺拔的身姿,他将头放在双臂中间,松了松背骨。手环微微震动,俞奏抬眼看,竟然是妈妈的号码。
俞奏立刻接通,对面传来细弱的声音:“俞奏,我是妈妈。”
“妈?!你还好吗?”俞奏难掩担心,自从邵远来后,他就与妈妈失联了。
“我很好,你不要担心我,你……”
对面欲言又止,俞奏已经会意,如常说道:“妈,邵远是不是在你旁边?打开听筒吧。”
对面沉默,俞奏回身倚在栏杆上,接着说:“没有吗?既然如此,知道你好我就放心了,晚安。”
手机里果然传来邵远的声音:“很有办法嘛,儿子。给你发消息不回,只好出此下策了。项目组拒绝我的技术提取,竟然要经过你同意。这才一个月,与隆就成你的了?”
“是你老了。供给盉笃的技术,你敢拿?”
对面沉默,俞奏嘴角扬起。邵远只以为今天的表演是招标,恰恰相反,是成品。此刻俞奏希望邵远能快点发现他放下的饵。毕竟钻空子可是他邵远最擅长的事情。
俞奏哼笑一声,嘲讽:“想不到办法就挂吧。”
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灯火辉煌的大厅,门口晃进一个人,披着件白色斗篷四处打量,在看到他的瞬间确定了目标,往这边走来。
俞奏想躲,已经为时已晚,他低头按断了通话,再抬头,神色已经如常。
“怎么自己?迟恒勋呢?”
“睡了。我晕船睡不着,出来透透气。”杜片笺的领口的盘扣解开了两颗,锁骨上有些红痕。
俞奏接触的瞬间就移开眼睛,微微摇晃杯中的酒液。
“听说今天你和迟恒勋打架了。”杜片笺手臂放在栏杆上,手指绞动,舔舔干涩的下唇,有些难为情地开口,“因为我?”
俞奏此刻心情尤其差,根本不想再掺和他们两口子的事情,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还在想怎么抽身,没有回话。
杜片笺仰头看他,神情里满是担忧:“你受伤了,不宜喝酒。”
酒杯在唇边顿了一下,还是照原定轨迹抬起,俞奏将空酒杯敬他一下,斟酌着说:“我没事。白天是生意上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不用骗我。”杜片笺惨然一笑,手不自觉摸上锁骨处,“我都知道。”
你知道你管管吧!俞奏在心里说,面上仍是春风拂面的微笑:“没关系,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总会做些特别的事,可以理解。快回去吧,万一被他看见,又要误会了。”
“我不想回去,我不想看见迟恒勋。”杜片笺浑身一震,双手紧紧地抓着披肩边缘。
“回你自己的房间。”
“他就在里面。”
“那你去睡他的房间。”
“更不想。”
“再要一间?”
杜片笺摇头,眼中朦胧:“没用的,所有人默认我是他的,只要他一张口,服务生就会把钥匙递上,把房间打开。”
赵峻熙不是啊。俞奏语塞,一句去睡赵峻熙的在心中打转。
俞奏将空杯子对上灯光璀璨的吊顶,杯中盛满光芒,却更加空虚:“这可是赵峻节的游艇。应有尽有,你总能找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杜片笺仍不动,俞奏看着他的发顶,蓬松而柔软,忽然心软,声音放得更温柔了:“又吵架了?”
“我和他一直不和,最近他越发暴躁,比之前更可怕。我一直想,熬到明年2月份就好了,但现在我想我熬不到了。”杜片笺抬眼看向俞奏,没有光点的黑漆漆的眼睛,鬼魅一般。
“2月份?”
“2月份,他学期期满,可以回军队了。”
俞奏手顿住又恢复,笑了一下:“分离焦虑吗?这是爱的表现。”
“爱吗?”
“你吗?”俞奏停下来,看向杜片笺,随即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刚要再回答,杜片笺说,“对,他的分离焦虑是爱我的表现吗?”
俞奏忽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一个有精神病前科且不明是否治愈的美丽疯子,谁会知道哪句话会刺激哪根神经。
“你和他之间,我不好评判。但不想和一个人分开,就是爱的表现。”俞奏斟酌着说,眼神抬起打量监控。不禁想如果第二天VIP们惊叫着发现客舱里迟恒勋的尸体,而自己该如何摆脱杜片笺证词中“因为俞奏说迟恒勋囚禁我是爱我的表现,我太生气了,所以把他杀了”唆使犯罪的嫌疑呢?
亦或者这将是他的第一现场。
“可我不这么觉得。”杜片笺轻轻的说,言语飘散在空中。
恐惧爬上俞奏的脊梁,让他的后背格外沉重且有密密麻麻的针刺感,那热闹的大厅也如海市蜃楼离他越来越远。
他忽然也需要一份精神病证明报告。
报告显示,实验又失败了。
赵峻节的项目难度是真的高。除去第一天后的每天,俞奏只做两件事,陪玩和工作。虽然他人不在首枢,但是实验室的工作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再一次太阳穴突突地疼,咖啡的作用越来越弱,眼皮几乎要睁不开,俞奏仰倒在床上,定了9点的闹钟,还能睡5个小时左右,幸好赵峻节玩得昼夜颠倒,用不着他早起,随后眼一闭进入了昏倒般地睡眠了。
然而叫醒俞奏的,不是闹钟,而是刺耳的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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