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驿站,静谧祥和。
飞羽值守在伽罗门前,他坐在凳子上,遥望着夜空,星月美丽依旧,与以往并无不同。
白彦心带领着另外两名兵士走来,准备接替轮岗。
“你去休息吧,换我们轮岗了。”
“恐怕不行,这里有个不安分的家伙在。”
飞羽默默地站起身来,侧盯向某个角落,他看见阴暗处的那个身影微微一动,接着,又迅速恢复了静止状态,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看似有所打算,但终究没有明确动向。
飞羽的话令三人心生疑惑,但这三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其中一个兵士顺着飞羽注视的方向迈出一步,试图一探究竟。
见此,飞羽连忙伸出手拦住。
“危险,别过去。”飞羽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我看不出他的目的,你贸然过去,恐怕会死。”
听到飞羽如此警告,那个兵士追问了一口:“会死?”
飞羽微微颔首:“很有可能,他隐身潜伏不肯露面,恐怕不是朋友,况且……”说到这里,飞羽集中精力去感知对方的身份。
然而,他越感知,越觉得眼前之人如同一个谜团,似有万千,让他无法捉摸。
接着飞羽说道:“而且,这个人的气息与我相似,应当并非罗那国之人。他有何目的,以及他针对的目标到底是谁,我现在也无法推测。”
听到这,兵士下意识的猜测道:“与你相似,那会不会是来找你的?”
随着兵士的话说出口,原本隐藏在暗处的那个人竟然直接离去,这一幕,让飞羽不由得心生怀疑,莫非这个神秘人真的是冲着自己来的?
尽管处理自己的事情是在私底下进行,
父亲既然亲自出马,那么,他一定不会轻易结束,现在,这是机缘巧合的遇见,还是父亲派来追杀的暗探?
飞羽暗自思索着眼下所有的可能性,却并未将对方离去之事告知这三人。
直至黎明破晓,伽罗推开门,她默默瞥了对面一眼,“赶路吧。”说完,她便离开了。
夜深,飞羽依旧静静地斜倚在门前,仰望着夜空。
今晚,天空中不见月亮的踪影,连星星也寥寥无几,但这如墨般深沉的黑色,还是能给予他无尽的宁静。只是,他的身旁再也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相伴。
时间其实仅仅过去了三天而已,可对飞羽来说,已恍若隔世。
他与她,如今已经彻底成为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他的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但真正开始思考要对她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开始犹豫,更担忧自己将离去的缘由告知于她,会成为一种无端的叨扰。
还是先等待一下吧……
倘若之后,冰心能够接受自己不在,那么他不该再去扰乱她的生活。
“咳……”突然,飞羽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他赶忙转身,他看见自己身后的门已经敞开了一条缝隙。
“看来,你对我黑色雾气的不适,的确并非假装的……”短暂沉默后,伽罗再次说道,“你从昨夜到现在都没有合眼,你快去歇息吧,其实我不需要人守夜。”
伽罗是故意的试探?
她是担忧他此前的咳嗽是伪装?施咒还强令自己跟随的是她,却仍心存疑虑,这到底算是什么意思?
可现在别无选择的是他自己,飞羽有些无奈的看了伽罗一眼,便退走了。
经过再一日的赶路,离王宫估测是不远了。
清晨,雨丝如牛毛般飘落,一行人在路途中,泥路有些难行。
“明日,我们便能抵达王宫。届时,我会安排你去与你的恋人相见……”伽罗冷不丁的,忽然开口说道,“她在何方呢?”
“她在晴和王国。”飞羽下意识的把话说出口,心中一紧,随即反问道,“你想打听什么?”
所以,他是晴和王国的人?可晴和王国什么时候竟藏有这样的人物?
伽罗只道:“既然是在晴和王国,那与我们罗那国便不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把她带过来。”
“这绝无可能,她不会前来此地,也不可能来到这个地方。”
飞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的语气十分坚决,“而且,我并不想长久居住于敌对之国,我希望你能将对付妖王的计划提前。”
“但是那日,也许会成为你的忌日,你可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明白。”飞羽望向远方,“其实,就算不在罗那国,我也无家可归。”
听到这话,伽罗不禁有些疑惑:“既是这般情况,那不如彼此化干戈为玉帛,成为朋友不就可以了吗?倘若你真心愿意为罗那国效力……”
“我着实无法理解你们罗那国人的想法,更想不通你为何如此执着地想要与一个敌人成为朋友……”
飞羽直接打断了伽罗的话,他紧紧地皱起眉头,话语全是无奈:“如果解决完妖族之事,我能存活,之后,即使你还能留我一命,离开也是我唯一的选择,因为,我是你的敌人,过去和未来都不会变,若非存在救命之恩和咒力牵制……我是一定会要你命的存在,我只希望你记住这件事,明白和堤防我......因为,你的救命之恩到底是真的,私心里,我不想与你冲突”
记住?伽罗静静地凝视着马车的帘子微微颤动。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那个时候……
那时,大树下,他抬起那满是血污的手,阔开的胸膛,跳动的红色,竟没有他黯淡的眸光抢眼。
他用了无生机的目光看向手中的飞羽。
当风带走飞羽。
他开口说道,“祝你幸福。”
最诚挚的祝福,令她从悲愤中回神。
那天,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成为了救赎的光。
陪伴在她身边的他们,是侥幸存活下来的最后十人,在知道她判断失误时,他们是也只是感激她能保下他们一命。
可大家原本不该为她报父仇而死,甚至是白死……
所以她一直知道,她不能为了一份祝福,放任和引发危险。
“你也是……我会记住你的话。”
伽罗最后回应道。
驾着马车跟随其余几人一同经过陌生而萧条的街道。
飞羽抬起头,目光投向那座属于罗那国的王城,这座城墙看上去并不华丽,还有几分破败之感。
当年,他曾期待过率领大军进驻此地的场景。
现在,却是他架着马车进入……
随着马车轮的滚动声越来越近,王宫的大门缓缓开启。
一张原本挂着陌生笑容的脸庞凝滞了一下,但很快又笑逐颜开地迎了上来。
见那男子步伐疾速且充满力量感,眨眼间便已近马车前。
飞羽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挡在了马车帘子前方。
之后,马车帘子被伽罗掀起,她从车内探出来,向飞羽说道:“飞羽,这是西领主伽寺,是我王族的宗亲。”
听闻此言,飞羽收回手,并先行跳下马车,稍稍往后退让了一步。
之后,便听伽寺朗笑一声道:“呵呵,王姐身旁何时多出这么一个生人来?竟然连本领主都不识得!”
到此刻,飞羽仍未行礼,这也让伽寺心中生出不快之意。
虽然因为态度问题,让伽寺对飞羽隐藏于面具之下的真实面容生出几分兴趣,但他并未真正在意。
在他眼中,飞羽到底不过是个驾车之人,一个随从下人罢。
“王姐。”
伽寺面带微笑,殷勤的向着伽罗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似乎是想通过搀扶她下车,来展示亲密关系。
然而,在这一声呼唤后,伽罗并没有理会伽寺伸过来的手,反而径直将手伸向了一旁的飞羽。
飞羽先是愣了一下,默然接住了伽罗的手,等待她走下马车。
知道自己被无视,伽寺悻悻然地收回了手,脸上的笑容依旧未变,只是静静地看着伽罗朝着前方走去的背影。
“还是王姐厉害啊。”忽然,伽寺开口说道:“看上去似乎是毫发无损,居然还能够带回来......这么几个人。”
听到这话,伽罗停下脚步,猛地回过头来,身上瞬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黑色雾气。
这股黑雾和她的怒火一致,犹如汹涌澎湃的浪潮一般,疯狂地向外扩散开来。
看到黑雾扑来,飞羽匆忙向一边退去,其身形如影幻形,动作敏捷流畅,让伽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此刻,伽寺望着伽罗和飞羽二人的背影,一时竟不知道该先担心哪一个。
“这么几个人?”伽罗皱眉急看飞羽一眼,强行收敛了外泄的黑色雾气,但她心中的怒气丝毫未减,她冷冷地回应道:“那可是整整两万人!”
听到这话,飞羽猛地回过头来,双眼紧紧地盯着伽罗。
尽管知道那是敌人,但这些象征着生命的数字如同重锤一般敲击着他的心弦,他确实做不到无动于衷。
“那一天,从白天到黑夜,再到天大亮,我一次次的施救,却只能一次次的接受失败,看着他们死去……”伽罗咬牙瞪向前方,“我没想到,为了能害死我,那个人竟然真的可以让两万人成为陪葬,而他们,竟然为这样的事情丧命。”
“多愁善感,毫无意义,面对妖族之王,这样的直接正面硬刚,能存活下来,是幸运。”伽寺无畏的说道:“就算战死,又有何可惜之处呢?再说了,身为士兵,为王捐躯赴死,是无上的荣耀,就让他们是高兴的赴死……不好吗?”
话落,伽寺眼中凶光毕露,脸上瞬间浮现出一股阴森森的寒气。
黑影疾驰而出的瞬间,便如饿狼扑食般,直扑向伽罗。
但飞羽反应更快,几乎在同一时刻便已闪身挡在了伽罗的面前。
他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刺客的手腕,紧接着另一只手顺势,就将刺客紧握在手中小刀夺了过来。
这一套动作完成的轻松。
因此,他的注意力全在小刀上,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劲,完全忘记他抓的是一个刺客,眼见被直接夺刀,那刺客当机立断,犹如狡兔脱逃一般,立马飞奔而去。
“所以,你的武器是小刀,然后,这种时候你竟然只想抢刀,现在,你突然就不分敌我,不杀敌人了?你还放走了他?”伽罗瞪大了眼睛,满脸怒气地盯着飞羽,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满:“这把刀,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此刻,飞羽有着明显的慌乱,他连忙解释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想要还手反击,但是想到没有携带武器,下意识就……”说到这里,飞羽还是积极将小刀收进袖口,然后,故意的扯开话题:“这个刺客,恐怕就是他派来的人手,要不,从这件事入手?”
“从这件事入手?证人不是被你放走了吗!仅仅因为他站在那里朝这边张望,能当什么证据?”伽罗别了伽寺一眼,随后强转过身,说道:“我们罗那国,本身就允许王室成员向现任国王挑战的,只要不是非法手段即可。”
飞羽默然看了伽寺一眼,问道:“什么是不法手段?”
“我们认为下毒和偷袭是最不光彩的行为。”伽罗停下脚步,稍稍侧过身子,回答道。
“他这样已经算偷袭了吧。”
伽罗摇头否定。
“只有在正式挑战的时候才能算作偷袭。但即便证据确凿,其实也就是语言谴责而已,毕竟,输就是输,无论手段如何,败者必须接受结果。”
言罢,伽罗转身向着前方迈步而去,大臣已纷纷赶来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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