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气温寒至冰点,所有的响动都被调成静音,宴会厅里似乎凭空生出一道冰花绽开的屏障,不多时就可以覆盖整个宴会厅,从上而下带来无穷无尽的压迫。
正准备上台陈词的丞诤,抬起的脚再也落不下去,直直地僵在原地。直到江珂澄提着嗓子大喊一声,连桌上的饭也不顾了连滚带爬地躲在了虎妞身后,那层冰花屏障在瞬间崩裂,那双原本要踏上台阶的双脚才收回。
基本在场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而花雀翎此刻依旧半靠在椅子上,施舍出眼角的余光看向了事发地正中央。
“怎么回事?”宸曳拧着眉,目光如冰针般射入叶海源的眼底。
叶海源刚想开口说明,那位半跪着,躲在桌子腿后的锦乌乌探出头来,突然哆嗦着嘴唇怯懦道:“少盟主,为什么火药会出现在这里啊,这里难道不是星坠楼布置的吗?为什么会出现火药啊?”
叶海源眼前一黑,当他看见那些火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星坠楼必遭此诘问,叶海源心里清楚这些火药是一场蓄意的栽赃陷害,可在座的所有门派又有谁敢触犯这个禁忌呢?
但此刻却有人跳了出来,这样太过明白地指引未免把在场的诸位都当成傻子吗?
难不成是泉城干的?
锦乌乌明明是个稍有风吹草动便风声鹤唳的人,虽说不知道这样的性格是怎么选上至高武林的,或许那人有不为人知的一技之长,但就从面上看,锦乌乌绝不可能在头一遭看见火药的时候能迅速反映出这些。
除非是……早就准备好了;又或者说,是和王剑天、叶海源同样的情况。
花雀翎轻佻的眼角和叶海源探究不解的目光同时投向了锦乌乌,锦乌乌竟然直接被吓到了放声大哭。
“丞诤!”葛安再一次发难,拍桌而起,怒斥道:“人家小辈不过一句疑惑,怎么就招致你家少楼主如此怨恨,竟能把人活生生的吓哭!”
虽说这种太过幼稚的把戏是不会有人相信的,但除非有人要浑水摸鱼,不肯放过这样的拉一把星坠楼下水的好机会。
丞诤不甘示弱地回道:“星坠楼在自己的地盘上自己负责的宴会厅里,把火药放在这么容易发现的地方,我们不蠢。”
“丞诤。”那人轻笑一声,道:“我可没说过火药是星坠楼干的啊,你这么着急地解释,更像是心里有鬼。”
“恩师。”丞诤也开始阴阳怪气道:“您话里话外不都点着星坠楼的错处,在场的武林精英也不都是什么傻子,这种把戏的栽赃陷害怎么会看不出来?”
丞诤深吸一口气,目光不动声色地四下张望,没看见想要看见的身影,内心只觉得心累无比。
掌门呢?
这种重要的时刻,掌门跑哪里去了,难不成又是不胜酒力提前离席了?
不得不说,掌门这些年确实对门派武林的事情少有上心的了。
眼见着葛安即将再次发作,丞诤已经准备好被昔年恩师抽成旋转小陀螺的准备了,这时羲和堂新晋的带领人宋凯按下了葛安,说道:“丞代掌门,我们无意针对星坠楼,只是兹事体大,难免心生慌乱,总是要弄清楚的。”
接着,宋凯一个眼神看向了旁边,一旁的人咽了一口白酒站起来,林戚了顺着宋凯的话,说道:“师傅啊,此话不妥啊,这些火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竟然星坠楼清白,怎么能对这些东西毫无察觉。”
“万一星坠楼就要是反其道而行之呢?”林戚了继续说道:“万一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宋凯接着林戚了的话头,无奈地摊手,冲着丞诤解释道:“羲和堂无意针对是真的,但怨言……我们也不能缝住每个人的嘴吧!”
“难不成星坠楼是真的要将十六支门派成一家之言了吗?”
宋凯这一句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整个会堂陷入了一阵哄闹,满厅皆是诸如“星坠楼用心不纯”“星坠楼理应讨伐”以及夹杂着少许“先查明清楚”的言论。
“诸君。”叶海源出声道。
可大家吵得激烈,无人理会。
“诸君!”叶海源往宴会厅中央移了几步,提高了音量再次出声。
可依旧无人理会,叶海源本想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如实说出,不说拜托星坠楼的嫌疑,至少能让大家把注意力先放在火药这件对外危机上,而不是各门派依旧在勾心斗角,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眼见着无人理睬,叶海源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丞诤,可丞诤身前是一群羲和堂的人,身后的星坠楼门人与其形成鲜明的两派,中间是一条无法逾越的楚河汉界。
吵,真的好吵,可是有什么是值得吵的?!
叶海源咬着牙,思索着如何让大家安静下来听一下自己的话,难道也要学着民间市井话本的方法,踢凳拍桌一声怒吼刀插地板上吗?
可这里是武林大会啊,最高规格的武林赛事,这样做真的合规吗?
“都给我……”
正当叶海源举棋不定的时候,一把凳子恰好滚在了叶海源的脚边,可尽管凳子发出了巨大的“咕噜噜”的声响,竟然也无人在意。叶海源寻神望过去,之间那小魔王花雀翎已经站起身,一手指尖捏着两枚锋利的金属花镖,一手已经把桌子的半边颠了起来。
而容孔羽和花雀翎右手边那位高傲的大少爷正一刻不停地把桌子上的饭菜往一边搬运。
而一旁还在争吵的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或者是有人注意到了又没有去告知那些没有注意到的人,至高武林中的一些高层还在陈词滥调,“这和火药有什么关系,分明就是星坠楼狼子野心。应当全面封锁先查星坠楼,再查火药的事情!”
“闭嘴!!!”
那位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也是桌上的饭菜搬运干净的时候,同时也是花雀翎一把掀桌的时候。
这张少年桌子十分狂野地在空中跳了一个华尔兹之后,保证没有一个人会被砸到之后,完美地落在了那张老年桌的面前,而后“咔嚓”两声四分五裂,其中断了的一条桌子腿十分配合地砸在了刚刚那位喋喋不休的人的脑袋上,力道也刚刚好,仅仅是鼓起了一个青色的大包,没有血流成河。
尽管伤员有且仅有那一位,但在场的所有人脑袋都如同被棒槌敲了一棒子一般,呆呆地僵硬在原地。
怎么会有人如此大胆?!
这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就算是武林第一人站在这里,都不敢掀这个桌子,更别说这只是一个刚入武林没几年的小孩!
这不是简单地对一个门派的发难,这是在对整个武林说不满,对整个武林开战!!!
他眼里还又一丁点儿的武林秩序吗?他眼里还把天上神仙地下阎罗放在眼里吗?!
“你竟然敢……”
“嗖”得一声,刚一有人反驳出声,指尖的花镖应声而出,擦着那个人的耳尖陷进了后面的墙壁中。
“你们好吵啊。”花雀翎平静地说着,似乎刚刚那个暴起掀桌的人不是他,:“我不喜欢。”
“叶海源呐——”花雀翎转头,看向了叶海源说道:“说吧!”
明明自己前不久刚与花雀翎闹出了矛盾,可花雀翎现在依旧愿意帮助自己,叶海源心里愧疚愈甚,深吸一口气说道:“诸位,这火药是藏在备用桌下的,而方才在下曾在这里呆过片刻,我敢保证当时绝无火药。而在……在下离开这里不久后回来时,这里便发现了火药箱,期间有一位推着餐车的打杂人员经过,在下当时并未注意,可如今回想,那人并非星坠楼门人。”
“星坠楼现如今是武林第一大派,门人数以千记,你如何能保证他一定不是星坠楼门人呢?”这边儿炽霜阁的原田开口道。
“星坠楼管理严格,不同区域的人是没有权限进入的。”叶海源沉声道:“这次的宴会厅,是由我负责安排的。每一位门人,我都记得很清楚。”
“砰”的一声,宸曳将茶杯轻扣在桌上,说道:“少盟主是说,有外敌混进来了。”
目前至高武林殿堂上应该还没有人胆大包天到把火药带到武林大会上的,不过……叶海源抬眼瞅了一眼花雀翎,这个人应该不会干这么算计的事情,所以目前叶海源的推断是外敌入侵。
可问题在于,这个外敌是谁呢?
是次级武林,是邪教,还是什么未知的力量?
但无论如何,叶海源掷地有声地开口道:“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了,晚辈不才,建议武林大会暂时搁置,各派选出精英部队,一同查明缘由。”
花雀翎举起一只手,半睁着一只眼似乎是在威胁,要是敢反对就是花镖伺候,尽管那些不听他的老东西不怕他,怕他的小垃圾本来也就随波逐流,这种威胁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但还是压迫感十足,花雀翎托着腮懒洋洋地说道:“本人代表炽霜阁,举双手支持小叶公子。”
“水瑶门,同意!”
“泉城,同意!”
“长安道,同意!”
“……”
“羲和堂,同意。”
作为东道主兼上届盟主的星坠楼自是应该起表率作用,丞诤对着叶海源说道:“叶海源,你到外面探一探,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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