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道毒息共鸣像冰冷的蛛丝,缠绕在我的感知中,指向寨子深处。其中最微弱的那一道,却带着一种令我毛骨悚然的、几乎不可能的熟悉感——那感觉,竟与师父调配某些特殊毒引时残留的气息,有几分诡异的相似!
这怎么可能?
师父早已……何况他的毒术自成一体,怎会与影煞门产生关联?
无数疑问和猜测在脑中疯狂冲撞,但我面上丝毫不显。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怎么样?”陈尘压低声音问,眼神锐利。
“有发现。”我言简意赅,“但需要进一步确认。今晚到此为止,不能再动,以免打草惊蛇。”
陈尘点头,不再多问,只是更加警惕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后半夜风平浪静,仿佛那碎碗只是一个小插曲。
翌日清晨,阴九幽果然又来了,依旧是一副虚伪客气的模样,邀请我们共用早饭,席间绝口不提昨日种种,只谈些南疆风物,言语间试探着我对配制对付“镇南蛟”药物的把握。
我虚与委蛇,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推说需要几种特殊药材和安静的环境。
阴九幽倒也爽快,立刻命人取来一个不小的药箱,里面竟真有不少珍稀毒草,甚至有两味正是我所需的。
“姑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这寨子后山有一处僻静的药庐,平日无人打扰,姑娘可安心使用。”他笑得像只吐信的毒蛇,“只盼姑娘莫要让我等久等。”
我接过药箱,淡淡道:“配药非一日之功,急不得。”
“自然,自然。”阴九幽连连点头,眼神却意味深长。
饭后,我便带着药箱,由一名影煞门徒引路,前往后山药庐。陈尘想跟上,却被阴九幽以“莫要打扰姑娘清净”为由拦下了,只派了两人“护送”我。
药庐坐落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里,确实清静,但也更像一个精致的牢笼——唯一的出口被把守得严严实实。
我对此并不意外。进入药庐,关上门,我迅速检查了一遍。设施齐全,但显然也被仔细搜查过,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我不动声色,开始摆弄那些药材,做出认真配药的样子,心思却全在昨夜感知到的那几道毒息上。
最强烈的两道,方位固定,应该是常年接触“蚀心散”的核心人物,很可能包括阴九幽自己。
而那道微弱却熟悉的……似乎位于更深处,靠近山壁的方向,气息飘忽不定,时强时弱,像是被什么压制着,又或是……其主人正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
我必须想办法靠近那里。
接下来的两天,我白日都待在药庐,故意将配药的过程弄得复杂又漫长,时而要求添加某些无关紧要的药材,时而抱怨火候不对需要重来。看守的影煞门徒从最初的不耐烦到后来的麻木,警惕心渐渐放松。
期间阴九幽来过一次,见我“专心”捣药,并未起疑。
第三天下午,我故意将一味带有刺激性气味的药材投入药炉。
嗤——
一股浓烈的、令人头晕目眩的黄烟猛地冒出,瞬间弥漫整个药庐。
“咳咳咳!”外面的守卫被呛得连连咳嗽。
我趁机用湿布捂住口鼻,迅速从药庐的后窗翻出——那里地势陡峭,守卫相对松懈。
落地无声,我像一道影子,沿着山壁,朝着那道微弱毒息的方向快速潜行。
越靠近,那股诡异的熟悉感越强,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死寂与疯狂交织的气息。
前方出现一个被藤蔓半遮掩的洞口,两名守卫拄着兵刃,有些无精打采地守在两侧。洞内深处,隐约传来铁链拖动的沉闷声响。
就是这里!
我屏住呼吸,计算着距离和时机。
就在我准备动手解决守卫的刹那——
洞内突然传出一声非人的、极度痛苦的嘶吼!那声音沙哑破碎,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我的耳膜!
伴随着嘶吼,那股微弱的毒息猛地暴涨,变得狂乱而暴戾!
两名守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洞内。
就是现在!
我指尖毒针激射而出,精准地没入他们的后颈。两人哼都未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我毫不犹豫地闪身入洞。
洞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种……血肉腐烂的恶臭。
借着石壁上昏暗的油灯光芒,我看到洞底深处,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被儿臂粗的铁链牢牢锁在石壁上,头发蓬乱遮面,衣衫褴褛,浑身布满新旧交叠的可怖伤痕。
他似乎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那暴涨的、狂乱的毒息,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我一步步靠近,心脏莫名地越跳越快。
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那身影猛地抬起头!
乱发之下,露出一张几乎不成人形的脸,憔悴枯槁,双眼赤红浑浊,充满了痛苦与疯狂。
但在那疯狂的深处,在那扭曲的五官轮廓间——
我看到了几分……曾经在师父画过的画像上见过的痕迹!
虽然苍老憔悴了无数倍,虽然被痛苦和疯狂侵蚀得变了形……
但我几乎可以肯定!
他是……
“师……伯?”一个干涩的、几乎不敢置信的音节,从我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那疯狂的身影猛地一僵,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我,浑浊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茫然的波动。
锁链哗啦作响。
他张了张嘴,发出破碎的气音: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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