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她忽然停下脚步,抬起手。
那是一个极其简洁的动作,甚至没有回头,却像一道无声的命令。我立刻屏住呼吸,压下所有翻腾的杂念,周身内力下意识地流转起来,握紧刀柄,肌肉绷紧,警惕地望向四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方才心中那些关于信念与真相的激荡,瞬间被压下,只剩下猎手般的本能。这些日子生死边缘的挣扎,已经让我习惯了这种瞬间的切换。
林子里静得可怕。
连之前那些恼人的虫鸣和远处隐约的兽吼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粘稠的死寂。空气仿佛凝固了,那股始终弥漫的**甜香里,似乎掺进了一丝极淡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腥气。
鹜落微微侧头,耳朵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她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左侧那片格外浓密的、如同鬼影般伫立的灌木丛。
我没有出声询问,只是将刀柄握得更紧,脚步极轻地挪动,与她呈犄角之势,护住了她的侧后方。我的呼吸放得极缓,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动。
来了。
极其细微的沙沙声,不是风吹叶片,更像是某种沉重的东西拖过腐烂的落叶,缓慢,粘滞,带着一种不祥的耐心。
那声音来自灌木丛深处。
鹜落的手指无声地扣住了什么,指尖隐约有幽光一闪。
我的刀尖微微抬起,内力暗涌。
就在那东西即将完全钻出灌木的刹那——
“嘶嘎——!”
一声尖锐得不像任何已知鸟兽的啼叫猛地从我们右后方极高的树冠中炸响!
几乎同时,左侧灌木轰然炸开!一道水桶粗细、布满暗沉鳞片的巨影猛地窜出,张开的巨口里獠牙森然,直扑我们!
是一条巨型蜈蚣!
但它的目标似乎有些偏差,更像是被那声啼叫惊扰后的狂乱攻击!
“走!”鹜落急喝一声!
我想也没想,左手猛地揽住她的腰,脚下发力,带着她向侧后方疾退!她的身体比想象中还要轻些,但我顾不上其他,全力施展轻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扑击!
轰!蜈蚣的头颅狠狠撞在我们刚才站立的地面,泥土飞溅!
而右后方树冠上,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扑下,直取那蜈蚣的复眼!是一只怪鸟!
两只巨物瞬间缠斗在一起,毒液与羽毛四溅,嘶鸣与咆哮震耳欲聋。
我带着鹜落落地,脚步踉跄了一下,立刻稳住。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依旧冷静,迅速从我怀中挣脱,低声道:“不止它们!有东西在驱赶合围!”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头猛地一沉——更深沉的夜色里,十几对幽幽的绿光正无声地合拢过来!低沉的咆哮声连成一片,是狼!
“上树!”我立刻道,再次揽住她,足尖猛点身旁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古树树干,向上疾掠!
她的轻功确实不如我灵光,但此刻也顾不上了。
几乎在我们离地的瞬间,几头狼已经扑到树下,利爪狠狠刨在树干上!
我们落在粗壮的树枝上。树下已被绿眼怪狼围得水泄不通,疯狂撞击啃咬着树干,木屑纷飞。
“不能久留!”我急道。这树撑不了多久!
“去那边石区!”鹜落指向左前方一片嶙峋的黑色乱石。
“抓紧我!”我低喝一声,把她往肩上一扛,看准枝杈间的空隙,全力施展青崖山的“踏云步”,向着那片石区纵跃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下方是狼群不甘的嚎叫和扑跃声。我能感觉到她紧紧抓住我衣襟的手,和她尽量放松配合的身体。
落地,翻滚,卸去冲力。我立刻将她护在身后,挥刀逼退两头率先扑来的怪狼!
“进去!”我将她往石缝里一推,自己挡在入口,刀光舞成一片银幕,格开撕咬而来的利爪和喷溅的毒涎!
鹜落没有犹豫,迅速钻入石缝。同时,我听到她撒出药粉的声音和狼吃痛的惨嚎。
趁此间隙,我猛地向后一退,也挤入石缝,同时反手几刀劈在入口上方的岩石上,震落不少碎石,暂时堵塞了入口。
石缝内狭窄黑暗,我们两人几乎贴在一起,能清晰地听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和喘息声。外面是狼群疯狂的咆哮和抓挠声。
暂时安全了。
我稍稍松了口气,这才意识到刚才情急之下动作有多冒犯,连忙稍稍退开一些,尴尬地低声道:“得罪了。”
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到她平静依旧的声音:“无妨。多谢。”
她顿了顿,补充道:“你轻功很好。”
我脸上有些发烫,幸好黑暗中看不见。“……师父教的好。”
外面狼群的骚动还未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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